“你说的很对,虽然你说讨厌争斗,却总能在这些争斗的乱麻里理出头绪,从来没有看错过。”
时文儿看着夜幕下韦幼青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试探着问:“幼青,你是前朝朱家后人,这种才能是与生俱来的。如今有狐族和辰王的助力,想没想过在他们的夹缝里,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韦幼青有些吃惊的看着时文儿,却又似意料之中的事,两父子对视在一起,谁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天空渐渐显出鱼肚白,太阳从远处的苍翠中露出红彤彤的笑颜。两岸湖光山色,猿啼之声声声入耳。远远的一道白练般的瀑布从天而降,似仙子落入凡尘。
江山如画,怎不叫人豪气干云?韦幼青立于船头,衣袂飘飘,手搭凉棚遥望远方。若是放在儿时,他又要仰天长啸了,只是现在却全部收进腹中一般。光芒内敛,周身散发沉静如水的光辉。
几天后,船队到达道州,果然水道是最快的,且对方虽然得到野人,想要控制他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也需要好好的谋划和训练。李承宇并没有接到前锋反水的消息。
韦幼青更是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劫走野人不是红阳所为。那些妖孽看来道行并不太高,要不是红阳警告过他,他的修为不足以对付妖孽,韦幼青说不定会想着与宛瑜一起收了这些妖孽。
韦幼青将彬州地牢闹鬼,袁因时请自己捉鬼,故而看见鬼把吉阿水劫走一事禀报了李承宇。略去了袁因时受妖人胁迫打开城门之事,只是把袁因时因听了癞头和尚的话才没有及时除掉野人的缘由讲了出来,为袁因时求情:“这只怕也是马既长计谋的一部分,袁公心系小儿,关心则乱。虽然不该,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李承宇听了韦幼青的禀报,很轻松的对韦幼青和时文儿笑道:“土人和汉人士兵是杂编的,且土人少,一支队伍里十占其一就不错了,本王不怕他使诈。马既长不过就是困兽之斗罢了。袁因时嘛……”
韦幼青听他沉吟,不由得紧张起来。李承宇看了韦幼青一眼,见他如此关心,好看的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幼青做了爹爹,还真的能体会做人家爹爹的心情了。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能做那不通情理之人,不追究他就是。”
韦幼青急忙道谢,李承宇摆摆手笑道:“幼青,听说你在珍珠岛,打着本王的旗帜剿灭海盗,为本王收了不少的人心。”他叹息一声,“人心是最可贵的,军人的忠诚和勇敢,比那些邪术妖法要有用的多。”
韦幼青心里也在暗暗欣喜,没想到自己的举措带来这么好的效果。这么看来第一批野人军团覆灭以后,李承宇并没有训练第二批野人军团,而是把珍珠岛人和汉人杂编,当成普通士兵推上战场。这些士兵因为感念李承宇帮他们剿灭海盗,一心报答,故而作战勇敢,有了军功又被封赏,继而人人效仿。
韦幼青很高兴的问道:“珍珠岛人和汉人是一起的吗?他们没有单独编队?”土人与汉人一同编队,还能和汉人士兵一样立功受到封赏,说明土人与汉人的地位是相同的,这对以后韦幼青带着珍珠岛人出岛谋生做事意义重大。
李承宇“呵呵”笑道:“当然,他们是新兵,怎么可能单独编队?”他指了指韦幼青的脑袋,“你呀,太偷懒了,不好好习读兵书,一味的贪恋女色。怎的到军营里来还带了个美貌道姑?忘了哥哥制定的军规了?想挨军棍吗?”
虽然被李承宇指责,可韦幼青明白李承宇的真实意思:土人本来就与汉人平等,根本无需解释。
韦幼青心花怒放,故意连连大声喊冤:“哥哥,那道姑会些法术,她的师父是在天石山修炼的世外高人,幼青是听人说,那马既长与妖孽素有来往,怕他们伤了哥哥,才把这道姑带来的。别的本事还不知道,这一路多亏有她哄着婧宝。”
“天石山?”李承宇自言自语的沉吟道,“那座山倒真是一个蹊跷地方……”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吩咐门口站着的穆阿休,传令给连州,把土人士兵撤往后方,多备火油和火箭,只要对方军阵里出现野人,立即射杀。
李承宇目送穆阿休远去,回头见韦幼青神色又黯然,知道他的心里为吉阿水命不久矣而难过,不以为意的暗中摇了摇头,笑道:“哥哥带你去看看军营演练吧,演练场在江边,风景不错。”
韦幼青点点头,连同时文儿一起,三人跨骑上马,直奔演武场而来。
道州的演武场沿江而建,沿着山势修建而成。三人直接骑马上了高台下马,有正指挥演练的将军向他们这边拱手行礼。李承宇摆手示意他继续操练。
高台虽远,却能看见下面的军士黑白混杂,的确是汉人与土人杂编。军士们正按着自己所属部队的长官打出的旗语,变换着不同的阵型。
韦幼青环顾四周,能看见演武场北面,是宽阔的江面,在阳光下似一条闪着金光的银带,正好在演武场正北转了个大弯,蜿蜒曲折向东。山坡上的草色枯黄灰白,雾蒙蒙的,秋风萧瑟,刮起一片枯枝败叶。
韦幼青这些年一直待在岭南,看惯了青山碧潭,这过了这么多年,重见这枯槁之色,竟有些出神。李承宇见了,顺着他的眼睛望去,不由得嘲笑道:“怎么?富贵公子见不得这穷乡僻壤?再往北,更萧条的地方有的是!”
韦幼青见李承宇嘲讽自己,笑道:“楚地是富饶之地,王爷又减赋安民,这一路幼青见惯了百姓安居乐业,到处青山绿水,乍见这枯槁之色,还真的是恍如隔世。今年北地似乎又要冷得早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