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有闹过事的,为了震慑他们这些并非柳家嫡系的兵,都被一刀一个的杀了。
这些和守将起了冲突的士兵,又是后怕,又是愤怒。
最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不如干他娘的,开了城门算了!
这些个人原本想着这事儿不好办,可是私下里一打听,竟是不少人都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缺个牵头儿的提出来而已,到了半夜的时候,已经拢了几百号人,守在了柳传谋小舅子回家的路上。
柳传谋的这位小舅子,看到商雪袖和小玉桃的扮相,连路都差点走不动。
他有些想自己收下来,略微跟他姐姐柳夫人提了一句,就被骂的狗血喷头,在回家的路上还摸着下巴回味这场戏,不曾想几百号人等在巷子里,连着他带的守卫,除了一个脑袋,剩下的都给砍得稀巴烂。
李玉在旁边只看到太子面沉似水,眸如寒冰,这档口,还是不如一默。
等这些人都说完了,连泽虞才开口道:“人在哪?”
天已经落了雪,站在都守府前院的快被冻成冰棍儿的众官员终于看到大厅的门开了,还来不及看清楚面容,打头出来的那个就已经拿过马鞭,带着十几个人上了马,如同旋风一般疾驰而出。
湿气沉沉且充满了霉味儿的柳府地牢里挤满了人,一般西都犯了事儿的人都会直接看押在都守府,这边的地牢可不是寻常人能来得的,都是柳传谋心里极要紧的、或不好放到明面儿上的人才关在此处。
只是最近哗变增多,都守府那边竟然已经装满了,只好又把新音社装到这儿来。
两个守在商雪袖身边一起被关了进来的护卫生怕会有什么刻意的刁难——这地牢里的阴私手段,尤其是对女囚的,实在是说不出口。
二人紧紧的一左一右夹在商雪袖身边,但压根就没有人有心思为难他们,只一股脑的把他们推进了牢房,锁上了以后人就走了,这二三十个人聚在一处,可想而知有多么拥挤。
据说人和人抱成团可以取暖,可这牢房里哪怕有这么多人抱团儿挤在一处,寒冷和潮湿还是一阵阵的袭来。
最开始的时候,因没有人看管,众人还能强做镇定。
荀五梅算是豁达之人,尤其是因为他和新音社又不是一起的,被交代下来关到另一间里面,竟然在其中发现了之前被带走的朋友,干脆席地而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旁人默默的听着,慢慢就从这对话里听出不对劲儿来。
可能因为大厦将倾的缘故,看守这座地牢的人,时而来,时而不来。
一天也不来送饭的时候也是有的,而且已经入了冬,这里别说被褥,连把稻草都没有。
真的这么过个两三天,说不定要死人的。
大家伙儿这才慢慢的恐慌起来。
小玉桃干脆依偎在李玉峰身边儿哭了起来,原本他们就是刚演完了戏被抓了起来,大部分人都还没卸妆呢,身上穿着戏服,这一会儿她哭的涕泪交加,脸上黑一团红一团,可怜之极。
商雪袖若说这一刻一点儿也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新音社的人愿意陪她走这一遭,可那张脱籍的文书,总要有命在才有用。
她现在庆幸的是两位岳师父还在外面,应该断不至于让他们这群人无声无息的关在这里吧。
商雪袖看着不远处露出一角的窗户,清冷的夜色透了进来,她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映衬着那一束月光,仿佛有些星星点点的东西……下雪了?
她怔怔的看着外面,不知不觉,就从秋末到了寒冬……这是她在西都见到的第一场雪。
她曾经想过如果太子殿下受降,一定会从西都最宽阔的那条街道御马而入。
她到时候也要去看,霍都那次,百姓们都说,马上的殿下尤其英武不凡。
想到这里,商雪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她现在是大家伙儿的主心骨,即便道歉无济于事,可总不能自己也像小玉桃那样哭起来啊。
商雪袖转了头,道:“别哭了,也别出声。我们现在身在柳府,最好让柳家的人忘记还有我们这批人才好。”
即便有的人心中颇有怨尤,可到底还是听了商雪袖的话。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一点点的声响都显得那么刺耳。
商雪袖紧张的站了起来,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人心上,她的手不由得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她担心是城破那一刻,柳家会不管不顾的玉石俱焚。
那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脚步声,若只是看牢房的,不会有那么多人。
不远处传来了打开门上锁链的声音,所有人都是有惊又怕,甚至有的人看着商雪袖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埋怨和几丝恨意。
商雪袖无法坦然面对,只得转身走近了牢门口,向外直直的看着——若真的遇到最糟糕的情况,不知道她如果拼命哀求,会不会让对方只要她一个人的性命就好,放过旁人。
那是一群士兵模样的人,一个个身躯高大威武,进来的一瞬间就将那扇小小的能透进来月光的小窗子挡住,瞬间那一群人仿佛陷入了黑暗中,看不清楚面容。
从那群人身侧钻了一个小个头出来,正是方才将他们关进来的那个狱卒,他快步走了过来,极麻利的将牢门打了开来。
事到临头,商雪袖才知道原先设想的种种,内心说了几百遍的“不要怕”,都是没有用的。
她的脸瞬间像变得像雪那样白,嘴唇发着颤,却不知为何说不出来一句话,浑身只是益发觉得冰冷,身后人声嗡嗡,是啜泣还是低语,她怎样也听不清,就连眼神似乎也无法聚到一处,只觉得那催命般的黑乎乎的身影越来越近,心中慌乱无比,最终却只能将手紧紧的抓着前面冰冷的柱子。
可是,只下一刻,她便被温暖包围。
商雪袖闭上眼,又睁开了眼睛,仍是一片黑暗,但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梦幻,她的手终于缓缓的从铁栏杆上松开,瞬间一只宽大而充满了热意的手掌将她的手包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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