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修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困难是——喂奶。
赵鸿熙也没想到,作为一只动物的幼崽,它在睡梦中,含着眼前这个人的奶-头醒来!
方云修和赵鸿熙一人一狗面面相觑,大眼对小眼。
——这就很尴尬了。
小狗在没断奶的时候离开母亲,会遵循哺**动物的天性寻找母**的替代品,赵鸿熙在深睡眠的状态下,团团本能的动作,小爪子扒拉扒拉,用了吃奶的气力才钻进方云修衣服里。双眼紧闭,嘴里哼哼唧唧地寻找凸-起。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小嘴叼住了方云修胸前圆圆的小红珠,用力吮-吸。
吸啊……吸。
啥也没有。
赵鸿熙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他在一片荒漠中寻找水源,他已经三天三夜滴水不沾,终于在前方看见绿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上前去……吃了满嘴的沙。
他的内心是:我想哭,但是我哭不出来。
方云修看着眼前萎靡不振,生无可恋双眼充满绝望同时还兼带王之蔑视的……团团。他先给团团喂了水,皱眉不展,他比了个手势,赵鸿熙居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给你找吃的。”
赵鸿熙安静地趴在被窝里,他还没有从内心的震惊中回神,他本来以为睡在他侧间的是个女人。他心中满是无奈的愤怒,赵家一门满门忠烈,将门之后骁勇忠诚,就算是赵家的女人,也是铮铮傲骨。只是到了他这一辈,赵家两代独苗,老太爷战死沙场后叔伯兄弟不争气,死的死,散的散,他父亲一人支撑起整个赵家,只可惜父亲因病早逝,留下赵鸿熙和一众女眷。好在赵鸿熙争气,不辱门楣。
能够把赵夫人和赵老夫人逼到用新娘冲喜的地步,足见她们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心里安慰而已。
所以赵鸿熙不悦他的长辈把无辜的商家女卷入这一场无妄之灾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无奈的寂寥。
赵将军这么多年不曾续弦,外界都以为是他惦念当初不曾完婚就意外过世的第一任妻子,但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他对女性的欲-望并不强烈。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怪癖,他对女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所以后来家里想要给他张罗婚事,被他一拖再拖。
赵家的香火,就怕要断在他这里。
但是刚刚更让他震惊的是,被他喝过奶的胸,是一马平川,一片坦途……
这也就是罢了,他再仔细看,分明看见方云修百日用领子遮住的地方,是喉结。原本的故事是,他的新娘差点嫁给一个死人,现在变成了一个男扮女装的新娘嫁给了一个快死的人。这个新娘子是个男人就算了,还是个哑巴。
——欺负他是个快死的人吗?
这个认识让赵鸿熙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他眼睁睁看着他美丽的新娘,在他那一望无际的亚马逊大草原一般的广阔胸膛上,塞了两个被方云修藏起来的馒头,草原上顿时多了两座小土丘。新娘对着镜子熟练地拨弄胸-部,抹胸裹着的胸-部在层层叠叠的布料之下呼之欲出,鼓鼓囊囊,大小非常……完美。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么现在方云修早就死了无数次。
新娘离开他的视线之前,方云修对着系统说:“馒头不好用啊,幸好现在气温低,要是夏天捂着不就馊了吗……还是要想办法换成布料。”
……这话自然没有被赵鸿熙听见。
外间的声音传来,赵鸿熙依稀听着是被方云修派去取羊奶的小丫鬟哭诉被厨房的嘲讽,灰溜溜地回来了。
片刻后,听见方云修走出房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
方云修走进来的时候,赵鸿熙看方云修的眼神几经变换。
方云修在心里对系统说:“我的f,你看团团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怎么老是看它一抽一抽的?”
说着,方云修放下手里的碗,伸手去扒赵鸿熙的眼皮,担忧地对系统念叨:“你看,眼睛还红红的,会不会是眼睛被感染了,结膜炎?”
系统现在担当着有史以来在故事里最重要的角色,兽医加宠物营养师,它不得不迈着它不断进化出来的小腿,非常严肃地说:“这个病了不得了,太可怕了。”
“什么?”方云修大惊。
“你看他眼睛那么红,还往外流水,是因为它——哭了!”系统一本正经。
方云修:……
小f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微笑。
红了的眼眶,都是大将军止不住的心酸泪。
将军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暗暗发誓,不管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个男人定要叫他付出代价。
方云修对心理活动多到过分的团团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他把小狗轻手轻脚地搂在怀里,手指上沾了掺了水的羊奶试探着喂给它。小狗大概是饿坏了,抱着他的手指疯狂吮-吸……
这其实是将军疯狂的抗议,谁要你的手指,你这个愚蠢的饲主,给本将军拿碗来!
也不知道方云修是不是跟他冥冥中有默契,把整碗都凑到小狗的鼻子前,小狗自己伸出舌头乖乖地舔起来……方云修对着系统不由感慨,他家的团团真的好聪明,这么小,别人家的小奶狗只会吸奶嘴的时候,他家的团团的就已经会就着碗喝奶了。
系统默默的:这真的没问题吗?
方云修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团团,心里还惦记着刚刚在厨房发生的事,赵鸿熙的大丫鬟不拿他当回事,面上过得去而已,好在骆家没有真的放他这么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在后院自生自灭,派了一个还算大胆的贴身丫鬟金盏给他,这个时代只有简单的手语,方云修比划半天,也不知道金盏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金盏派了平时负责膳食的小丫鬟去厨房,只是厨房不买账,小丫头哭着回来找方云修。猫狗一类的宠物多数喝牛奶肠胃多少都会有些反应,很可能拉肚子,所以方云修只能去找羊奶。府里三小姐养狗,羊奶没什么主子需要,自然厨房都是供给三小姐的,将军房里没人做主。下人也懂得捧高踩低,叫小丫鬟去取个羊奶,结果当然是被人打发回来。
金盏听了小丫鬟的回禀,脸色难看,“夫人,这将军府未免也太没规矩。”
于是方云修给金盏指令,有什么话尽管替他说。
金盏的泼辣让方云修都不得不为她鼓掌。
她的方法真是粗暴简单,“将军还没死,你们就不把少夫人放在眼里,你们这不是下少夫人的面子,你们是不把将军放在眼里!少夫人是凤冠霞帔被迎进来的正经主子,你们竟敢问是什么东西?那我就告诉你们,将军一天不醒,将军房里就是夫人做主。我们少夫人说了,如果你们嘴巴还是不干不净,便一起去夫人、老夫人那里问清楚,看看到头来,难堪的是谁。”
方云修在一旁,嘴角勾起淡漠的笑,他冷面盯着人的样子有几分吓人,把厨房的人糊弄住,个个禁声不语。
“少夫人言语不便可能已经已经听闻,但可能你们还不太熟悉少夫人的脾气。我们夫人不如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脾气也不好,你们要是想找软柿子,那就找错了人。嫁进来之后,少夫人无时无刻不再为将军祈祷,希望老天有眼,让他早日醒来。而你们……”金盏狠狠哼了一声,“好自为之。”
昏迷的将军用气力真是无比的顺手……
厨房没想到安静了几天的隐形将军夫人是个一言不合就开撕的硬茬。
他们只能在心里腹诽,商户里面出来的人,就是野蛮!粗暴!
厨房管事还想要辩解,“这都是三小姐的……”
方云修却不停她说了什么,拿到东西,带人转身就走。
管事愤愤然对周围人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告诉三小姐!”
回去的路上金盏有些惴惴,“夫人,我是不是败坏你名声了?”
方云修抿嘴笑,不,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非常好。
所以当三小姐冲进来,气势汹汹找到方云修的时候,方云修一脸平静,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三小姐说了很多话,方云修一句都没听,左耳进右耳出,就当是有人在给他唱大戏。赵鸿熙这个顶梁柱吊着一口气,对赵家人的影响很大,人心浮动,暗流之下像三小姐这样沉不住气的人,越发焦躁不安,没有赵鸿熙,赵家什么都不是,她也什么都不是,日复一日,如一潭死水的赵府让她窒息。
但方云修还是小瞧了她的冲动,她没有打招呼直接冲进里间,被方云修藏起来的团团,一个小尾巴露在外面,不安地摇了摇。
三小姐眼尖,冲过去掀开被子,看见里面的团团,她怒火中烧,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吩咐下人处理掉的狗,现在却出现在方云修的我房里。她却对此一无所知,分明就是下人对她阳奉阴违,还有这个不入流的嫂子多管闲事。
她眼里容不得沙,更因为多年来赵家人丁不兴,对她管束不严,养成越发刁蛮任性的性子,不管不顾,捉住团团摔在地上!
方云修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冲上去阻止。
方云修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三小姐趁着方云修没有防备把他撞到一边,她抬脚对着团团柔软的腹部踹过去,赵鸿熙眼中一只漂亮精致的绣花鞋带着风对准他的肚皮袭来,这一下落在他身上,恐怕当即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发出“唧”得一声尖叫,四肢疯狂地挣扎要从地上爬起来躲开三小姐的袭击。
方云修看着眼前一幕脑中一片空白,飞快扑倒在团团身上护住它,三小姐眼见方云修扑过震惊瞪大眼,来不及收力,一脚结结实实踹在方云修身上。赵鸿熙的心猛得一揪,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他似乎能听见三小姐那一脚踹在方云修肋骨上发出的闷响。
方云修闷哼一声,疼得他直不起腰,只能无声地张嘴倒吸凉气。
他心里别提多恨骆夜白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肩不能抗,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影帝的尊严何在?
方云修被击中的瞬间,骆夜白这具身体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要往外涌,他疼得眼角抽搐,硬生生憋回去。
赵鸿熙被他护在怀里,一抬头,就看见他忍住泪水的样子。
好感度疯狂上升……这速度涨起来方云修看着都怕。终于进度条停在了70%。
方云修抱着小狗,从地上站起来,漆黑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三小姐。
他不会说话,只是抿着唇,一双眼直勾勾看着三小姐,他愤怒,他不满,他是个泥人也有火气,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骆夜白如果真是个面人,早在他替妹妹出嫁前,就已经死在骆家后院。但是他没有,他性格里面的坚韧和尖锐被方云修放大,他看三小姐的眼神,叫人发毛。
金盏被三小姐的人拦在外面,冲进来就看见三小姐伤害方云修,她一下把三小姐扑倒在地,一拳砸在三小姐胸上,“你对我家夫人做了什么?”
三小姐脸色发紫,被金盏死死压在身下。
她掐着金盏的手腕,要把她钳制自己的手挪开,腰上发力,翻身把金盏反压在身下,她狠狠甩了金盏一巴掌,金盏毫不犹豫打回去。
三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金盏野路子竟然不落下风……
两人就这样诡异地,从屋里一路打到屋外,被踹了一脚就受到严重内伤的方云修只能抱着和他一样不堪一击的团团,暗自垂泪,默默围观两个高武力值女子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最后在金盏不断逼迫之下,三小姐的后背狠狠撞在树上,金盏的手肘对准她的咽喉,三小姐一败涂地。
意外的是,被金盏完全压制的三小姐,居然没有再闹,她拍开金盏的手,对金盏说道:“我认输。”
三小姐气呼呼的来,又气呼呼的走。
金盏看着三小姐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云修是哑了,不是瞎了,就算是瞎子也应该看出来,金盏这样的丫鬟,骆家肯定是养不出的。至于金盏究竟是什么人,方云修非常识相地没有去探究,总之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就行。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赵家老夫人。
三小姐在将军的院子里和新夫人的丫鬟打了一架,还输了。
各种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到处都是等着看笑话的人。
赵鸿熙生死未卜,这些小辈已经要把天给捅穿了。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方云修却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团团生病了。
恐怕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受到惊吓,到了傍晚就开始发热。
方云修急得团团转,这里没有给宠物看病的条件,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团团好受一点。
赵鸿熙无法控制自己滚烫的身体不断靠近方云修,方云修身上凉凉的,比起他的滚烫,这样的温度正好。是夏日里清凉的井水,是茫茫荒漠里的一点绿洲。他忍不住紧贴着方云修。
突如其来的发热让赵鸿熙喘不过气,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挺不过今晚了。
他还没有为国尽忠,为母尽孝,就要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吗?他的身体就在隔壁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方云修的肋骨处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他一步不敢离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团团。
方云修皱眉,焦急找来金盏。
金盏看了他的比划,问他:“您要什么?”
“茶?”
方云修摇头,连连摆手,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酒?”
对!方云修点头。
金盏匆匆送来清酒,方云修用软垫垫在团团身下,拿布沾湿了不断擦拭团团的四肢。
赵鸿熙烧到迷糊,赤红的双眼看见方云修柔和的轮廓……
他的身影,奇异地安抚了赵鸿熙挣扎扭曲的灵魂。
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似乎也不错。
没想到,他短暂的一生,会是这样结束。
看着方云修为他忙碌,方云修不能说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背脊,不厌其烦地给他喂水,擦拭四肢,喝下去的水又被他吐出来……
好感度100%!
好感度对于方云修来说,只是任务的一部分,他还没有把团团养大,他还没有看团团长成英俊的公狗,给他带回来一串小狗崽……团团还这么小。小小的一团。
在方云修怀中,赵鸿熙缓缓闭上眼。
方云修眼睁睁看着团团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微弱,他却无能为力。
第二天晨光熹微,没有人注意到隔壁赵鸿熙的身体,他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方云修不知怎么的闭了一会儿眼。
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怀里的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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