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指着监控上的画面说:“人刚来。”
画面里,司南成拉着温莎的手,坐在她的病床边上。
司南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蓝色条纹的领带。蓝色条纹的领带,和温莎盖着的被子,像是同样的条纹。温莎的病床边上,放了一束红玫瑰,是整个病房里最耀眼的颜色。将整个蓝白色调的病房都点亮了似的,给整个屋子添加了一份鲜活。
温莎安静的躺在那里,整个脸颊因为太瘦,所以凹陷了下去。好像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女人,有很大,很大的区别。
他温暖的手,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如获珍宝的抚上她凹陷的脸颊,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割了一样的难受。
好久,像是酝酿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他的唇边才终于溢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莎莎,对不起,我来晚了。”男人的眼泪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女人却依旧像是没有生命的模型,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温凉从来没想过,看到的会是让人这样肝肠寸断的画面。司南成他分明只是说了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可从他轻颤的后背里,温凉却像是看到了曾经他和温莎相爱的画面。
他很绅士,很体贴。吃饭的时候,会帮温莎拉凳子,吃虾的时候,会为她剥壳,就连喝水的时候,也会先帮她试试水温。
母亲总说,南成哥将温莎宠成了傻子,让平日里独立要强的温莎,在他面前也像个孩子似的任性。还记得司南成对温莎求婚的时候,都是这样问的。
他买了她最爱的红玫瑰,单膝下跪的跪在她面前,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女人。记得那年是冬天,温凉赖在祁夜家做完作业后,在家门口。
那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那会儿被韩剧荼毒的温凉,想方设法的想让祁夜陪着自己度过初雪的日子。因为据说,在初雪的告白,才会走到最后。可悲催的是,那天她是写着卷子度过的。
当她失落的从祁夜家里出来的时候,下了一天的皑皑白雪已经覆盖了整个地面。傍晚,别墅前挂着彩灯,司南成就跪在雪地上,捧着温莎最爱的红玫瑰,他手里拿着戒指,笑着问她:“温莎小姐,请问你愿意做我一辈子的傻丫头吗?”
时隔久远,温凉已经记不太真切了,但那美好的画面,却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直到后来,温莎和司南成莫名其妙的分手了。看着她撕心裂肺的哭了一整夜,又看着她振作起来,说要做一个配得上司南成的女人。
她把自己活得坚强无畏,可司南成却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而现在,她深爱的男人就坐在她的床前,她却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温凉心里像是有人拿着锯子狠狠地在拉锯一样,她红着眼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祁夜伸手,将温凉拉进自己的怀里,任由她将眼泪抹在他的胸口上。
司南成紧紧地和她,十指紧扣,他像是和她聊着日常那样,轻声的开口告诉她说:“莎莎,我开了一个律师事务所,名字叫js。june&stefan,六月和我。你说,你最喜欢的季节,是六月。因为你在六月出生,我们在六月相识。我问你最喜欢的人是谁,你说是暖暖,你说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发誓要保护你妹妹。所以我说,那好,你保护她,我保护你。后来,你做到了,我失约了……”
温凉趴在祁夜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祁夜温柔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司南成用手指细细的勾画着温莎的眉眼,他说:“我放下了背在自己背上的责任和行囊,赤手空拳的走到你身边来履行曾许下的承诺,你是我最后一件行李了……”
这次,让我护着你吧!
你若醒来,我带你去看海阔天空。你若不醒,我在这里陪你海枯石烂……
他弯腰,在温莎的额头,落下一记虔诚的吻。
秦刚看着情绪失控的温凉,也是皱了皱眉。轻轻地合上电脑,对祁夜说:“你们放心吧,今晚也值班,不会有事的。”
**
第二天一早,温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两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巧姨拿着两个煮鸡蛋走到温凉的床边:“少爷一早去公司了,说是中午回来接您。少夫人啊……”
说到这里,巧姨顿了顿,像是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
温凉一边拿鸡蛋滚着眼睛,一边笑着说:“巧姨您有什么就直话直说吧,没事儿的。”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巧姨才开口,说:“少夫人这……是不是受谁欺负了?您要是受别人欺负了,可千万要告诉少爷……”
巧姨这真心实意的关切,让温凉心里头一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总是高贵优雅的,急切的带着那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态教育和培养自己以及温莎,从小温莎的记忆里,就没有这么温暖的时候。
她轻轻地抱着巧姨,由衷的说了一句:“巧姨,谢谢你。当初不离不弃的陪着在身边,现在还能这样关心我。”
巧姨拍了拍温凉的后背,笑得慈祥:“傻孩子,巧姨也是拿工资的人啊!当初是少爷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的。巧姨也没什么能做的,看着你们小两口这么辛苦的分了这么多年,巧姨和你高叔,看在眼里,也是疼在心里啊!”
“嗯……”温凉像个孩子似的,软糯的应了一声。
巧姨拍了拍温凉的肩膀,转身下了楼。
温凉倒是没忘了今天中午还要和莫未安见面,她收拾收拾下楼准备给宁清茹问好的时候。
却见宁清茹和巧姨坐在沙发上聊天。
宁清茹是属于内心柔软表面强硬的老太太,她皱着眉头问巧姨:“这过几日,该是月兰那孩子的生日了吧?“
说到这儿,巧姨倒茶的手,也是顿了顿,才有些感慨的说:“是啊,这好好的人,说不在就不在了……要是月兰小姐没死的话,再过两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人埋在安园吧?”宁清茹问。
巧姨点点头:“是,先前少爷操办的。”
宁清茹好像是回忆往事一样,轻叹了一口气,说:“记得知非两三岁时,总哭着吵着要找妈妈,我是心疼,就让月兰给孩子做母亲,但那孩子放着慕白不陪,天天
天抱着知非讲故事。”
巧姨也像是回忆往事一样,有些难受的笑着:“是啊,说的尽是少夫人和少爷年轻时候的故事,小少爷听得可起劲儿了。月兰小姐说,她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少夫人的事了,将来怕是连求少夫人原谅的资格都没有。可我看月兰小姐那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啊……”
“老大这一失踪,这些年折磨了不少人啊!”宁清茹皱着眉头:“手心手背都是肉,阿明是亲孙子,暖暖是孙媳妇,你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撑得到一家团圆吗?”
站在楼梯上的温凉,提了一口气,这才下楼,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笑着走到宁清茹身边,乖巧的唤了一声:“奶奶。”
“昨晚这哭哭啼啼的,被谁欺负了?”宁清茹这语气上还是不缓和。
但知道宁清茹是刀子嘴豆腐心,温凉笑着摇摇头,老实说:“没,没被欺负。”
祁夜一进门就听到温凉正认真严肃的解释自己没被别人欺负。
他笑着上前,搂着宁清茹的肩:“奶奶,我老婆是不是肿着眼睛也可爱极了?”
宁清茹瞥祁夜一眼,温凉伸手从宁清茹背后戳了祁夜一下。
“这点儿上怎么回来了?”
“跟你抢人啊!带媳妇出去吃个饭。”祁夜笑着说。
宁清茹的脸色却并不轻松,而是对着他说:“把博尔特也带上。”
为了让宁清茹放心,祁夜和温凉带上博尔特才出门。
薄荣在驾驶座上,博尔特只好拉开旁边的座位。
温凉和祁夜刚上车,薄荣就将平板电脑递给了祁夜:“祁总,这是菲勒银行发过来的邀请函,今天晚上六点,鼎瀚酒店。”
当温凉和祁夜到餐厅的时候,莫未安已经率先一步到了。
他就一个人坐在包间里,正在安静的研究着菜单。
见到祁夜和温凉,他这才抬起头来。
没有多余的寒暄,祁夜和温凉直接在莫未安的面前坐下。
莫未安点了几道菜,然后将菜单递给温凉。
“我是来讨人情的。”莫未安这话是对着祁夜说的。
温凉将自己的目光从菜单上抬起头来,突然明白了莫未安这所谓的人情,必然是之前他救了自己一命这件事。
“那这个人情,你想怎么讨?”祁夜不动声色的试探着莫未安。
莫未安让服务生开了一瓶昂贵的红酒,然后才说:“菲勒银行今天晚上在鼎瀚酒店有个晚宴,听说邀请了祁总和祁夫人,大概是我这身份不够资格,所以不在受邀行列。希望二位能帮我交个东西给晚宴上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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