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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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的是母亲做的梅花糕,自从那些事过后,他便没有再吃过这种东西。

    因此,他直接无视了赵氏等笑容,没有吃。

    赵氏的脸色有些尴尬,面对这么一个根本荤素不吃的人,简直让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讨好妲。

    而赵氏当年本来是夏侯原的妾室,若非是当年夏侯家出事,且主母死了,也轮不到她扶正窀。

    “呵呵,大少爷如今是越发能干呢,如今朝中大事都要你来处理,平日肯定很辛苦吧?”

    赵氏见他不理会,也是知道这人的性子,便主动开口说话了。

    夏侯策扫了她一眼,“有事便说。”

    他不想在这里多耽搁下去。

    赵氏忙道:“大少爷,按理说我如今管着这一家子,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跟那宋小姐也是早就定亲,哪天带来家中看看,咱们也好早点安排婚事不是?”

    旁边夏侯原冷哼一声道:“那个女子如何能做他妻子,放荡不羁,名声这么差,哪能当我夏侯家的儿媳妇?我看心荷比她好多了!”

    夏侯策猛然抬头看来,沉声道:“她是什么人轮不到别人来评说,再者她也不是那种人!”

    夏侯原冷笑道:“她若不是那种人,外面怎么传出那么难听的名声,别以为最近变了就是什么好人了。你平日少跟女子接触,哪知道那些女子为了得到男人喜欢能做出什么事来。我看你表妹心荷不是很好么,怎么听说最近你让她跟你姑姑搬出府去了?”

    “这倒是,大少爷,你爹听说这事,心里担心呢,你姑姑身体又向来不好,你爹打算接了他们到府中住下,毕竟这也是夏侯家的老宅子。”

    旁边赵氏开口附和道。

    柳心荷!?

    夏侯策敛眉,这些人又在打什么主意,怎么会突然想接柳心荷和姑姑回来?

    以前夏侯兰和柳心荷不是没住在老宅子过,可是那时候他们这兄嫂对这对被赶出柳家的妹妹和外甥女可不是那么好。

    这也是当初夏侯策愿意收留她们的原因。

    现在居然说什么愿意收留她们,怎么看着都像是阴谋。

    但是夏侯策没兴趣过问,他们爱如何耍是他们的事,影响不到他分毫,若是柳心荷和夏侯兰想回来,那就回去好了。

    “姑姑和表妹也想回来么?”

    “是啊,你姑姑想念家人,她想回老宅子住,她过去住的院子都还保留着呢。”赵氏一脸贤惠的说着,只是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算计。

    “既然如此,这是她们自己的决定,随便她们。”夏侯策冷声道。

    爱去哪去哪,无关的人,又有何干。

    “你表妹心荷是个多好的孩子,你即便现在不想成亲,还不如收了她,倒也算是亲上加亲嘛。”夏侯原忽然开口道,“那个宋依依我看品性不佳,不如知根知底的心荷好啊。”

    夏侯策蹙眉,不由得觉得可笑,难道这些人就是打着这个主意,要想把柳心荷送给他,然后借着柳心荷跟他拉近关系?

    可笑,他是什么人,岂会受人摆布!

    “不必了,表妹既然回府,年纪不小了,你们给她选门好亲事就好。”夏侯策淡淡道。

    夏侯原还想说话,旁边赵氏给他使了个眼色,旁边夏侯昭开口道:“阿策,你的事家里人自然也不会过多干涉,毕竟你是摄政王,许多事情都比我们考虑得多。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看呐,你王府中也缺个知心的家人帮你跑腿,你这几个弟弟,也算有几个成材的,不如让他们去给帮个忙怎么样?”

    夏侯策见这二叔又提起此事,分明是打着主意一定要他给他们一个前程了。

    “王府中人都是本王的忠心手下,不缺人。”

    夏侯原蹙眉不耐烦道:“那你看着给他们安排个官当当,六部那里,军中也缺人吧,好歹你们是亲兄弟呢,打虎亲兄弟嘛,难道不比外人放心。”

    夏侯策忍不住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看着面前这些人,深深的厌倦。

    他们当他是什么?

    “朝廷用人自有法度,若他们能干便去参加科举和武举,从小兵做起,别的本王帮不了什么。”

    这话似乎激怒了夏侯原,他拍桌而起,“你一个摄政王难道连这点都不能安排,你这推三阻四,算怎么回事?”

    夏侯策起身,掸了掸衣服,面色淡漠,仿佛没感受到对方的愤怒,转身抬脚走出去。

    “本王还有事。”

    他淡淡抛下一句,转身离开。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实在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抬脚走了。

    “你,你给我站住!”夏侯原气得跳脚,直接追了出来,众人面面相觑,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夏侯策长腿迈开,顿时将距离拉了开来,夏侯原气喘吁吁地跑着追上来。

    “逆子,你给我站住!”夏侯原一路追到了垂花门前,将夏侯策拦住。

    身边的侍卫要挡住他,夏侯策回眸摆摆手,停下脚步。

    “逆子,不是野种么?”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夏侯原的脸色顿时不自在了起来。

    “想让我帮他们寻官位?”夏侯策嘴角带着几分轻蔑,“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份本事,一群纨绔也有资格让我推荐为官?呵,我是摄政王没错,但不代表我能一手遮天,我凭什么为他们这些废物去浪费我的人情?”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那些可是你的兄弟!”

    “兄弟?不,那些人是你儿子,不是我兄弟。”夏侯策凉薄一笑,俊美的脸庞此刻带着几分威胁和冷傲:“父亲,我警告你,别来烦我,没事就让他们安心地混日子就好,不然,哪天不小心怎么死,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你的乖儿子是什么德行,你应该清楚才对,不是吗?”

    “你——”夏侯原脸色一变,看着面前这张阴森的脸庞,眸中闪过一抹畏惧。

    的确,就是畏惧,是对这个男人的畏惧,感觉到他的恐怖之处,这个儿子的确对那些兄弟没有任何感情,他为人决绝,说不定真逼迫他,他会真的敢赶出弑父杀弟的事情来。

    “哼,你个不孝子,你怎么说话!”他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目光却带着几分退避。

    他害怕了。

    夏侯策冷笑道:“不孝便不孝了,早在当年被赶出府,我便已不在将这里当成是家了。夏侯原,你最好放清楚点,我耐心不好,没事就别来烦我,还有管好那些嘴,若让本王在外面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说罢,他一甩袖子,转身扬长而去,藏青的道袍在阳光下泛着地狱来袭的光芒,冷漠,凄寒。

    夏侯原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但却说不出话来,愤怒地瞪着那离开的背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面赵氏等人追了过来,赵氏脸色也失去了耐性,见夏侯策已经走了,蹙眉道:“这大少爷如今是越发脾气大了,对老爷你也是如此,唉,难道当了大官就能不孝么?”

    “哼,他就是个杂种,跟他那个娘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夏侯原斥骂道,脸色难看。

    赵氏哼了一声,“本来还想让他给康儿他们安排个事情,没想到他是这种性子,连一点情面都不给,老爷,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我就不信不走他这条道就没办法了?其他人还不是得给他个面子。”夏侯原摆摆手,冷着脸转身离开,“以后没事我是不想看到他。”

    “可是柳心荷那怎么办?”

    夏侯原停下脚步,蹙眉道:“那个丫头是个有心思的,以前不还好好的,我看她说的有道理,让她去这小子跟前伺候着,总比其他人可靠,将来也能给家里弄些好处。不过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想法子把她给送回王府去。”

    “这倒是,我看那丫头之前说的计划可行,就帮个忙,那宋依依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且为人如此荒唐,怎么能当夏侯家的儿媳妇。”赵氏目光一闪,目带算计。

    这事儿倒要从几天前说起,当时柳心荷偷偷出了别院回了夏侯家,跟他们这舅妈舅舅密谋了一番,柳心荷打算从这里下手先回到夏侯家,先取得自由,然后再动手。

    她自信地认为只要把柳心荷从夏侯策心上弄走,一切就该是她的了,而到时候她也可以帮夏侯家的人说好话,慢慢感化夏侯策。

    当然,这一切是柳心荷的说法,她之后是否还会如实帮忙,那可就不好说了,柳心荷对夏侯家的人也谈不上什么好感,大家也不过是相互利用。

    夏侯原没好气道:“哼,倒要让他娶个那种女人,才配得上他!去安排,下午就让人把心荷和她娘接回来。”

    “嗯,这事我亲自安排。”

    赵氏很是热心这些,若非她知道夏侯策不喜欢这边的人,她都想安排娘家的亲戚,但是知道这肯定不可能,倒是柳心荷还算有点把握,起码夏侯策以前对她还算不错的。

    果然,赵氏不多时就派人去了别院,要接了柳心荷和夏侯兰回老宅去了。

    而此刻,夏侯策踏出了老宅子,仿佛出了一个阴暗的地府般,心情极其不畅快,他跨上马,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往何处去。

    “王爷,是不是先回府?”旁边侍卫问道。

    “不回府。”夏侯策心情不好,一时间漫无目的地骑着马往前去,面色更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把心门紧紧锁住。

    喧闹的街市,仿佛热闹繁华,却让人多出几分寂寞。

    夏侯策干脆从马上下来,让人牵着马,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本以为自己可以麻木不在乎,可是,这些人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情。

    人到底是肉长的,会疼,会痛,而他也不是铁做的,无法做到冷血无情,所以才会面对这样的家人仍然会心情不好。

    他停在街角,路上一个孩童正在玩耍,旁边他的父亲正高兴地抱着他:“哈哈,来,骑在爹头上,爹带你去看杂耍!”

    “哦,看杂耍咯!”小男孩兴奋地骑在父亲肩膀上,高兴地嚷嚷着。

    夏侯策静静看着那小男孩快乐的脸庞,一瞬间莫名竟觉得刺眼。

    他怔怔地看着,看着孩童跟父亲看起了杂耍,看着旁边街上一对对悲欢离合,父母亲人孩童,那样的幸福。

    这让他脑中似乎唤起了小时候不多的快乐日子。

    那时候母亲还没出事,他才几岁,父亲也对他很好,时常带着他玩耍。

    但是夏侯原为人风/流,时常流连花街柳巷,而母亲陆夕云便以泪洗面,过后每次都跟父亲因此发生争执,夏侯原便不常来了,而那时他有了两个弟弟,夏侯策那时候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将来一定会得到父亲的喜爱和母亲的安慰,只是没想到一切变得太快。

    亲人的画皮可以一夜之间骤变,世态炎凉,所谓亲情,其实血缘又算什么,本来就可以轻易割舍,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算。

    他便开始恨,恨那个抛下他的母亲,恨父亲的无情,恨这一切的发生,恨自己的弱小。

    本以为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早该忘却,没想到却被这勾起。

    他负手而立,眸光渐冷,旁人的幸福是属于旁人的,又与他何干。

    血缘的羁绊是负担,他常恨,恨不能把这身血抛弃。

    热闹喧嚣在他身边像格格不入的一条河滑过,渐渐分开。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高大的身形矗立在街边,格格不入。

    马儿嘶鸣一声,昂起头在他脸颊边叫了声,像是安慰一般。

    旁边的侍卫不敢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偏偏这时候却有人闯进了这封闭的世界。

    “咦,阿策,你也在这里!”一道略带惊讶喜悦的声音响起,少女浅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撕破这封闭的画面,把刚刚那凄冷的气氛打破了。

    这个声音——

    夏侯策猛然抬头看去,便看到一身粉红的宋依依像一只粉色的蝴蝶翩翩然飞了过来,像一道光,飞奔到了他跟前。

    心弦猛然拨动,弦音颤颤而动,她的笑靥那么迷人,像春日的光,灿烂夺目,温暖他的心,融化。

    “嘿嘿,我还说今天待会去你家找你呢,怎么这么巧在这遇到了,看起来咱们就是有缘分呢!”

    宋依依笑吟吟地看着他笑道。

    那笑容太过温暖炫目,让他一时间竟无法反应。

    直到许久她狐疑地看过来,“怎么了,阿策你没事吧?”

    她伸出手担心地触手在他额头试了试温度。

    夏侯策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有些暗哑,目光仿佛被火灼烧一般炽烈。

    “陪我。”

    宋依依愣了一下,被他的目光灼得有些发慌,蹙眉看了看,总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想想刚刚看到他在街边站着,怎么都感觉像是格格不入的冷漠,那种感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本来宋依依今天是打算过去的,正打算在街上买点东西,没想到刚巧看到他呆愣愣站在那里,还奇怪着呢。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夏侯策敛眉,“陪我走走。”

    宋依依蹙眉,看向后面跟着的侍卫,问道:“刚刚王爷去了哪,怎么了,实话告诉我!”

    侍卫看了看夏侯策,觉得宋依依或许能让主子心情好起来,便道:“刚刚王爷去见了老爷子一家。”

    宋依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老爷子是谁,片刻后才想起来不就是夏侯策的父亲那一家子吗?

    她之前听母亲说过夏侯家的事情,刘氏还着重说了当初的事情,宋依依对夏侯原那一家子的做法很是不满,虽说当初的事是陆夕云的错,但夏侯原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不就是他把那在欢场结识的金国奸细当成好友带回家里款待,引狼入室的吗?

    事情发生之后他们是怎么对夏侯策的,让他一个嫡长子过得比猪狗还不如,连族谱都除名了,等夏侯策参军成为战神,又把他恢复名字,真是可笑。

    听说他之前是去了夏侯家,宋依依顿时心中生出同情,肯定是在那边有不愉快的事情,这才让他如此,那样的神态,让她心生怜惜。

    “多嘴!”夏侯策面色有些恼怒,他不想把自己的不堪都展示在她面前。

    侍卫跪下请罪:“属下该死。”

    宋依依忙道:“是我问他的,再说,这不是什么要隐瞒的事情吧,我是你的未婚妻,这些事情我也该知道。”

    夏侯策闷哼一声,心情有些不快,没有说话,往前走了几步。

    宋依依拉住他的手,认真道:“那些人如何做是他们的错,他们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阿策,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们不配!而且,你还有那么多在乎你的人呢,多看看身边好的,忘记那些坏的。”

    夏侯策转向她,目光潋滟,看了许久,他开口,声音低沉:“陪我走走。”

    说罢,他翻身上了马,伸出手,宋依依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把手递给他,任由他拉了她上马,马蹄达达,直往前奔去。

    “去哪?”

    “不知道。”

    宋依依被他圈在怀中,一时间也有些愣住,想了想道:“罢了,随便把,走到哪是哪吧。”

    马儿朝前奔去,自由自在的奔驰,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已经离开了闹市,往南城而去。

    宋家的人和摄政王府的人都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生怕跟丢了他们。

    宋依依却多了几分俏皮心思,笑嘻嘻地道:“甩开他们怎么样?我记得前面有个慈恩寺,不如咱们偷偷躲到那去,让他们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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