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意顾自抱紧,平复自己心神,低声嚅嗫道:“本少爷差点以为你命丧黄泉……若是那样,本少爷也死了罢。”
温娇惊道:“九少爷你……你胡说什么呢?”
“没胡说!本少爷该愧疚、后悔死!”
温娇当他是冲动之言,低头道:“九少爷这样说,是原谅小的之前做的了么?”
唐君意将手中锦囊里的玉坠子拿出来,理清红线绳,亲手戴在她脖颈,碰到那雪项的肌肤时,温娇羞怯地咬下嘴唇,扭身躲开。
“不劳烦九少爷,小的自己来罢。”
唐君意笑,却未开口,只让她自己佩戴好,拿腔拿调地问道:“温乔儿,在你眼中,本少爷是如妇人般小肚鸡肠么?既已把玉坠子都替你从典当行赎回来,岂会还同你计较?”
温娇一想,也是。
唐君意瞅眼她,目光却不经意落到了别处,轻咳一声,故作泰然地数落道:“跟了本少爷这么些年,竟没一点眼光。白玲珑玉牌的价值抵得上千百辆车的桑寄生了,你居然才当了五十两,还把你娘亲给的玉坠子也押上去!你……真是折损本少爷的面子!”
温娇随意扯了扯衣襟,遮盖住那腰间不小心外泄的春光,另一只手用力敲头,恨道:“小的……小的当时脑袋像晕掉了似的,着实又笨又蠢!”
唐君意可不愿再想她做那一切都是为了唐复那小子,夺过她的小拳头:“罢了罢了。别再提了。以后长些记性便好,有甚么事都要同本少爷商量,不准自作主张!”
温娇信誓旦旦:“小的记住了。以后绝不敢再犯!唔……九少爷,你攥得小的的手有些疼……”
唐君意恍若如梦,放开她。
两人似乎尴尬了片刻,唐君意道:“对了……你怎跌落到这山涧的?是否跟唐宣有关?”
温娇腰部有些划伤,还丝丝地疼着,道:“其实,也不能都怪宣哥儿。”
唐君意气道:“果然是他把你退下了山?你为何还替他说话?!”
温娇本来是极恨的,但细想来,她在茶棚那时确实口无遮拦些,道:“是小的……说了些他恨的话,激怒到他了……所以才——”
“不行!再如何都不可加害于你,回府后,本少爷绝不能轻饶他!”
温娇抬头望着周围这沐浴在银白色月华之中的山涧,道:“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找到山路罢。”
温娇本是从半山腰被唐宣推下来,幸好,被丛生的树枝当腰拦截一下,虽然身上有好几处小划伤,但好在保住小命,实属不幸中的万幸,否则,若是真的跌入更深的涧中,她今生定是再见不到九少爷了。
两人一边沿着小溪的顺流方向摸黑赶路,唐君意听她讲了来龙去脉,不禁暗暗心颤,抓着她的手更紧些。
“本少爷倒是要听听,你对唐宣说了甚么,让他起了杀你的歹意?”
“唔……小的说他像妒妇一边,还说他的脸难看来着。”
唐君意在前哈哈大笑,差点弯腰,道:“贴切的紧啊!哈哈!乔儿跟在本少爷身边儿十年,别的能耐没见长,损人倒是一语中的。哈哈。还有了么?说出来让本少爷再笑笑。”
“还有……无论小的怎样蠢,九少爷都会疼我……”她声音越发低,暗自庆幸夜里黑,他看不见自己脸色,“唐宣说小的嚣张……小的还不服气,后来想,既说了这话,不就是嚣张么?”
唐君意忽然顿住,回头看她。
温娇一直低头瞅着路,道:“小的……知错了。不该出言狂妄,九少爷……”
唐君意嘴角挑了挑,若无其事道:“你对唐宣说的正是实话,何错之有?”
温娇冷不丁抬头:“唔?”
唐君意面上一热,缓缓道:“本少爷喜欢你,自然把你放在心尖上疼……”
温娇浑身一震,耳畔溪水流淌和着山涧的风声,九少爷说把她“放在心尖上疼”,唔,她是听错了么?
——仍琅《藏朵美人娇》独家发表——
两人沿着崎岖山路走了一个时辰,已快过子时,略有疲惫,便在河边稍作休息。
温娇拿叶子捧了一捧溪水,递给唐君意,在他喝水时,瞄着他,开口道:“九少爷,小的去下游洗洗腰间的伤口,免得弄脏了溪水。”
唐君意脑筋不禁一歪,却只点点头。
温娇沿着溪边石子路,走了挺远,觉得放心了,才解开腰带,撩起衣襟,受伤的部位露了出来。
咝——真疼啊!
温娇咬牙,撩几把清水,轻轻冲洗伤口,想从衣裳上扯一块布料包扎一下,奈何她力气小,撕了好久都没成功。
咯吱——
温娇惊一跳,回头见唐君意在身后手里拿着一块当是他从身上刚撕下来灰色布条,仓促掩上衣襟。
“九、九少爷……你怎走路不出声呢?”
唐君意“不故意”瞟到那白色的裹胸布,咳嗽几声,扭过头。
非礼勿视……
“都是男儿,你羞个甚么?不过是看你许久都没回来,过来瞅瞅。”
温娇没作多想,接过布带:“小的无事,是些小擦伤,不碍事。”说着,稀里糊涂地把伤口缠好。
唐君意瞄一眼:“是否需要本少爷帮忙?你缠的不怎么样。”
温娇擦汗,起身又跑开几步:“那个……那个……不劳烦九少爷了。”
两人歇息一阵,接着赶路,这一走,才不到半个时辰,唐君意便有些累了,虽然他落的地方比温娇被唐宣推下低矮一些,膝盖上也青紫几块。
“九少爷,这没有方向的走,不知成不成?感觉走了这样久似乎在绕圈子一样。”
唐君意站起身,来到溪边四处望了一圈,也感觉不对劲,道:“乔儿,把本少爷方才那只锦囊拿过来。”
温娇听从递上,唐君意将锦囊压在溪边的一块石头底下,以作记号,便牵着温娇的手,继续走。
两人的担心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他俩便发现了锦囊。
温娇筋疲力尽:“九少爷,咱们俩这是……迷路了么?”
唐君意沉口气,终于道:“是入了百里阵。”
“百里阵?”
唐君意回忆道:“本少爷儿时上山随师傅在山中采药时,曾经误闯过一次,若不是师兄及时赶到,恐怕要命丧于此命。”
温娇背后冷汗涔涔,拽他袖口:“那这次若是大师找不到咱们,岂不是……九少爷,这阵有何破解之法么?”
唐君意道:“ ‘百里’的意思是方圆百里都在阵之中,包括这条小溪,咱两就算沿着溪水上下游的方向走,也是出不了阵的。方才本少爷有所怀疑,没想到真的是入了阵。当年旷云大师被害,清凉寺的僧人布出此阵以作自保,但凡入阵后,无清凉寺僧人带领,根本无法走出。也就是说,咱俩除了等师兄救咱们,只能让自己活的长久一些了。”
温娇掩饰不住惧意,嘀咕道:“怎能这样……出家人慈悲为怀,怎能设出这样会伤及无辜的阵来!”
唐君意不知是自己有些着魔,还是贪恋方才相遇时的那个满怀的拥抱,不由自主揽住她肩膀:“乔儿,不必怕,本少爷出来时师兄已在山中,若是见本少爷许久未归,寺里自会派其他师弟和师侄人找寻。”
其实,唐君意所言非虚,只是他未对温娇全部坦言——正是因为百里阵外人无法破解,寺中每日清晨都派小弟子们巡山,若是发现有人无辜入阵,便会一路引出。
因此,不管是慧明找到他们,还是巡山弟子找到他们,他和温娇大抵再过几个时辰就会被带出阵,回到清凉寺,自然无甚可担心。
只是唐君意美滋滋地正搂着温娇盘算,竟飞来横祸。
他小腿忽而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一条花斑蛇张大了嘴咬着他,唐君意心道不好,推开温娇,一踢腿,那蛇“咕咚”被甩进小溪里。
温娇背后的冷汗一层未退,又起一层,见唐君意不多时便摇晃着瘫倒下来,连捋起他裤腿,检查伤势。
两颗深牙印。是毒蛇。
温娇把神智发虚的唐君意拖到溪边,一边用清水一遍遍冲洗,一边用手指挤出毒液,喊道:“九少爷!不要睡啊!清醒一点!”
唐君意眼前模糊起来,口齿不清道:“乔儿……这毒蛇可真厉害,本少爷已看不清你了……”
温娇不等他接着说,想都没想,俯身以口吸出毒血,吐掉,俯身再吸,吐掉……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少次,直到温娇借着月光发现从唐君意伤口中挤出的血液变成鲜红色,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好像有点累到了,怎这样困……
作者有话要说:琅琅这几日家中有事。。。实在无法安生写,手机也停了,过的十分狼狈,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断鸟。。。今年不知怎么了,从过年起就坎坎坷坷地,明明本历年已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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