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春天来了,杨凡就在院子里拾掇左右甬路边上的菜畦,准备春暖花开时候种上点新鲜的菜蔬,省钱是一方面,最主要是能吃上点新鲜的。
杨凡一面收拾菜地,一面和趴在墙头上和自己说话的隔壁兄弟大牛闲聊。
大牛家就娘两个,老娘还瘫痪在床,整日吃药喝汤的,每日大牛早出晚归,拼死拼活出去扛盐包赚的辛苦钱,几乎就都用在了老娘身上,弄得家无隔日粮,身无出门衣。
他老娘几次悄悄的寻死,但都被大牛救下,娘两个少不得隔三差五的就哭上一场。结果大牛的娘虽然寻死不成,但心情郁结,身子越来越不成了,这让大牛每日急的和火上房一样。
家里都这样了,而这个憨牛还就莫名其妙的有了别样的心思,这就趴在墙头,拿着杨凡刚刚给开出的药方子,垂头丧气的和杨凡说:“哥,我前天去后门,悄悄的打听了那个大茶壶,他说要想赎回翠花,最少要三十两银子,三十两啊,那都能买下他半个了。”
3o两银子,在那些盐商富豪的家里来说,不过就是半顿酒菜的问题,而对于自己这些小门小户来说,最少舒舒服服的能过上三年,而对于大牛这样的人家来说,他们一辈子也看不到银子是什么样子。
杨凡就苦笑着摇摇头,歉意地朝大牛笑了笑:“我知道你和翠花是打小的邻居,但他爹娘将她卖到那里也是命,即便你再是可怜喜欢她,那高昂的赎身钱也不是你万能拿得出的,我看你也就死了这份心吧!”然后看看一脸伤心失望却又不甘的大牛:“这一冬天来,涌进咱们牛庄城里的难民,没有1o万也有七八万,满大街的黄花闺女不过就是几张大饼的事情,要不我看这样,我下午就上街给你物色一个,直接就买回来,让你嫂子张罗下给你成亲,也算咱们兄弟一场。”
结果这个大牛却犯了牛脾气,将脖子一梗,眼睛里含着眼泪语气坚定的道:“不,我就喜欢翠花,我坚决不让她在那里受苦受罪一辈子,我一定要拼命将他赎出来。”
杨凡就再次苦笑摇头,自己和大牛不是兄弟更胜兄弟,这个憨厚的兄弟对自己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可就在翠花儿的事情上,无论自己怎么开解劝导也不行,他啊,还真是个犟牛。
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唉声叹气,很是恨自己无能为力,若是自己手头里能有这笔余钱,说什么也会替兄弟了了这桩心事,可惜,可惜,自己每年赚的也不过是十两八两,只能勉强维持一家温饱小康,哪里有能力一下子拿出3o两白银?
两个人就隔着墙默默的不再言语,好一会儿之后,杨凡直起腰,看着大牛道:“我跟你说个事儿。”
大牛就毫不犹豫的道:“哥你说,啥事,我听你的。”
杨凡就叮嘱道:“事态越来越乱了,我想开春大清和大明朝还会继续开战,而那个吕汉强绝对不会将他的所谓计划半途而废,这样一来,刚刚编练的汉八旗,就会以村镇为基础集结在一起,随时防备吕汉强的偷袭,尤其双方若是开战,现在大金的军队不像以前,专心劫掠保障后勤,他们现在必须要调动民夫,不但帮助守城,而且还要转运各地物资,如此一来,劳力就全用在战争上,春耕被耽搁已经是定了,所以我判断,今年的饥荒将比去年冬天还要严重,因此粮食是最最关键的东西,我劝你还是放下你那个翠花,将你手头所有能动的钱和物,都换成粮食存起来,准备应付未来的饥荒吧!”
大牛就闷声闷气的回答:“我听哥哥的,但即便我全力储存粮食,我一天扛盐包能赚几个钱?还有那些黑心的粮商,要么就说自己没粮食,要么就把价格抬的简直吓死人,比强盗都狠。”
杨凡就无可奈何的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你尽量存储粮食是不会错的。”
“哥,要不我也悄悄的贩私盐去吧!那东西来钱快,赚钱多。”
杨凡立刻打住了大牛的蠢笨想法:“贩卖私盐不说官府抓你,就是那些私盐盐商就能砍了你,还有,即便你能弄到食盐,你想往哪里贩运?去原先的古吗?大明朝你是想也别想,现在那地方的食盐比咱们这都便宜,你还能往哪里贩运,好好的做你的活吧,看这情形,你连扛盐包的机会都不会太长了。”
大牛就恨恨地将拳头砸在墙头:“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啊。”
杨凡就长叹一声,嘴里不由得念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百姓何其无辜。”
正在兄弟俩个谈着心事的时候,突然间看到南方,远远的有一片浓烟升腾起来,两个人正在纳闷是哪里失了这么大的火,看这架势整个南面城外都烧了起来,结果正在纳闷,其他三个城门外也开始有浓烟烈焰飞腾,紧随着就是一阵哭喊传来,当时杨凡面色大变,心中暗叫不好。
可还没等他叫出声来,大街上已经是一片铜锣响亮,有里正衙役扯着脖子大喊:“关城门了,关城门了,签丁了,签丁了。”
杨凡的不由得咯噔一下:“吕汉强打过来了。”
吕汉强这时候倒是没有打过来,但是杨凡和大牛家的院门却被猛地踹开,进来的是里正带着的一帮衙门里的帮闲,原先在杨帆面前总是卑躬屈膝的里正,这时候一改往日的态度,手里提着铜锣,仰着脸趾高气扬地对杨凡道:“杨凡是吧。”
杨凡就哼了一声,无耻小人就是这样,这一定又有了什么仗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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