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汉强赶紧用手抚弄小丫的脑袋一下以示安慰,匆匆忙忙的寻找衣服穿戴,而这时候,院子里已经充满惊慌的脚步,娘更是腰板挺直的站在廊檐之下,一副大难我当的气概。
但是,在陈亮满脸戒备的打开院门后,却看到院子外恭恭敬敬站着的一群兵汉之后,吕汉强就只有苦笑,当然,还有长出一口气了。
来的一群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城门结交的那帮子兄弟,为首的赫然便是那个什长王大壮,在他的身后,还用担架抬着一个人。
吕汉强赶紧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快步迎出,嘴里哈哈笑着大声道:“我道是谁来我家拆房,却是老哥哥驾临,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只是吕汉强这一句,立刻便让满院子家小长出了一口气,来人既然是吕汉强的兄弟,那一切都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坏。
于是,老娘赶紧走下台阶,笑着欢迎儿子的兄弟,虽然在她的眼里,很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与这般武人粗汉结交,但毕竟现在自己的儿子势单力薄,有人气总比没有强。
这就是做娘的天性使然,一切都以孩子为中心,哪怕是一口吃食,一件衣衫。
那老兵一见吕汉强穿着中衣奔了出来,心中大是惶恐,在他看来,一个文士秀才,本来应该按照古书里说的那样,高卧到日上三竿,然后呼朋引伴的喝酒吟诗,最后逍遥的左拥右抱酣然再次入睡,自己这么早的打搅,真的很罪过。
在感觉罪过的同时,也感觉无比荣幸,看看,我老王结交的兄弟就是仗义,古语有曰什么倒穿着鞋子跑出来相迎,就已经是倍有面子的事情,你看看,自己的这位兄弟都来不及穿衣服就赶来与自己相见,这是何等的荣耀?
二人相见,那老哥哥便要跪下施礼,这是规矩,尤其是军汉武人见了文士更不敢有半点差池,即便是同级的文武,武将也必须给文官下跪的。
吕汉强最是看不得别人给自己下跪,这双膝弯下,一是父母,二是天大,三是祖宗,其他?能免则免。
一把拉住刚要下跪的老哥哥,大笑着道:“大清早的就跪,难道是要讨喜钱不成我可没有。
老哥哥也是豪爽,哈哈一笑也就站直了身子,但这时候,他的身后却是一片混乱传来,看过去,却是有的要跪,有的要站,更有的站和跪中间犹豫,左顾右盼不知所措,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好啦,好啦,既然秀才兄弟说了不要跪就不要跪了,赶紧拿着东西进院才是正经,没看这街坊邻居的都出来看热闹嘛/别再在这里丢人现眼。”王大壮黑着脸对身后一帮丢人现眼的兄弟厉声吼道,转脸又给吕汉强一个大大的笑脸:“兄弟莫怪,都是粗汉,不懂得礼节。”
吕汉强拉着王大壮的手往左右张望,的确如此,一大早一群军汉堵在新来的街坊门前,难免不让街坊邻居好奇吃惊,纷纷探出头来看个究竟热闹。
“老哥哥说的是,赶紧进来说话,再呆一会,说不定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招来了。”于是一群军汉就乱哄哄的进了院子。
进门之后,吕汉强就拉着老哥哥的手笑着对娘介绍道:“娘,这位就是我和您提起的,我初次进京,快要饿死时候,给了我一碗热粥的老哥哥,王大壮王什长。”
老娘闻听,立刻满脸感激的对儿子吕汉卿道:“卿儿过来,代为娘给这位王家哥哥施礼,感谢他对你哥哥的照拂大恩。”
小弟乖巧,赶紧过来恭恭敬敬的给王大壮施礼。王大壮慌忙闪开不受,红着脸将一双大手摇得和小黄的尾巴一样:“不敢受小秀才的大礼,其实,那时候我只是一说,还没给呢。”
老娘闻听不由展颜一笑,心道王大壮实诚:“王小哥倒是实诚人,不过,善念存呼于心,有救我儿危之心,虽然没来得及施行,却与施行无异,这礼当得,当得。”于是满心感激的再次督促儿子给大儿的恩人施礼,没奈何,这位王大壮才扭扭捏捏的半个身子受了。
屋子狭小,一下坐不下这许多军汉,于是,张叔陈亮月奴就在院子里摆开凳子大家坐了说话。好在大雪之后最寒冷的一段已经过去,这几天正是每年年前几天的小阳春,虽然没有后世让人担忧的零上温度,但也不是太冷,大家坐在院子里也还舒适。
待众人坐下,月奴和小丫流水般将干果点心送了上来,更让那些随来的军汉受宠若惊,纷纷不断起身谦让。
“将礼物拿上来。”王大壮也不会与人寒暄,转身对躺在担架上的兄弟喊道。
自有其他兄弟拿出大大小小的包袱点心,恭恭敬敬满带感激的递上来,吕汉强看去,虽然不是很贵重,但也超出了这些军汉的能力,不由大惊失色,连连推拒。
王大壮站起来道:“秀才兄弟不要推拒了,得秀才兄弟关照,帮了我们诺达的忙,这是我那兄弟的一番心思。”这又让吕汉强迷茫,自己做什么啦,就要人家如此相待?
看吕汉强迷茫,王大壮更是欢喜,对着身后的兄弟道:“看看,还是秀才兄弟做事,那叫什么施恩不图报吧。帮了兄弟这样的大忙,却依旧如此谦虚。”
吕汉强就一脑袋黑线了,什么时候自己施恩了?
王大壮连忙解释:“兄弟那日在我那里吃酒,我与秀才兄弟说了我那位兄弟被飞马踩伤,打官司告状每状必输的事情,结果秀才兄弟当场给我们再次写了状子,第二天我们再次到巡城司告状,结果一告便赢了官司,这不,昨天对方送来五十两银子的赔偿,我们兄弟感念秀才高义,因此上特意一早带着些粗鄙的东西来感谢。“”
这么一说,吕汉强才恍然记起那晚的事情,也是自己事情多,都给忘记个一个干净。
其实那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方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豪强,只是这帮兄弟央告人写的诉状有点毛病,吕汉强看了只是将那诉状上的“飞马伤人
人。”改成“纵马伤人”仅仅一字之差便情形大变,飞马伤人,那是马的问题,马是畜生,怪不得人来,那时候也没有现在的监护权之说,人家也就不管,但是,一个纵马伤人,便是马上主人肆意妄为所致,当然要责罚马的主人啦。
五十两白银,那是十户小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这样说来,的确可以了。
但这等小事在吕汉强来说不足挂齿,但在这些兵头来说,却是吕汉强为他们出头仗义执言,怎么不让他们感激?武人粗鄙,但粗鄙之人却最是重情重义,更加上吕汉强没有那些文人对他们的轻视,就更加让这些军汉佩服,于是,在一个无心之举过后,吕汉强却交下了一帮生死兄弟。
看看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王大壮也知道吕汉强还有的忙,于是赶紧站起来告辞。这时候娘笑着出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厚厚一叠红包,礼尚往来,这也是规矩,更何况老娘看到自己儿子有了这帮兄弟,不再孤单,心中高兴,特意将红包加厚。
“来来来,新年就要到了,我又多了这些侄子,见面红包拿上。”
这些汉子一见老娘亲自分发,这个当然不能拒绝,一个个感激涕零的接了。
王大壮双眼发红,单膝跪地道:“大娘,感激的话我们这些粗汉不会,就一句,他日秀才兄弟若有差遣,水里水里,火里火里,绝不皱半点眉头。”
有了个家,又有了帮生死兄弟,吕汉强在温暖起来的阳光里,不再感觉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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