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王深吸了一口烟,在烟雾缓缓吐出中,他顺手又给火堆加上两根柴,才缓缓地说:“可是,下午的时候,彭连长一路放枪的枪声肯定被他们听到了,于是,他们顺着枪声就追了过来。网??”
“老王,你说的有道理。”
张青山刚表扬了老王一句,一旁的彭鹏就瞪了张青山一眼,闷闷不乐的说:“老张,你能不能等老王说完后你再说话?”
彭鹏这家伙现在虽说火气小了点,可也不能胡乱招惹。张青山只好笑道:“好!好!我不说话,老王,你继续。”
“可是,因为我们双方之间原本想个甚远,等他们赶到这边的时候,天色已黑。而我们这边做完晚饭后就熄灭了火堆。他们离我们还远,这乌漆嘛黑的环境下,他们自然无法看见我们,甚至判断不出我们的所在地……嗯!我估计他们最多也就是判断出我们的大致方向。但是这水草地太过于危险,尤其是夜晚摸黑赶路,那更是在刀口子上跳舞,所以,他们就算摸黑前进,度也是十分的慢,甚至他们根本就不敢摸黑前进,而是在那边临时宿营。可是……”
说到这儿,老王又往火堆上添了两根柴,让原本就熊熊燃烧的火堆,此时越的大了,都有熊熊燃烧之势。张青山原本还没怎么在意这个,可现在一看,这火堆都变成了篝火,而且是什么也不煮,就这么干烧着,这就让张青山有点不乐意了:你这家伙就算是非要让大家烤火,可你好歹得多分几堆,多让一些同志烤烤火,暖暖身体也好。现在,我们这几个人围着这么一大堆火,就算你把火堆变成了篝火,最终把火势烧到天上,那也没有分堆烤火来的强。老王,你这浪费的厉害,难道你不知道,在这水草地里,找到这么多柴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吗?难道你不知道,‘浪费可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但是,现在不是求老王的分析嘛,以便于吸引彭鹏的注意力,让他分析。所以,张青山面色虽然没表露出来,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你分析完后,老王,咱俩就这浪费柴火的问题,得好好说道说道。要不然,你这炊事排副排长你就别干了,专心干你的食物班班长,一门心思钓你的鱼去吧。
“可是,我们现在刚接收了三位新加入的同志,为了给他们熬粥,不得不再次生火。这样一来,那边的同志本身离我们就不太远,自然看得清楚。然后,他们就给我们用枪声信号了……三位,你们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老王啊老王,你这有点马后炮了——现在对方已经给我们用枪声信号过来了,我们也派人去接应他们,你这个时候就算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是马后炮而已,有什么用?
如同听到了张青山的心声一般,刘兵笑着问道:“老王,你别怪我多嘴说你一句,你这马后炮开的有点晚了,他们给我们来信号,我们不仅回复了,还早就派人去迎接他们,你现在就算分析的一点都不错,那又有什么用?”
“别看你职务比我高,可轮年纪和阅历,小刘同志,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老王不屑的看着刘兵,沉声道:“谁说我现在分析的这些就是马后炮了?我告诉你,我这分析只是前半段,后面才是重点……”
说着,老王把柴火又往篝火上加了一点。
张青山一看,眉头都皱起来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可不能让你再这么无节制的浪费柴火,要不然,万一哪天沿途没找到烧火的东西,你是打算让大家生吃野菜了,还是打算让大家喝毒水?
只是现在一看就知道刘兵那句话刺激到了老王——像老王这样平易近人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怀疑他。张青山自然不好采用生硬的方式制止老王,只得笑着站起来,笑着上前一把拉住老王的手,笑道:“好了,老王,老刘是什么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犯不着跟老刘一般见识……这火势已经够大了,咱们等下再加柴,现在,你先把你那后半段的话说出来,也让大家帮你参谋参谋。”
“看到没?这就是你为什么比不过张连长的原因。”老王很给面子的没有再往篝火上加柴,而是把柴一放,对着刘兵瞪大眼睛,叫道:“看看人家,办事多灵活,你却是一根筋……”
张青山一看这又要斗嘴了,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两位都少说点,保留点精力,等下好去迎接那边到来的同志……老王,你继续说。”
“张连长,我知道,你们肯定以为我疯了,没事把这堆火烧的这么大。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说到这儿,老王沉吟了一下,道:“虽然我们今天一天之内就碰到了五支自己同志的人马,可是,我先前不是给你们分析了嘛,这第五支人马很可能是看见了我们这边烧火的火光,才对我们信号的。所以,我觉得,有了第五支,谁能保证这周边就没有第六支人马也跟第五支人马一样,追过来后,因为天黑的原因而无法立即跟我们会合。又或者是他们离我们太远,一时无法看清楚我们这边的火堆光芒,所以,我就琢磨着,咱们把火势变大,由火堆变成篝火,那样一来,离的再远的同志,只要能看见这边的火光,就一定能判断出我们在这里。到时候,我们不就能多接受一些掉队的同志吗?”
说完这个主要原因后,老王才深吸一口烟,看了眼刘兵后,缓缓地说:“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因为要节约这点柴,让远处的同志在夜晚无法现我们,第二天我们又早早地出,让他们错过了跟我们会合的时间。那么,你们觉得,是这点柴火重要,还是那些同志的人命重要?”
如果真如老王所说的这样,那么,可以想象一下,那些掉队的同志们,他们的状况绝对赶不上张青山他们这边,甚至,可能到达了死亡的边缘。一旦跟张青山他们错过,那么,很有可能跟老王分析的一样,张青山他们就等同于失去了救助那些同志的最后的机会……说的严重点,这就是犯罪。再严重点,那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眼睁睁地看着友军陷入最后的挣扎而不去支援,那可是要枪毙的。
大家都沉默了,虽说老王所说的情况几率非常低,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大家就得这么做,最少,军规条例上是这么规定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且不说张青山自身的情况已经日趋严重,光是这样一来的话,每晚都烧这么大的篝火,柴火从哪来?就算偶尔有一次两次找到这么多柴火,却一个晚上都报销光了,第二天早上大家用什么来煮饭烧水?就算可以生吃一两次野菜,但是,总不能喝一两次毒水吧?那样的话,全连同志恐怕也不用去说什么胜利走出草地,也不说什么救助其他战友,光是他们自己,先就得等待别人来救助,死一大片是可以预期的。
这就是一个规矩与现实的矛盾,谁心里都清楚该怎么抉择,可就是说不出口,所以,大家才选择沉默。
张青山看了眼大家,心里明白大家的想法,也知道,这个选择,会在事后背负上一些不好的名声,可他觉得,既然要选择,而同志们都不愿意出头,那么,他这个带头人就必须在这个抉择口上站出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带头人……当然,张青山也可以点名让某个人先表态,最后再来接收果实。这样一来的话,就算事后有人追查,他也可以推卸责任,而只捞好处。但是,张青山是这样的人吗?如果他是这样耍手段的阴险小人,那么,他绝对不会有如今的地位和声望。
“老王,今晚这次就算了,但今后,如无特殊情况,不能再这么做,免得太浪费柴火,反倒连累了全连战士。”
“嗯!”
老王点头应了声,看向张青山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另外两位也皆是如此。因为他俩都知道,张青山这话一出,就等于背负上了一定的责任,事后要是有人就这个问题追查起来,就算张青山能不用负责,可对于张青山的名声来说,绝对不会成为对他有利的一面。
“我也表个态,我支持老张的意见。”彭鹏冲动一些,抢先开口:“咱们都是党员,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一个员该有的品格,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对!我也支持老张的意见。”刘兵也很及时的表态:“我们全连只有这么点人,而且,本身也是日趋困难。如果是沿途碰上了,那没话说。可要是让咱们把那些看不到的掉队的同志都救下,或者非要在这里硬生生地等待,又或者是派人四处搜寻,这有点过分,不!应该说是天方夜谭了。毕竟,咱们能力有限,无法照顾到所有人。”
“好了,这个问题就这样处理了,以后看实际情况再说。”张青山不想就这个问题一直盘绕在大家心头,所以,故意岔开话题:“咱们还是说说近在眼前的那支人马,我估计他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所以,我们这边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尤其是吃的喝的,一定要准备……老周,你站在我身后干什么?”
张青山的话还没说完,却猛地感觉到背后有一点异样,回头一看,却见周平面色阴沉的站在自己身后,就这么看着,冷漠中充满了悲愤的气度,把张青山吓了一跳。
要知道,周平性子沉稳,平日里脸上就只有笑脸,现在突然这么板着脸,阴沉的看过来,这种陡然的聚变,谁看了都得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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