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衍缇喝了两大碗茶,大有继续坐下去,等吃晚饭的意思。
程墨道:“单于,我已向陛下请假,过两天会和妻女去外地游玩一番,想来你觐见陛下时,我将不在京城了。”
“什么?你要离京?”壶衍缇叫了起来,失声道:“以后我上哪吃饭去?”以后他上谁家吃烤得香喷喷的羊腿?
他带来的翻译神情古怪,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把后面一句话译出来。
程墨道:“我会尽快让大胪鸿寺安排人教单于礼仪。我还要去收拾行李,就不留单于啦。”
壶衍缇很想说,你去收拾你的行李,我在这里坐着,省得来回跑,他还打算继续在这里蹭饭呢。可是程墨已经站了起来,准备送客,他只好怏怏跟着起身,道:“告辞。”
今天算是来认路,晚上再来。
雪停了,风更大,把路上的雪吹起,天空中灰蒙蒙的。程墨目送他上马远去,转身吩咐紧闭大门。
狗子挨了霍书涵的训,低着头过来道:“阿郎,是奴才没尽职。”
他一听说对方是单于,立即乱了分寸,这种思想真是要不得。
程墨道:“知道错在哪里吗?单于又如何?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他敢硬闯,你就打出去。”
“诺。”
诸女已回暖阁闲坐喝茶,见程墨进来,都迎了上来。苏妙华道:“五郎,你有没有在羊腿上添些佐料?”
程墨见她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笑点她的鼻头,道:“你呀,就不能良善些儿?”
“我哪里不良善了?”苏妙华不满地嘟囔。
程墨从桌上的水晶碗里拿起一块玫瑰糕放嘴里,吃了才道:“我让厨子加了些巴豆粉,哪怕他壮得像牛,也得给我拉到虚脱。”
他的秋风是那么好打的吗?随便一个人闯上门,他都得出面招待,想吃什么有什么?程五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壶衍缇吃饱喝足,想四处溜哒,没想走没多远,肚子不舒服,堂堂单于,总不能在路边解决生理问题吧?好在大胪鸿寺距程墨府上不远,他纵马狂奔,风驰电掣,一下子就到了。
自到大胪鸿寺,他就不停跑茅厕,拉到差点虚脱。
侍卫看他站都站不住,只好来请程墨,可是狗子客气地道:“我家阿郎不在府中。”
侍卫在门房等了快一个时辰,程墨还没“回来”,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一路打听哪里有大夫,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个,那位老大夫见他长相奇特,一问之下得知是匈奴人,坚决不肯出诊,到最后诓他出来,干脆下了门板。
壶衍缇拉到半夜,总算不再拉了,他也虚脱了。饶是他自诩英雄了得,到这时也忍不住泪满衣襟,什么是软刀子杀人,他总算体会到了。
壶衍缇只有出气没有入气时,程墨一大家子总算商量好,决定东去看海。
程墨本想带妻女去江南,欣赏一下这个时代的江南风光,没想到苏妙华不知和顾盼儿嘀咕什么,两人一致都要去看海,赵雨菲只要能跟程墨在一起就好,去哪无所谓,霍书涵颇有大妇之风,拍板道:“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去吧。”
程墨摸了摸鼻子,道:“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苏妙华道:“你不会反对的啦。”
他很想反对。刚从草原上回来,他真的想去温暖如春的江南呆一段时间。
“没有大船,不能出海,没什么乐趣。”程墨力劝,道:“我们山长水远跑到海边,难道只是站在海边看看海水,然后打道回府?天气冷,海边更冷,不如先去江南,待明年夏天再去看海。江南距海边也不远。”
苏妙华只是摇头,道:“凭你的本事,弄一艘大船会很难吗?我们就去东海郡,让佳佳吃大虾吃个够。”
“自己想去别拿孩子说事。”程墨脸一沉,道:“就事说事,别扯上孩子。”
苏妙华不敢再说。原先她确实没想好去哪儿,可中午一餐海鲜火锅让她有了目的地,冻了很多天的虾都这么美味,如果刚捕捞上来,立即下锅呢?与其说想去看海,不如说想亲临其境,满足口腹之欲。
佳佳挤到程墨身边,用小手摸他的脸,道:“父亲不要生气哦。”
小孩子最敏感了,见父亲脸一沉,母亲和姨娘们都不敢出声,觉得父亲生气了,于是仗着父亲疼爱,过来撒娇。
程墨抱起她,道:“我们去看海好不好?”
“好。”佳佳点头。她哪里懂什么是海,不过是见父亲不再生气,她就开心,什么都说好。
东海郡在鲁国南边,临近黄海,位于山东南边,冬天不算太冷。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因打算离京,这些天霍书涵已经把年节礼都安排好,该送的,都派普祥分别送了过去。地方既定下来,自然收拾起程,再拖下去,就要过年了。
第二天清晨,壶衍缇的侍卫再来时,依然被告知程墨不在府上。不过,卢希来通知壶衍缇去学习觐见礼仪时,意外得知他病了,派人去太医院给他请一个太医,开了三剂药调理。
程墨进宫向刘询辞行,道:“臣带小女去东海郡看海,一个月回来不了,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定然回京向陛下请安。”
刘询道:“大哥现在就要走,不待过完年么?乔卿率大军已到朔方,想必过年前能赶回来,朕想过年时封赏大哥等诸位功臣。”
乔洁会率军赶回京过年,早在程墨意料之中,他不想受封,才急着离京。
“乔将军有平匈奴大功,臣本来就没做什么。”程墨把功劳都记在乔洁头上,一点都不想要这份大功。
刘询沉默了一会儿,道:“苏卿病体初愈,又只有苏夫人一个女儿,刚见面又要分别,定然舍不得,让苏夫人留在京中侍奉膝下吧。”
到底还是担心他一去不回,要留下苏妙华。
程墨道:“好。”
苏妙华得知消息,先是呆若木鸡,然后不舍地拉着程墨的衣袖,道:“去东海郡是我提议的啊。”
皇帝太狠心了,怎么能留下她呢?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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