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道:“战状正烈,战场上刀枪无眼,阿郎还是等战斗结束再去吧?”
听这厮杀声,双方杀得激烈,阿郎千金之体,如何能轻涉险地?
程墨道:“没有事。”
他惜命得很,要是等战败,就该分散逃命了,往前凑有什么?
苏妙华眼巴巴地看他,想跟他去的话全写在脸上。
“走吧,一起看看去。”程墨牵着苏妙华的手,抬腿迈步。
苏妙华早就想去了,她怕血腥的画面不假,可也喜欢凑热闹啊,虽然厮杀的场面一定会很血腥,可不看会后悔,所以,还是看吧,看后再说。
黑子没办法,只好和阿飞等侍卫一起紧紧跟随。
辕门外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敌军攻不进,吴军也没办法把对方杀溃,双方就在辕门外的空地上转马灯似地厮杀,地上的黄沙被血肉覆盖,马蹄就踏在血肉上。受伤的战马倒地不到三息,便被别的马踏死,然后化成肉泥,染红黄沙。
苏妙华捂了眼不敢再看,可很快又毅然决然地目视前方,看着一个个军士前仆后继,或是杀敌,或是被敌杀。
没想到杀了这么久,对方还在坚持,而且这么拼命。程墨哪里知道在来犯头领死后,随从不要命的举动让已方同仇敌忾?他心里暗叹,道:“喊,程某人在此。”
黑子一怔,随即应诺,先命人调了盾牌以防敌军放暗箭,再挡在程墨身前,准备喊话。程墨道:“不用调盾牌,你们也闪开,拿灯笼来,让士兵们都看清我的样子。”
军士们为了保护他,以命相搏,他怎会怕死?分兵走了多天,军士们都知道他们的长官就是程墨,职责也是保护程墨,只要程墨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能让军队士气如虹。
黑子劝道:“阿郎,你这是把自己当活靶子啊,要是出了意外,小的们万死莫牍。”
果然是靶子,程墨想到黑子形容得挺正确,笑了,道:“我这是给你们机会呢,有意外你们随即顶上。”
真有敌军杀来,他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就是,有什么好怕的?
苏妙华道:“还有我呢。我可是练了十年武艺。”
她的身手,保护程墨足够了,她随军,不就是为了保护程墨嘛,真到那时候,她定然顶上,要是真出什么意外,程墨死了,她也不独活。
看男女主人都这么说,黑子无奈了。阿飞可比黑子了解程墨,劝道:“阿郎什么时候做无把握之事?快着些儿。”
就这么两我句话的功夫,又有很多军士倒下马去,敌军死伤那是应该的,自己的军士,哪怕受点小伤,他也是心疼的。
黑子没办法,只好和众侍卫像翅膀一样分站程墨、苏妙华两旁,他们都打定主意,一有险情,不计自身安危,全力施救也就是了。
“程某人在此!”
呼声盖过兵器撞击声,盖过呼呼风声。在辕门上空响起。
吴军军士人人热血沸腾,程墨亲自给他们掠阵,他们就是死了,也值了。
麦芒听到呼声,大吃一惊,微一失神,差点被对阵的一个秃子一刀砍掉左臂,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了一下,肩头倒是避过了,手臂上的皮肉却被削下一大片。
“程某人在此!”
呼声又起。
赵十三连杀多人,手中一把大刀的刀刃已卷了起来,他也疲累欲死,本来可以挥舞一个时辰不停的大刀重若千斤。他想,或者他无法回家了,会留在这里。
可是这呼声如带有神力,听到呼声后,他疲累顿消,不知哪来的力气,重三十斤的大刀在手中又轻若无物,杀起人来也如砍瓜切菜。因为,程墨就在后面为他掠阵。
来犯敌军不知对方喊什么,见对手突然跟吃了仙丹似的,不由大惊。随从也有片刻的茫然,可很快又举起弯刀。
“杀啊,杀死敌人,为主人报仇。”他怒吼道。
“杀死敌人,为主人报仇。”不少同伴跟着喊,渐缓的攻势又猛烈起来。
高挑的灯笼照耀下,血肉横飞,前一息刚把敌人砍在马下,后一息却被敌人砍落马下的军士比比皆是。
麦芒手臂受伤,不能久战,见那随从不顾自身安危,如发了疯般只管砍杀,已方军士有多人死在这人的刀下,不由须发根根竖起,大喝:“来人,护在阵前。”
他的亲随应声而上,拦在他马前。
麦芒再次弯弓搭箭,箭如流星向那人射去。
双方离得近,箭去得又快,那人不顾自身,哪里避得开?何况他基本没避,由得那箭透胸而过,把他射落马下。
吴军趁势掩杀,来犯者不知谁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缴械不杀。”程墨传下军令。
今天这伙人,来得奇怪,要不抓几个活口审问清楚,接下来的路程,可真是寝食难安了。
来犯之敌大多不懂吴语,不知对方喊什么,程墨见这些人对劝降无动于衷,只好由得吴军大开杀戒了。
缴械不杀,不缴械的,当然是要杀的。
吴军追出十多里,黎明前最是黑暗,沙漠里星月无光,风沙刮得人睁不开眼,不少军士担心被敌人所乘,纷纷拨马回营。
“鸣金收兵吧。”程墨道。
麦芒追了一阵,砍了两个敌人,四顾无人,营中又鸣金,知道程墨收兵,便赶了回来。军医上来为他包扎,被他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走到程墨跟前。
“丞相,你身份贵重,怎能如此不知自爱?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很多士军岂不白白牺牲,死得全无价值?”
麦芒左臂的血跟不要钱似地往下落,染红了他的衣襟铠甲,他全然不理,直问到程墨脸上去。
“军医在哪里?快为麦将军包扎伤口。”程墨赶紧叫军医上前。
麦芒刚才的勇猛他全看在眼里,要不是担心自己,他也不会受伤,他怒气冲冲,程墨挺能理解。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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