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境富裕,曾上过几年私垫,读过几本圣贤书,后来父亲死于意外,只好支撑起门楣,在一次随商旅走丝绸之路,来到这片沙漠时,被陶然掳了,商旅七百多人,除了他,全被灭口,财物全部被抢。
陶然要他落草,否则杀了他,于是他自此在天残帮落地生根。这一次抢劫,他本可以不来,如果不来,陶然被擒,难以生还,他就成了大当家。一念之差,以至落到如此困境,万凯微微叹了口气,上天对他何其不公?
“还不快说。”苏妙华可没耐心陪他悲春伤秋,不说,那就踹,一点客气都不讲。
腿上传来的痛楚打断了万凯的悲伤,他赶紧道:“我说,我说。姑娘有所不知,那人是陶大当家亲自接待的,谈了什么小的一无所知,小的奉陶大当家之命,陪同前来,没想到郎君和姑娘的手下实在太厉害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全歼我们三百四十八个兄弟,早知这样,小的定然不趟这浑水。”
太可惜了,早知道踢到铁板,他就该借眼前这对男女手里的刀,杀了陶平,天残帮就是他的了,何至于陷身在这里?万凯一脸后悔,倒也不是装的,他确实悔青了肠子。
苏妙华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转头望向程墨,意示询问。程墨道:“说重点。”
原来还是没说实话啊,苏妙华这个气,手里的剑又抡起来,万凯又叫了起来:“姑娘饶命,小的说的是实话。”
程墨吩咐站在帐角,空气似的麦芒道:“关起来饿两天,再把陶天弄醒。”
麦芒一直被无视,也很配合当观众,直到程墨吩咐,才躬身行礼,叫两个侍卫进来,把万凯拖了出去。
直到万凯的惨叫声远去,苏妙华的气还没消,恨恨道:“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程墨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刚刚见过了?”
苏妙华哼了一声,道:“我再去打他一顿出气。”说完拨腿就走,出了帐门,又折回来,道:“现在怎么办?”
陶然被冷水泼醒,睁开眼睛,只见那个美貌女子凶巴巴地威胁:“老实点,不说实话立即杀了你。”
陶然一阵茫然,他什么时候不说实话了?他一直是个耿直的汉子,耿直得有点过份。【】可是女人嘛,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要跟女人较真,岂是汉子所为?陶平色迷迷地盯着苏妙华,打算不跟美人儿计较,陪个笑脸,认个错,再接着调戏,没想到他还没开口,砸晕他的那柄剑,连同剑鞘,又砸了下来。这次,砸在他左肩,倒不致把他砸晕。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苏妙华怒道。
程墨觉得,如果他没猜错,天残群中应该是万凯说了算,就陶平这种精虫上脑的货色,哪够万凯玩?
他示意麦芒审问。
麦芒点点头,先劝苏妙华:“夫人息怒,待某问明原讳,夫人再打不迟。”
并不是稍有身份的女子便能被称呼为夫人,夫人是要皇帝诰封的。如果是一个脑筋清楚的人,听到麦芒这句话,早应该对苏妙华的来头有所了解,眼前这个梳着马尾,一身侍卫装束的姑娘,身份绝不简单。可是陶然没有,依然色迷迷地盯着苏妙华看。
陶然性喜猎色,曾一夜连强十二女,成为家乡轰动一时的采花大盗,郡守发誓不抓住他誓不为人,从邻郡调来捕快,发动乡民拉网式蹲守,他实在呆不下去了,只好远走他乡,偶然听人说,这条路常有商旅来往,于是纠集一班人,在这里做无本买卖。
三年间,天残帮闯下偌大名头,过往商旅闻之色变。这三年,他抢了很多女人,可无一人有苏妙华的美色,她不仅脸蛋漂亮身材好,浑身上下还透着勃勃英气,这样的女子,让他一见难忘,光看怎么够?
程墨见他哈利子流了一地,淡淡道:“来呀,挖出他的眼珠子。”
麦芒二话不说,拨出佩刀,抵在陶然眼皮。
陶然感觉眼皮微痛,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就在眼前,伸手要把大刀推开,道:“别挡我。”
视线被挡,看不清眼前的美人儿了。
麦芒是个狠角色,要不然何以从一个小兵积功升到偏将军?陶然的手指还没碰到刀背,他手上微一用力,陶然惨呼一声,一道鲜血从眼睛中流了下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刺痛加眼前一片漆黑让陶然惊慌失措,这时,什么美人也顾不上了,只是捂着鲜血长流的眼睛痛呼。
苏妙华没想到麦芒真的挖出陶然一只眼珠,然后再次举刀,准备挖第二只,眼前恐怖的画面吓得她心口突突乱跳,下意识喊:“住手。”
麦芒的刀尖离陶然的脸不足一寸,听到喊声,停手回头望向程墨。
程墨道:“听夫人的。”
“诺。”麦芒应了一声,收刀,把掉在地上的眼珠捞起,送到程墨桌前。这战利品实在恐怖,苏妙华捂眼道:“快拿开。”
“诺。”麦芒依然平静地应了一声,然后拿起带血的眼珠,掀起帐帘,像扔弹珠似的,扔了出去。
苏妙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虽然学武,但从没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程墨见她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体贴地道:“你先回后帐歇歇。”
程墨的营帐分为前后帐,前帐理事,后帐是卧房。
苏妙华只觉胃翻腾个没完,胸口阵阵恶心,却呕不出来,她实在撑不住了,扶着桌子道:“好。”
程墨二话不说,起身捞起她的腿弯,把她抱进后帐,放在床上,为她脱下鞋子,盖上被子,温声道:“好好睡一觉,就当是噩梦好了。”
苏家虽然不是名满天下的大族,但在地方上也是世家,苏妙华自幼被呵护着长大,何曾见过这样活挖人眼的场面?她这样的反应,比一般女子已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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