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萧缮的认罪供词抄一份给杜子衿送过去。”楚逸煊对着黑暗中的身后说完,便朝着雪枫院的方向大步走去。
杜子衿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黑衣侍卫递过来的几张纸,心中却十分吃惊,今夜府中全部迅速换了一批面生的侍卫,看着训练有素,十分了得的样子,想不到太子还暗中培植了这么一群人有备无患。虽说眼下被废,但显然太子的野心还没熄灭。
低头快速看着那侍卫送过来的几张纸,似乎是一份供词,最后的署名是萧缮,还按了手印。
供词中,萧缮承认,他其实一直是齐王一派的人。是齐王听了晋王的提醒,利用了他这颗一直深藏在太子身边的棋子,制造太子暗杀杜千允的假象,一箭双雕除掉太子和杜千允。
萧缮是齐王的人?
萧缮,齐王,晋王……
又是晋王!
杜子衿死死攥着手中的供词,她的大哥,又如上一世一样,成为了皇权争夺的牺牲者。
…………
黑夜中,顾倾城闭着眼,时梦时醒,思绪混乱不堪。一时是杜子衿笑靥如花的喊她顾姐姐,一时又是她愤怒怨毒的诅咒,一时又是蔓延的鲜血中孩子凄厉的哭声。
她一会儿满头大汗的惊恐睁开眼,一会儿又累极了的睡过去,反反复复,心情纷乱繁复,就像暴风雨中的小舟,找不着边际靠岸。
直到悄无声息的温暖靠近,顾倾城一惊,才彻底的清醒过来,感觉是楚逸煊回来了,合衣躺在她身侧,环臂揽着她。
一颗没有着落的心才总算落回实处,顾倾城没有回头,没有出声,可是心却莫名安定下来。
“睡着了吗?”楚逸煊感觉顾倾城的气息渐弱渐强不像是熟睡的样子,便轻轻的开口询问。
顾倾城等了等,没听见楚逸煊接着开口,也猜不透他的意图,这才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没。”
“你知道的,萧缮暗地里一直是我的人。”楚逸煊的声音沉沉的,透着一种莫名浑浊的厚重,“他与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数次出生入死,是以我十分信任他。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是齐王安插在我身边的暗棋,他利用我的名义召集死士狙杀杜千允,造成我百口莫辩的事实。”
顾倾城身体一僵,萧缮她也曾接触过,对于他的能力和忠心都不曾怀疑过,绝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反咬楚逸煊一口。
可以说,一时之下,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绝对是难以置信的。
然而转念一想,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如她跟楚逸煊之间,曾经她那么自信,任世事再如何变迁,她与楚逸煊之间的感情都不会改变,可是结果呢?
况且萧缮一开始就是齐王的人,那他就带着戒心,始终隔着一条心与他们接触相处,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取信了他们,却没有忘记初心。
“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之间……都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萧缮叛变,也就没什么稀奇了。”想通这一切,顾倾城缓缓放松身体淡淡开口。
楚逸煊僵了僵,过了一会儿继续若无其事的开口,“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萧缮?”
说这话的时候,楚逸煊的口吻相当的理所当然,根本没有考虑如今贬为庶民的他,到底有没有资格处置朝廷命官。
“随你……”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忍了忍,楚逸煊才不满的说道。
顾倾城嚯的坐起身,黑暗中看着太子脸的方向,“这于我何干?我不过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我又不争权夺位,我要认真做什么?”
太子缓缓坐起身,伸手一把扶住激动的顾倾城,“好了,你先别激动……”
这样子愿意放低身段耐心劝自己的楚逸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什么都愿意包容自己爱护自己的楚逸煊,虽然……眼下他已经没有身段可言了。
顾倾城想着以前的岁月,一时又有些心软,平静下来,她冷淡的建议,“办法不是没有,端看你舍不舍得,狠不狠得下心。”
楚逸煊眼睛一亮,急切的看着顾倾城问,“什么办法?快说……”
“萧缮既然已经叛变,杀了他也起不了什么用。”顾倾城冰冷狠绝的说道,“但是他活着,说不定还能发挥点作用。”
“怎么说?”
“既然萧缮是萧家人,如今萧家的掌权人,手握重权的萧夜离就不能不管,否则一旦你把萧缮杀了杜千允的消息散播出去,萧家也会陷入众矢之的,千夫所指的危险境地,说不定还会失了圣心,与定国公府交恶。既然两方早已意外绑在一起,为何不索性结盟?只要你能拉拢萧夜离,何愁不能天下在握?”
“可是……若只是萧缮杀了杜千允这个把柄,恐怕不见得能威胁住萧夜离。”楚逸煊皱眉,“萧夜离此人,心性十分坚韧,不是轻易能被胁迫说服之人。”
“所以我刚刚说了,就看你舍不舍的了。”顾倾城冷嘲的对上黑夜中楚逸煊模模糊糊的轮廓,心里的恨一下子倾泻而出。“萧夜离对你那貌美如花的妻子喜欢的紧,等你展示诚意将杜子衿奉上,还怕萧夜离不向你靠拢吗?”
楚逸煊皱眉,突然腾升的不悦瞬间想将拒绝的话脱口而出,然而到了嘴边,他又沉默了。
“舍不得就算了。”顾倾城越是见楚逸煊珍视在乎杜子衿,心里的恨和嫉妒越加控制不出的流窜全身。“那你就等着失去自由籍籍无名一辈子吧,皇上看样子拖不了太久,你若不把握这最后的机会,等到大局已定天下太平的时候再来后悔也没用了。”
楚逸煊沉默着,心中天人交战着,即便是没有感情貌合神离的夫妻,卖妻求荣亦是一种耻辱,他怎能把杜子衿当成获利的工具去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你若同意,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等明日将萧夜离请过来一叙。”顾倾城知道,这种事情,无关乎爱情,而关乎男人的尊严面子,楚逸煊既然一时拿不定主意,那就由她来做决定,“你若舍不得,府中不是还有一个替身么?”
只不过当时候到底把谁献出去,就由她说了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