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太子面前充当长者,反而是对天家对圣上的不敬,不过此刻在私下,太子并不在意此等小事。
“好在这一趟找齐了那连环分尸案的证据,这个案子可以了结了。”太子这一趟亲自去了凶手连坤的家乡衡武县,在当地明察暗访,搜罗了连坤心里扭曲并爆发仇恨心理接连杀害无辜之人的诸多证据,这一回连坤大抵是逃不过死刑了。
“如此甚好,但愿以后不会再有无辜之人枉死了。”秦总管欣慰的点头,沉默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对太子道。“昨天绚兮郡主跟陆二公子退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京中又私下谣传绚兮郡主是为了太子才舍弃陆二公子的,也有的说是陆夫人在公众场合诋毁绚兮郡主所致,陆二公子也被陆大人看管起来限制自由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太子并不在意和关心这些无的放矢的八卦传言,听了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便是知晓了。
秦总管面带迟疑的看着正低头快速翻阅桌案上的公文的太子,大约是秦总管长时间的沉默让太子觉得异常,这才抬起头询问。“怎么了?还有何事?”
“是有关顾大秀的……”秦总管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太子的脸色,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太子闻言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又说道,“本宫不是不想信她,只是将近二十年来本宫步步走来如履薄冰,已经养成了凡事持怀疑之态的习惯……若不然,本宫哪还能够活到今日?”自他三岁被立为太子,就持续的受到来自各方的构陷伤害,什么毒药毒虫,落水摔跤数不胜数,亲信的人一个个出卖背叛,他早已养成草木皆兵,谁也不会轻信的习惯。
秦总管点头附和,“宫里那么多明枪暗箭,云妃娘娘亦是与世无争的性子……殿下摸爬滚打亦是遭了无数的罪吃了无数的苦头才有今日,怀疑亦没错……”
“前阵子听闻她落水受寒,如今可是大好了?”对着跟楚玉林的传闻他还是相信顾倾城的,没人比他更清楚顾倾城对楚玉林的厌恶痛恨,是以绝不可能去勾。搭楚玉林那个油头粉面一无是处的男人。对于顾倾城眼下的处境他大约也了解几分,只是他心中有气有猜忌,更因忙得分身乏术,是以对她也就这么放任不管,让她受点罪略作惩处长长记性也是要的。
要论真格,认识顾倾城快三年了,期间两人同生进退几经生死,说不信她倒也言过其实了。可是对齐王,大约是天生敌对的原因,他总是不愿意顾倾城跟他接触太多纠缠过深。是以每每只要牵扯到顾倾城和齐王,他都会失了平日的冷静。这一次亦是如此,虽然顾倾城一再强调跟齐王真的没什么,可没什么那齐王都上门求亲了,他怕自己盛怒之中做错决定,便选择了置之不理的冷处理。让他奇怪的是父皇和德妃的态度,父亲沉默德妃也不再诸多挑剔,齐王行事如此荒诞都不加以阻止,明知顾倾城是他这一边的,这样无声的沉默背后是不是另有深意?
秦总管老态龙钟的脸上闪过一丝同情,随即低声道,“大约是不大好……听闻又是明郡王世子纠缠,结果刚巧被前去探病的齐王撞见,结果大发雷霆扬言要取消婚事。顾家,常安候伏低做小称愿另选顾家嫡女并顾大秀一同送去齐王府做妾。”
“什么?”太子被这消息惊的错愕不已,随后便怒气冲冲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公文翻飞杂乱不已,俊酷的面容上是压制不住的怒气。“齐王真正是岂有此理!”
“殿下可要给顾大秀递个消息,让她稍安勿躁……”秦总管问道,他就知道,殿下不可能真的生顾大秀的气。
“太子殿下,宫里来人了,圣上急召……”门外传来侍卫的通禀催促声。
太子当下来不及作出安排,便匆匆洗漱赶去皇宫。
头一次被父皇急召,想来必是大事。
一路骑马匆匆畅行至北门玄武门,便下了马,一路步行至皇上平日处理政务的勤政殿,却被告知皇上在南书房召见臣下,便又折身赶了过去。
深宫琼楼玉宇,雕栏玉砌,处处奢华肃穆。
到了南书房,被候在南书房台阶下的福公公拦下。
“父皇可在里面?”停下脚步,太子面容一贯冷峻的询问。
福公公笑容可掬的一甩拂尘,声音尖细轻柔,“皇上正在里头召见诸位将军,劳烦太子稍等片刻吧。”
福公公态度虽客气,但眼中并无恭敬之意,明明看见他发丝还未干透亦没将他请进偏殿坐下等候。想来是父皇的态度,此趟进宫恐怕形势对他不利。
太子已然心中有数,面上却不曾表露分毫,只是挺直背脊不动声色的问一些无关紧要诸如父皇睡得可好饮食可香之类关心龙体的问题。
福公公亦是全程笑容不变作陪,亏得他耐得住性子滴水不露的一一作答。
就这样在下风口大约等了一个多时辰,期间福公公几次处理事情离开,亏得太子站姿挺拔一言不发等候在原地。
这时,南书房的大门打开,从里头逐一走出好几个身穿武官朝服的人,见太子站在外头,不曾多言只是点头致意之后匆匆离去。
太子见大多面生,唯有武国公曾有过数面之缘,但他已经致仕多年,此时入宫是为何事?
来不及容他深想,福公公已经踩着小碎步来到他面前,躬身行礼。“太子殿下,圣上宣你进殿。”
太子微微颔首,眼底略过一丝担忧,随即恢复镇定,撩袍快步走进南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低首弯腰,双手交叠抬至下颚,以额贴手背,恭声请安。
话音未落,却警醒的感觉前方有异物来袭,太子抬头快速后退几步。
“扑通”一声,却发现砸过来的一叠奏章。
“父皇,这是……”太子微微蹙眉,俊美冷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这些都是参你刚愎自用,庸碌无为却只顾排除异己的奏折,一个军需贪墨案查了这么久竟毫无进展头绪,实在是狭隘短视、平庸愚钝不堪储君之位……”夹杂着凌厉的怒气泼头盖面的砸过来,常德帝低沉威严的声音自有数十年上位者的气势,寥寥数语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父皇息怒。”太子眼皮一跳,看了地上那几本扔散开的奏章一
会儿,这才缓缓弯下身,一本一本姿态优雅的捡起来重新叠好放回常德帝面前的桌案上。
却是站在那儿沉默下来,再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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