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绕了大半个京城,依旧无法甩脱那种无形的如影相随的盯梢感,墨小白生平第一次觉得挫败。
关键是,绕了大半天他根本无法确定,这身后到底是不是有人跟着。若是没有,那种感觉又太过强烈。可若说有,他又不能确切的说出对方在哪个方位。
说起来也真是郁闷,混迹江湖多年,从没如此刻这般被逼的无所遁形的时刻。小时他不爱舞刀弄枪,是以功夫学的不如大哥扎实,但后来研习斥候本事的那段时间为了追踪和逃命,脚下功夫倒是下了苦功练的,在这京城地界不说第一第二,前十总归是有的。却不想今日遇到高手了,连他最为拿得出手的轻功都是技输一筹,真真是……伤自尊。
眼见着天色全然暗下来,墨小白此刻已经从城郊绕了一圈又进城了,那身后的人倒也真是沉得住气,大约是还在观望他与什么人接触,应该还不能确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最终目标。想了想,最近似乎没有做什么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等出格的事情呀,就算做了也不可能留下什么把柄,这么一考虑,倒也淡定下来了。
脚下放慢,墨小白缓下速度,钻进一条又深又窄的巷子。此处一块原是附近百姓开的铺子,是以断了黑就没什么人了,此时黑灯瞎火的空巷子有种万籁俱静的感觉。
“朋友,跟了这么久也累了,出来缓口气吧,有什么问题当面问就是,在下定会知无不言。”虽说几乎跑了一下午,此时肚子也饿了风度也不要了,但是丝毫不见狼狈。平凡的脸上一双眸子亮如星辰,说话依旧从容,脸不红气不喘的。
黑暗中,一点回应也没有,不过墨小白却明显的感觉到那股如影相随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了。
墨小白高大挺拔的身形立在风中,嘴角噙着痞笑,等了片刻不见对方现身,便扬声道。“阁下若无疑问,那在下便要去那倚红阁喝酒睡觉了,那蝶兰姑娘想必已经等急了……”
话音未落,墨小白听得一声细微的轻响,勉强辨明右后方有异动,转瞬眼前眼花缭乱的掠过十几道身形,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已经妥妥的被制伏了,不仅点了穴位还被细麻绳捆绑起来了。
墨小白微微眯起眼睛,夜视尚可的他看着一道清瘦修长的人影斯里慢条的靠近,虽看不真切对方的脸,却依旧能从隐约的轮廓辨出其钟毓神秀、清贵优雅的姿态。
微微一愣,墨小白又洒脱不羁的轻笑起来,“不知阁下追了在下这么一下午有何要事?”
萧夜离面无表情,精致秀美的脸庞隐在黑暗中,他抬手在墨小白肩上轻轻一拍,后者便配合的坐在地上。
墨小白表情扭曲,心中不断暗骂,这巷子是倒泔水夜香专用道,你竟敢让爷坐地上?弄脏了爷的新褂子倒是赔不赔?
不过坐都坐下了,墨小白面上一副从善如流的开口,“阁下能否帮我这麻绳解了?反正无论如何我也是翻不出阁下的手掌心的。”扭了扭身体,看着身上绑的密密实实的麻绳,墨小白总觉得异常的……憋屈。
萧夜离抽出青冥剑,唰的一声,干脆利落的削断麻绳,动作行云流水的撩起衣摆席地坐下。“说,为何要散播不实谣言污杜小姐闺誉?”若非跟踪这么久并未发现其与定国公府有恩怨,且需进一步弄清楚他的真正意图,与前几日的城外截杀有无关联,他大可不必由着他戏耍绕遍京城内外,一剑即可击毙。“你与杜家有何恩怨私仇,杜小姐遇刺是否与你有关?”
漆黑的巷子里,萧夜离清凌凌的声音透着一股极致的冷漠,让人闻之如坠数九寒天。
墨小白痞痞一笑,“杜家有好几位小姐,不知阁下具体指哪一个?阁下又是从何得知,散播谣言之事与在下扯上了关系?在下不过区区一个游戏花丛的浪荡子,实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管那些世家贵族之间的龌龊事情。”
闻之对方是为此而来,墨小白更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他与定国公早年的关系从他离开那一日便被抹得一干二净,不管是太子齐王或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不可能查到分毫,更别说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混迹市井江湖十多年,还从没被谁查到过往的。不过京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近来疏懒,倒是错过不少重要精彩的人和事。
“杜家五小姐,绚兮郡主。”萧夜离不欲与巧言令色之人多费唇舌,直接青冥剑掷过去,嗡嗡轻响,擦过左肩划破衣衫连带削去一节头发,用直接行动给予警告。
墨小白倒是没料到对方这样棘手,再大的风浪都坦然面对过来了,不会被眼前这一点小小的威胁震慑,只沉声镇定问道。“不知阁下与绚兮郡主什么关系?是敌是友?”最关键的是,道上隐匿痕迹他墨小白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人是怎么查出他与谣言有关的?他所发出的每一道消息都转了三手以上才转出去的,且那些人并无关联接触,他倒是真想不通这人是如何查到他头上来的。
“现在是我在问你。”萧夜离手腕一转,青冥剑又回到他手中,淡淡的回道。
“若非确定阁下是敌非友,在下宁死不屈。”墨小白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轻描淡闲。
话中之意却是很明显,他是杜子衿是友非敌,于杜家无恶意。且一早他也能感知到,对方似乎为杜子衿来申讨他。在某种条件下,他们是同一阵营的。
沉默片刻,萧夜离才淡淡开口,“自是拜杜小姐所托,彻查谣言源头。”
听这墨二爷的意思,他似乎对杜家以及杜子衿都没有恶意,可他散播谣言又是为何?受谁指使?
墨小白噎了一下,心中万分郁卒,这杜子衿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方面让他放出谣言,一方面又让人查他?
“阁下大约是误会了,不……也有可能在下也有些误会。不知能否给在下一些时间,等在下解除心中困惑,自会给阁下一个交代。”是时候去见见那杜小姐了,当面问问她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萧夜离细观墨小白的言行举止,发现此人虽放荡不羁,但却言而有信,信义慷慨。虽游走在道德和律法边缘,不能界定其色彩,做的却也是仗义之事。
收回青冥剑,萧夜离站起身,手中小石子打出,隔空解了墨小白的定身穴,转身隐入夜色纵身几个轻越便消失了。
“三天!”临走留下这么两个字。
墨小白扭了扭微微发麻的
关节,侧首看着自己左肩被划破的新衣衫。“啐,也不知那蝶兰姑娘见着亲手为我缝制的衣衫坏了要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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