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欣瞪着眼睛看着护工,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
母亲说她的手术很成功,过几个月,做完复健她就能跑能跳了!
她一定是在胡说!胡说!
“怎么?我说错了么?是谢夫人告诉我的呀,说你以后都不能动,让我更加细心的照顾你,多给你擦身什么的……”
“够了,别说了!”谢雨欣忽然喝住了护工,激动的大吼起来,“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谢小姐,你……”
“给我滚!”谢雨欣双手胡乱的摸索着,忽然抓到床头的一个玻璃杯,她抄起来朝着护工扔过去,护工躲的快,玻璃杯碰的一声砸在床上,里面的水在墙上浸了一大片!
护工惊愕的往后看了一眼,为了保命,绷着脸赶紧跑了出去。
谢妈妈回到家之后,就看见谢爸爸扶着额头坐在客厅里。
她走到丈夫身边问,“老谢,怎么了?”
谢爸爸抬起头,眼底都是疲惫,“刘家那边得到消息了……”
“什么?”谢妈妈愣住,“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悔婚!”谢爸爸低沉声音透着沉重的疲惫,谢妈妈看着丈夫,因为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她并没有多少意外,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道,“悔就悔吧,雨欣都这样了,任谁都不愿意娶回家的。”
“你倒是想得开。”谢爸爸道。
“想不开能怎么样?雨欣的腿废了,以后都是残疾人,一辈子需要人照顾,雨欣毁了,总不能让她再去毁掉刘家吧。”谢妈妈身心憔悴的道。
谢爸爸点点头,“也好,雨欣那边怎么样?”
“我还没告诉她实情,怕她接受不了,等缓些日子,她的情绪稳定了再说。”
正在这时,谢妈妈的手机响了,是护工打来的,说因为自己不小心说漏嘴,谢雨欣情绪很激动,不配合打针吃药,还乱砸东西乱骂人……
谢妈妈这些日子被女儿折腾的身心疲惫,再加上刚才刘家退婚的消息,她心里又烦又难受,一听见女儿又再那发脾气,根本不能安下心回去哄她了,只说道,“如果她不肯吃就不吃,随便她怎么做,身体是她的,腿也是她的,如果她不想好了,就不要配合治疗了!”
说完,谢妈妈直接撂下了电话!
这次事件,她不光怨怼别人,同时也反省了自己。
自己平时真的对女儿太过于骄纵了,若不然,她哪里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现在,她赔了自己的一双腿,赔上了自己的未来,还赔上了她和丈夫的晚年……
谢妈妈双手捂着头,痛苦的垂下头去,谢爸爸也听见了方才的对话,在一旁陈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
关悦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交代刑列不要乱走,晚上会回来找他,刑列点头答应下来。
她打车回到家,关夫人的腰伤已经大好,能在佣人的搀扶下走动。
见到女儿回来,母亲自然高兴,特别是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
“悦悦,你怎么回来了?”关夫人笑道,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坐这里。”
关悦想到上次她带着刑列回来的时候,母亲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心里忽然觉得不好受。
她走过去坐下,关夫人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看着女儿的目光充满慈爱,“下次一定要提前说,我好让佣人准备些你爱吃的东西。”
关悦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对于关家来说绝对是个异类,所以,从小父母就不喜欢自己,而是喜欢颇对他们胃口的关颖。所以,母亲对她一热络,关悦倒是有几分恐慌。
“妈,爸呢?”
“在书房里办公。”
“哦。”关悦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书房看看他。”
“等等!”关夫人赶紧紧张的抓住女儿的手,道,“你许久不回来,应该陪妈妈多聊聊啊。”
“妈,你应该知道我回来是做什么的。”
关夫人神色一紧,“悦悦,那个户口本的实情……”
“我不是说这个!”关悦立刻否认,“妈,爸当初……”
话说到一半,关悦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的确,她很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她不想凭着西蒙的一面之词就认定自己的父亲是杀人凶手,可是,如果真相揭开之时,她果真发现是她的父亲亲手毁了刑家,现在又对刑家的遗孤下杀手,她该怎么办?
大义灭亲?还是……她带着真相一辈子无颜面对刑列?
这两个,她都做不到!
所以……她发现,她一气之下回来真是个错误!
她根本没有勇气去质问,就算得到了答案,她能改变什么呢?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怎么了?”关夫人问道。
关悦摇了摇头,复又坐回母亲身边,“没什么。妈,你记不记得,当年在a市叱咤风云的刑家?”
“啊?”关夫人显然一愣,不过旋即笑了下,“当年的事情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再说,当年叱咤风云的家族,也只有叶家吧,其他的家族……哼……”
关夫人不屑的摇摇头,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显然是不把刑家放在眼里。
显然,关夫人想把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关悦了解母亲的心思,再加上她自己也实在不想再打探下去,所以便没再说话。
母女二人聊了一会儿,关悦就说要走,关夫人让人将户口本的本人页递给她,语重心长的道,“悦悦,你这么大了,母亲不想再阻挠你了,如果你真的认定了刑列,就好好跟着他过日子吧。”
关悦捏着那页纸,指甲在厚实的纸张上捏出一个月芽似的深刻的痕迹。
心底深处,某些东西在不断的坍塌,凹陷,毁灭……
抿着嘴唇,她心下道:晚了……都晚了……
“妈,你这么轻易的把这东西给我,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关夫人错愕的看着她,“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有些事,不必我说,您心里应该很清楚,妈,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和爸爸为了保住关家的基业煞费苦心,可是你不觉得,为了一个关家,牺牲了两个女儿,对我们很不公平么!我们都是人,不是工具!”
关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悦悦,当初你说要跟刑列结婚,现在,给你户口本你又这门多微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呵呵……”关悦冷笑了一声,“妈,你一直很清醒,你最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现在迫不及待的让我跟刑列注册结婚,难道你敢说不是为了关家?不是防止他日后来寻仇?”
“你……”关夫人被女儿怼的说不出话来,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难看,“如果你不想要就给我拿回来!”
她伸手去抢户口,关悦很快速的扬手避看,目光却是失望的看着关夫人,“妈,你到现在都不肯跟我说句实话,是么?”
“悦悦,你真的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是你母亲,你居然……”
“刑列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关夫人脸色一僵,随即否认,“什么车祸?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给我户口本?恐怕你和父亲已经发现现在刑家正在反扑,所以,想用婚姻来套牢刑列,让他无法对关家动手,是不是?”
“悦悦,我……”
“别再说了!”关悦打住了关夫人说话,“妈,你放心,我肯定会和刑列在一起,但不是因为关家,而是因为我自己!”
说完,关悦转身,攥着手中的户口本离去……
关夫人站在门口,目送这女儿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在眼里完全消失才转过身来。
不经意的仰头,目光所及,正好和关以杰的视线相撞。
关夫人陈了口气,关悦所说的每一句话对她的触动都太大了,大到……她已经开始思考,这么多年来,自己对于丈夫的盲从是不是对的。
慢慢的收回视线,关夫人艰难的走回客厅……
医院
西蒙站在刑列的病床前,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年迈的老人头发花白,眼角皱纹紧密,但是他的站姿笔挺,脚下的皮鞋擦的很亮,丝毫看不出老态。
刑列在床上,后背靠着厚实的抱枕,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微屈,双手放在脑后枕着,一副慵懒的模样。
他看着窗外的一片蓝天,许久才低沉的开口,“你是不是瞒着我和关悦见面了?”
西蒙波澜不惊,少爷很聪明,他能猜测到并不奇怪。
“是的。”西蒙不加任何掩饰的回答。
刑列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奈,“为什么?”
“因为……保护少爷的安全是管家最重要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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