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心口一缩,蹲下身,按住崔友兰握着长针的手,“妈,别织了……”娜娜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崔友兰呆滞的转过头,眼底空洞,“从小娜娜就说,别人家的妈妈都会给自己的女儿织毛衣,为什么她就没有一件我亲手织的毛衣呢?因为这个,她和我闹过好几次脾气!昨晚她托梦给我了,说过两天就会回来,我要把这件毛衣亲手给她!”
她慢慢甩开莫寒的手,口中犹在喃喃自语,嘴角牵起,“娜娜说了,让我等着她呢……”
莫寒实在受不了心口涌动的痛楚,他真想把实情告诉母亲,可是……只要在她心里,莫娜还活着,那么就还有一丝希望,不是么……
最后,他只在崔友兰的手背上拍了拍,“是啊,妈,天凉了,娜娜还等着你的毛衣过冬呢。”
说完之后,他起身上了楼。
安昕和崔白回到家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晚上躺在床上更是睡不着,崔白见她翻来覆去的模样,伸出手臂搂住她,“怎么了?还在为莫娜的事焦心?”
枕在崔白的臂弯里,安昕的心稍稍平静了些,她抓着男人的手说,“小白,你说那会不会不是莫娜?”
“也……有可能!”崔白拍了拍她的手背,想到方才刑列发过来的报告,忍不住转移话题,“你现在怀孕呢,这些事不是你该想的,你只想怎么把咱们的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就好。”
安昕还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现在莫氏举步维艰,若是莫娜再被确认死亡,那莫寒不是蒙受了家庭事业的双重危机么……
见安昕依旧是一脸低沉,崔白忍不住继续说道,“一个人的生和死都是已经被安排好了,这改变不了,无论你再有钱都无法把已经铺平的路给掰弯了。”
安昕痛苦的闭了下眼睛,喘气的声音也变得很沉,“小白,我只是觉得对莫娜有愧疚,那天我遇到她,如果我能帮她一把,是不是她今天就不会死?”
当时她完全是出于自己自私的想法,她不想再让崔白多心,不想再和莫家的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不想让她和小白的幸福有一丝一毫的危机出现!
她认为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所以,明知道莫娜也许身处险境却没出手相救,可当她听闻莫娜的死讯,心头的悔意却在不断的滋生蔓延。
只要想想,那天她若是阻止莫娜离开,莫娜今天就不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就觉得杀死莫娜的人是自己!
虽然不是直接凶手,也是间接的!
安昕虚软的靠在崔白怀里,“小白,我们的婚礼能取消么?”
“什么?”她这话说的太突然,崔白根本反应不过来,他低头看着安昕满含水汽的眼睛,“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婚纱礼服都订好了,你现在也怀孕了,你想悔婚!”
为了一个莫娜,她居然就想悔婚!
“不是!不是悔婚!我只是想把婚礼变成旅行结婚,从知道莫娜的死讯开始,我就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不好的实情发生……小白,我知道这会很麻烦,但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
“只要不是悔婚就好!其他的,都是你说了算!”崔白握着她冰冷的手指,“以后说话别大喘气,快让你吓死了。”
若是换作平时,安昕肯定被他逗笑了,可是这次,她笑不出来……
安昕躺在崔白的怀里不知何时睡过去,男人将她的头小心翼翼的放在枕头上,这才起身走出卧室。
他拨通了叶绍霆的手机,“刚次莫娜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尸体的dna和莫寒提供的dna完全吻合,死者确定是莫娜!”
“嗯。”叶绍霆声音很淡的应了一声,手指再笔记本的触摸板上滑动两下,打开了温哥华那头传来的文件。
文件显示,烨集团所出的竞标价格比他提供的虚假价格正好高了一个百分点!
呵……
叶绍霆的嘴角冷冷的勾起,眼睛微微一眯,看来,他们距离事实幕后黑手越来越近了。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莫娜肯定不是自杀!”
“刑列那头不是正在缉凶么,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
“绍霆,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崔白冷冷的道。
“……”叶绍霆许久没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老崔,你的婚礼还是预定的那个时间么?”
崔白沉了口气,“安昕说想出国去旅行结婚,最近她的情绪不太对,我也就答应了。”
叶绍霆连连点头,淡淡道,“这也好,在国内呆着不安全,国外也是个好去处,最起码,没有隐形敌人。”
“绍霆,你不是说也要去温哥华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等把这头的事情处理完,既然有些人想对我下手,对乔唯下手,对整个叶家不利,我就不能独善其身!而且,就算我飞到温哥华又能怎么样,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叶绍霆的口气里透着一丝无奈,他现在只想跟乔唯过些清静日子,过去那明争暗斗的生活,他真的累了。
可是他越想收手,甚至已经打算了放弃叶氏,全权交给叶绍谦掌管大权,可是……有些人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闻言,崔白叶氏叹了口气,正如叶绍霆所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这样也好,等你过去温哥华知会一声,到时候我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去看你们。”
“呵,这还没结婚呢,就一口一个老婆老婆的,若是真结了婚,还不得被安昕吃死你!”叶绍霆调侃。
崔白满脸黑线,立刻回呛,“绍霆,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谁不了解谁啊,能好好聊天么?”
两个好友又相互调侃了几句,这才放下电话,他们谁都没再提莫娜的事情,但是谁都清楚,莫娜的死没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国
冉冉升起的阳光笼罩着广袤的森林,在这郁郁葱葱的森林之内,屹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这座城堡年代久远,密密麻麻的藤蔓爬在城堡的墙体外,如此之多,已经把窗户包围,有些甚至顺着窗户敞开的缝隙钻进屋子里,透着几分恐怖和阴森。
城堡周围种满了红色的蔷薇花,一阵
风吹来,飘来阵阵清冽的香气,明明是单纯的香味,却有着妖娆的花身,这一片红色的花海让这座恐怖的城堡增加了几分诡异之色。
一个浑身散发这冷漠气息的男人站在窗口,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垂下来,遮去了他的眉目。
从藤蔓之间投过来的阳光在男人褐色的发顶映出一圈耀眼的亮光。
这时,凌御风从门外走进来,听见哒哒的脚步声,男人慢慢的转过头,他的眼神凛冽桀骜,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鼻梁高蜓,菲薄的嘴唇擒着一抹高傲的笑,而最让人瞩目的还是他右眼角上那一刻红艳艳的朱砂痣,和他的样貌一样,透着一股子比女人还要媚上几分的妖娆之气。
凌御风左手拿着两个透明到发亮的高脚杯,右手拎着一瓶红酒,他走到男人面前,将酒具和红酒放在桌上,然后熟练的用开瓶器打开红酒,优雅的倒出两杯红酒。
递给男人一杯,凌御风自己拿了一杯,然后轻轻啜饮。
“风,你主动和我喝酒的时候可不多。”男人靠在窗台上,仰头喝了一口红酒,表情舒畅,这酒甜中带着一丝苦,味道极好。
凌御风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烨,叶绍谦把莫娜杀了!”
慕容烨的眼神倏然一冷,眉心皱起,“他真是沉不住气!”
“是啊,看来,你的眼光还有些问题!”凌御风冲着慕容烨举杯,“我当初就说,这个不可靠!莫娜的尸体已经被警方发现了,叶绍霆不是善类,很快就能查到凶手是谁,到时候,他更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你以为我怕他?”慕容烨唇角微微勾起,将手中的酒杯放到窗台上,转身看着古堡外那一片血红色的蔷薇花,“我等这个时候,已经等的太久了!”
“烨,现在并不是和叶绍霆正面冲突的时候!”
“那要等到何时?我已经等了三十多年,难道还要我继续等下去么?我没那么多时间!”慕容烨撑在窗台上的手指倏然握紧。
此时,正是国太阳升起的时刻,那一片花海上,红色的花瓣将尘露映出了血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这一片蔷薇花海,无论是盛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都盛开不败,且颜色犹如鲜血一样鲜艳刺目。
而喂养这片花海的肥料更是耸人听闻,是人的鲜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沉不住气了?”凌御风问。
“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了……”
“呵……你不是说你最擅长等待么,像……沈流年!”
凌御风调侃的看着慕容烨,在沈流年被带回古堡的那日,慕容烨便说:你的心不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把心交给我,我什么时候再拥有你的身体!
当时,凌御风和雷锡都觉得慕容烨太可笑了,废了全身力气居然弄回来个花瓶,而且这个花瓶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乔雅!
“烨,你可别告诉我你爱屋及乌,喜欢沈流年,就连乔雅你都一并接纳了!”
慕容烨唇边的笑意更深,“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是我插在沈流年身上的一双眼睛,就算我得不到沈流年,别人,也别想得到!”
凌御风忽然明白了慕容烨的意图。
回国那日,慕容烨就让乔雅在沈流年身边服侍,扮演着一个女佣的角色。
乔唯那么深爱沈流年,就算没有他的授意,乔雅也会阻止别人去接近沈流年!
凌御风摇摇头,这么多年了,慕容烨的做事风格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阴暗。
***
安昕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崔白已经去公司了,她吃过早餐便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来电。
她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安昕安小姐么?”
“是。你是……”安昕满是疑虑的回答。
“我叫兰杉!”
安昕眉心簇起,“我并不认识你!”
“但是我认识你!安小姐,给您打电话很冒昧,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现在,也只有你能帮莫寒一把!”兰杉的声音恳切又急促。
“我已经脱离了莫家,以后……”
“安小姐,莫伯父的墓碑那么干净,是您经常去打扫的吧,连他墓前的新鲜百合也是您翻过去的吧……”兰杉沉了口气,“莫氏也是伯父的心血,你真的想看到莫氏就这么垮掉么?”
对莫爸爸称作伯父,又对她和莫寒的关系了若指掌一样。
“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安小姐,你是莫氏最后的一线生机,如果你再袖手旁观,莫氏就真的完蛋了!”
安昕紧紧的攥着手机,手心里是一股粘腻的冷汗,这个叫兰杉的女人每句话都戳进了她心里。
没错,她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莫寒身陷囫囵,却不能看着莫爸爸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
“好,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民主路的帕帕斯见面!”
放下电话,安昕换了身衣服开车前往帕帕斯。
今天a市下着小雪,路况并不好,连带着她的心情也阴雨无比。
安昕到达帕帕斯之后,一眼便看到了兰杉,不是她眼睛毒,而是兰杉和自己的相似度极高,就凭这一点,安昕便猜到,兰杉也是莫寒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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