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1口断生死求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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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片浩瀚大陆由金凤,琉璃,北狼,梦箩四大国分据,自新月皇朝覆灭之后,便形成了四国鼎立之势,相互制约,也相辅相成,国与国之间小战争不断,但却没有大面积的兴战。

    然,在各国的领土疆域之上,却又同时存在着一些较小的,又或是很神秘的小国家。那些国家在新月皇朝尚在之时被称为国,但在新月皇朝覆灭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的小国已经渐渐被部落所取代。因此,现存的那些小国家,在四大国的史料记载之上,就是以部落的方式而存在的。

    说起以制蛊而闻名于世,又流传历史悠久足以与新月皇朝相媲美的国家,那就不得不提到曾经声名显赫的万蛊之国。

    万蛊之国,以皇室嫡系一脉为正统,以其精血养成的蛊虫蛊毒最为厉害和霸道,非正统方式不得解其所中之蛊;而又以皇室旁系(庶出王族)一脉次之,以其精血喂养而出的蛊虫蛊毒实力也稍逊一筹,其所中之蛊解起来也相对容易许多,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太多。

    嫡系与旁系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甚至是越演越烈,直到将万蛊之国一分为二,从此便有了南疆与北疆。

    其中北疆为正统实力强横,而南疆为王族实力稍次之,但因其各自占据着南北各一方,因此纷争渐少,直至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此外,摘开南北疆不谈,苗疆的巫术与制蛊之术也非常的厉害,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南疆与北疆。

    而又因南疆与苗疆同处于南方,因此这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有消停过,越打越厉害的同时,两个部落的制蛊之术也越渐阴毒狠辣。

    万蛊之国是继新月皇朝覆灭之后的第三年分裂成南北疆的,那时初登帝位不久的四位帝王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趁机灭掉这个有些神秘却又有些诡异莫测的国家,但也因蛊毒之术过于防不胜防,最终选择了放任他们的存在。

    当时的万蛊之国正内乱得厉害,两派斗得红了眼,虽然也想过联起手来抵御四国,但也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他们虽说擅长养蛊施蛊,但他们的族民毕竟有限,无论是国力还是兵力都不足以与四国相抗衡,既然人家都没有攻打他们的意思,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挑衅。

    是以,就在那样的背景之下,三年后有了北疆和南疆的存在,而万蛊之国则是埋葬在了历史的洪河之中,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没人再能记起曾经还有那样一个国家的存在。

    赤练蛊,其实便是出自万蛊之国皇室,秘而不宣的一种秘蛊,非皇室成员而不得接触。

    “不知无情公子可否知晓此赤练蛊是出自南疆还是北疆,又或者是出自苗疆?”卫圣泽并非习医又或修毒之人,对于蛊毒就更是完全不懂了。

    但他好歹也是神兵山庄的少庄主,出身武林世家,南疆北疆和苗疆之人擅于制蛊他也是素有耳闻的,更何况江湖险恶,下毒下蛊这些下三流的手段,他其实也并不陌生。

    只是自从他的爷爷辈带领神兵山庄隐世之后,卫氏一族的人就很少与外界接触了,他的父亲执掌神兵山庄之后,更是鲜少出门。

    尤其是在他父亲昏睡的五年前,至少整整两年未曾踏出过山庄一步,那他又是因何中的蛊,又是怎么中的蛊,卫圣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还不知晓山庄里出了内贼,那他就真是白活了一二十年。

    “身中赤练蛊之人,大脑停止运作,但却面色红润,犹如睡着一般,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不会受到折磨,然,中此蛊之人三年内若不能解蛊,则必死无疑。”

    “怎…怎么会,那我父亲他…”卫圣泽倒吸一口气凉气,有什么划过脑海,他却来不及抓住,整个人脸色一变再变。

    “本公子原是没有义务解释那么清楚给你听的,不过看在你是一个孝子,又付出了代价的份上,那本公子便多与你说上几句。”

    卫圣泽嘴角抽了抽,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从他来向她求医开始,明明就是她处处占着便宜,也将他逼得退无可退,偏偏他还要对她百般的感谢,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

    “多谢无情公子。”

    “赤练蛊这种蛊毒在制蛊之人的眼里其实是作为一种培育容器而存在的,直白的说身中赤练蛊的人,他的身体就是制蛊之人的容器,因此中蛊之人才不会受罪。”

    “你的意思是那下蛊之人是想用我父亲的身体来替他养蛊。”一句话说完,卫圣泽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尽,额上青筋暴露,又拳更是握得‘咔咔’直响。

    “这么理解也没错。”

    “那…”

    “赤练蛊在南北疆部族内都是作为一种刑法而存在的,是为了榨取犯了罪责的族人最后的一点价值而被研制培育出来的蛊毒,其狠辣的地方就在蛊毒彻底爆发,新蛊养成之时,那时作为养蛊空器存在的中蛊之人就会爆体而亡,而他爆裂开的血肉,则是新蛊最美味也最有营养的食物。”

    随着宓妃话落,大厅里不少的人都发出干呕的声音,那样的场面仅仅只是在脑海里过一过,都让他们恶心至极,渐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蛊虫蛊毒什么的,果然是种令人无比厌恶,无比排斥的东西。

    “北疆与南疆在数百年前是同出一脉的,而北疆乃正统皇族,他们研制出来的赤练蛊,三年时间一到不解蛊必死无疑,有毒发迹象之时以剧毒之物压制蛊毒只会适得其反,从而死得更快;而南疆在血统之上只能算作是王族,他们研制出来的赤练蛊,因其血统不纯之故,某些有本事的人或者物,的确能达到压制或者是延缓蛊毒发作的可能。”

    如若不然,卫承恩这老头儿只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作为药王谷宿敌的毒宗,的的确确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则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以来,仍旧还傲然屹立在这片大陆之上。

    “我父亲所中之赤练蛊是出自南疆。”

    宓妃摇了摇头,邪气的勾了勾嘴角,难得尽职尽责的道:“确切的说是出自南疆王室,那些普通的族人是养不出赤练蛊的,一是没有精纯的血统,二是没有正统的养蛊秘法。”

    “多谢无情公子为在下解惑。”

    “本公子全当替你们免费上一堂课好了。”

    雅间里的陌殇好笑的看着宓妃邪气乖张又痞气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神别提有多么的温柔似水了。

    以至于站在他身后的无悲无喜都忍不住浑身汗毛直竖,有种想逃的冲动怎么破?

    谁能告诉他们,为毛他们家世子爷遇上世子妃就彻底变了一个样呢?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从无情公子之前说过的话里,在下想知道既然中了赤练蛊的人都会成为养蛊的容器,那制蛊之人会何时在他们体内中蛊呢?我的父亲又是否是因为服了毒丸,这才导致眼下命悬一线,再不经救治就非死不可的?”

    “赤练蛊发作前的一个月是培养新蛊的最佳时机,那时中蛊之人全身的精血都集中心脏的位置,而那里便是新蛊滋生的暖床,能够让新蛊吸收到最充足的养份。一个月之后,新蛊出,它的寄生体便彻底的死亡。”

    有了宓妃这番话,卫圣泽心中的疑惑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也大概能确定谁是那下蛊之人了,不由扫向躺在地上卫凝蕊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只恨,为何之前要犹豫杀不杀她,那个女人该死,她的女儿更该死。

    “想必卫少庄主的心里已经有了下蛊之人怀疑的对象,两年前你父亲蛊毒发作初见异常之时,其实就是那人下手养蛊的最佳时机,结果你阴差阳错的用毒丸压制了赤练蛊,让那人错失了良机,故那人不得不一等再等。”

    “无情公子今日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倘若无情公子想要打造什么兵器,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这个报恩的方式还行,本公子记下了。”

    “只要他日无情公子拿着这块令牌来到神兵山庄,在下定当奉您为上宾。”

    接过卫圣泽扔向她的令牌,宓妃挑了挑眉,冷声道:“这算是信物?”

    “是。”

    “本公子还尚未出手救你父亲,你就不后怕本公子拿了好处不办事。”

    “在下相信无情公子的为人。”

    “就冲你这番话,本公子也不会让你当不成孝子的。”

    卫圣泽:“…!?”

    “将你父亲的上衣脱掉。”宓妃说着便从椅子上起身,踩着散漫的步伐朝着卫承恩走过去,“解赤练蛊必须用到蛊虫,今日本公子先解他体内的毒丸之毒,明日再行解蛊,否则以他如今的身体也是撑不下去的。”

    “是。”卫圣泽也仅仅只是愣了一瞬,赶紧蹲下身扶起他的父亲,动作利落的将卫承恩的上衣剥了一个干净。

    这人好歹也是神兵山庄的庄主不是,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光了上身,着实挺让人有些接受不了的,因此,卫圣泽的两护卫之一的卫木就开口道:“少庄主,这样不太好吧,咱们还是带庄主回客栈再请无情公子救治……”

    “你们爱治不治,本公子就喜欢这里,哪儿也不去。”

    救人的她都没有挑地方,何时轮到别人安排她的去处了。

    “卫木退下。”

    “是,少庄主。”纵然心里不甘,卫木也只得退下,他不过只是想要维护庄主的颜面罢了,但他却不敢得罪宓妃。

    要知道,他是一百个不想落得跟卫凝蕊一样的下场啊!

    “卫木多有冒犯,还请无情公子见谅。”

    “哼!”宓妃冷哼一声,走到卫承恩的身边蹲下,冷声交待道:“运气护住他的心脉,固定他的身体别让他乱动。”

    “好。”

    宓妃原是想要用青灵神针的,不过一想到那是陌殇送给她的,她又舍不得了,于是改从袖口里拿出普通的银针。

    青色的布包里,大大小小,粗粗细细,长长短短共一百零八根银针,宓妃双手同时行针,十指齐动,速度之快,众人的眼睛几乎只能捕捉到银针运行过后那残影的轨迹。

    如此近距离的亲眼目睹宓妃行针,卫圣泽不得不感叹自己赌对了,同时他也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在宓妃的面前摆架子,否则怕只怕他唯有替自己的父亲办理后事了。

    无情公子之名,传闻非虚。

    半个时辰之后,令人眼花缭乱的行针结束,宓妃又道:“切记牢牢护住他的心脉,我要取针了。”

    “在下记牢了。”

    “好。”

    下针快,宓妃取针的速度更快,那扎满卫承恩整个胸膛的银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就被宓妃一一的取了下来,赫然可见那一根根长长的银针之上,竟有一半都是墨黑色的,可见卫承恩的身体里含有多剧毒。

    “最后三根针最关键,他有可能挣扎,你可得按牢了。”

    “卫木卫盛,你二人分别按住庄主的一条腿。”看到那根根沾染了剧毒的银针,卫圣泽现在是全然相信宓妃的每一句话了。

    “是,少庄主。”

    眼见卫圣泽还挺上道的,宓妃没有多言,只是掌中暗中运气,准备拔针。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三根银针取下的同时,卫承恩猛然睁开双眼,却又在顷刻之间接连吐出四五口黑沉沉的毒血,那血竟是将地面都灼烧出一个大大的坑,看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往后倒退一步,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爹…爹爹…”整整五年不曾看到父亲睁开双眼,卫圣泽激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卫承恩无神的双眼里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呆呆的看了卫圣泽一眼又再度昏死过去。

    “瓶里的药每隔一个时辰喂他服一次,三日之后他若不再吐出黑血,你便将他送到药楼,本公子再行为他解赤练蛊。”

    “你爹他现在…”

    “毒丸之毒解了,赤练蛊还未解,他昏睡不是很正常的吗?”丢下这句话,宓妃将一旁已经不能用的银针包裹起来,喊道:“小二,将这银针找个地方埋起来,记得千万不能用手触碰,谁碰谁死。”

    “好。好勒。”小二胆战心惊的接过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这五两银子赏你的。”

    “呃。谢谢无情公子。”

    “去吧,埋好之后回来本公子再给你一粒清毒丹,保证让你长命百岁。”

    一听这话,小二倒也不怕了,赶紧拎着好裹好的银针一溜烟儿就消失在大厅里。

    某些心术不正欲打那些银针主意的人,一听接触过那东西还要吃清毒丹,顿时就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可不想东西没拿到就丢了小命。

    “在下这就带家父回对面的客栈,三日后必到药楼再次劳烦无情公子。”卫圣泽替卫承恩穿好衣服,又吩咐护卫将人抬起来,语气诚恳的道。

    宓妃摆了摆手,没有回应他,卫圣泽只得转身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醉香楼,有些话不得不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要说他长这么大,宓妃绝对是他见过性情最难捉磨不定的人。

    亲眼目睹了宓妃救治卫承恩那一手,今个儿来到醉香楼意欲求医的人,那心里的底是越发的有了,足了,简直就是信心倍增。

    像他们这些要求医问药的人,管你是神医也好,毒医也罢,只要能解除他们的病痛,那么你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卫圣泽一行人前脚刚走,大厅里的人就开始嚷嚷起来,争吵的话题无非就是请求宓妃替他们看病。

    一时间,醉香楼仿佛成了菜市场。

    “无情公子,请为我诊治,我自幼就恶梦缠身,以至于身体……”

    “无情公子,小的眼睛……”

    “无情公子,请为我家老爷看诊,我家老爷愿意给万两黄金为诊费。”

    “无情公子要是能治好小儿的病,老夫也愿出万两黄金。”

    “我家小姐肌肤敏感,天生不能接触绸缎类的布料,只要无情公子能治好……”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之热闹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直吵得宓妃耳朵疼,她好看的眉头蹙起,粉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运足了气息,冷喝道:“通通都给本公子闭嘴。”

    轰——

    因着宓妃的这声吼,厅内有些东西被震碎,混乱的场面却总算得以控制,意识回笼的众人只觉后背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什么他们是胆儿太肥了么,竟然敢在无情公子的面前闹成那样?

    脑海里又不由浮现出卫凝蕊试药的惨状,一个个霎时就惨白了一张脸,惧意顿生。

    “你们都想求本公子为你们看诊?”

    众人下意识的点头,答曰:“对。”

    “那本公子有说过看你们顺眼了吗?”

    众人再次答曰:“没有。”

    “既然你们不合本公子的眼缘,那你们吵什么,闹什么,耍猴戏呢?”

    众人:“…!?”

    噗嗤——

    陌殇眯着狭长的双眼扫过楼下呆若木鸡的众人,嘴角弯了弯,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无悲无喜则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果然不愧是他们家世子妃,瞧瞧,真是太霸气了有没有。

    唔,他家小女人怎么能那么可爱呢,让他无时无刻都想搂进怀里好好的亲近亲近。

    至于身后那得意忘形的俩货,陌殇心情好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他的女人能是他们可以笑的么?

    欠收拾!

    “无情公子,还请出手救救我的儿子,妾身感激不尽。”说话的女人嗓音低婉,清脆,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她穿着一套冰绿色绣荷花的春装,腰身高束,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儿,柳叶眉下一双有眼的杏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嘴唇,肤色白晳是个极美的女子。

    黑发挽成斜云髻,发间戴有两支牡丹金簪,四支发钗以及一件镂空状的翡翠金镶玉步摇,耳朵上的翡翠耳环与发间步摇相映成辉,可说是点睛之笔,足见这个妇人是个极为打扮之人。

    此外,她的脖子上,手腕上都戴有各式各样的金饰,说明这个妇人的家境非常的富裕,若非眉眼之间沾染上了那么多的世俗之气,宓妃定是能高看她一眼的。

    “本公子瞧着你可不顺眼,赶紧的有多远闪多远,别碍了本公子的眼。”

    那华衣妇人没有被宓妃冷漠无情的语气给吓到,反而上前几步对着宓妃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语气平缓的道:“还请无情公子体谅妾身的一片爱子之心,求求无情公子出手相救。”

    十多年来,她就生了那么一个儿子,又因孩子是嫡出,她自然而然就娇宠了一些,又怎会料想到儿子就这么被她给养歪了。

    最近这几个月,该请的名医她都想方设法的请了,结果都说她的儿子没得救了,让她节哀顺变,她怎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即便她现在再怎么得宠,一旦膝下没了儿子,她在府中的地位势必不保,而她若能再生得下孩子,又岂会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整十七年都未曾再次怀孕?因此,无论如何她的儿子都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见识过无情公子的本事,今日哪怕是要她下跪求,她都再所不惜。

    “本公子说不救就是不救,你听不懂人话么?”宓妃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有过刹那的冻结。

    那刺骨的寒意,距离宓妃最近的妇人感受得最真切,但她已无退路了不是吗?

    “求求无情公子,妾身成婚十多年来就那么一个孩子,他…他要是去了,那妾身。妾妾身也不活了。”说着,华衣妇人就要朝着宓妃跪下去,言语之间已有了一种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的强迫味意。

    宽大的袖袍一挥,欲跪地的妇人直接被宓妃给翻飞,冰冷的声音道:“本公子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你可知你是在找死,嗯。”

    “妾。妾身…”华衣妇人好不容易被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险险的扶住,妆容精致的脸吓得惨白惨白的,抓在丫鬟手臂上的手直打哆嗦,想辩解的话在宓妃扫向她的目光中又咽了回去。

    那眼神太可怕了,竟是让她不敢再出言多冒犯一句。

    “千万别哭,也别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本公子最不乐意做的事情就是怜香惜玉,所以你别平白无故的浪费了表情。”

    “…。”华衣女人被噎得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差不点儿就要翻白眼了。

    男人不都喜欢柔弱的女子么,就算眼前这个无情公子年纪跟她儿子差不多大小,但好歹也是个男人不是,怎的如此不解风情。

    幸好宓妃不知道华衣女人心中所思所想,否则她一定会连隔夜饭都吐出来的。

    这女人,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你不过区区一介江湖郎中罢了,凭什么拒绝我娘的要求。”

    嚣张的声音是从二楼雅间里传出来的,宓妃顺着声音抬眸望去,只一眼就心下了然那妇人求她治她儿子什么病了。

    只是这种病,即便落到她的手里治得好,她也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

    “子石,不得对无情公子无礼。”眼下这无情公子可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样华衣妇人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给搞砸的。

    “小儿少不更事,还望无情公子莫要怪罪。”

    宓妃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躺,眼神儿只是微微扫了旁边的一张凳子,某极有眼力劲儿的小二立马就将那凳子搬到了她的面前,宓妃顺势就将双腿交叠搁了上去,给了小二一个赞赏的眼神,乐得小二险些找不着北儿。

    “哦,他有本公子年少么?”

    因着宓妃这声反问,大厅里不少人都笑了,而且是很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从二楼雅间里走出来的相貌俊秀的少年,住在星殒城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不认识的。当然,他们认识此人可不是因为这人的什么好名声,而是因为他欺男霸女,男女通吃的恶名。

    这人乃北国三大富商之一涂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出子嗣,人称涂公子,年仅十七岁,但他碰过的男人和女人加起来的话,据传闻已经能绕上星殒城内城排上一圈了。

    他既称那华衣女人为娘,那妇人想来正是涂家的当家主母许氏了,要说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许氏在她们那个圈子里也没少被人指指点点的出言讥讽嘲笑,可那又能怎么办,儿子已经这样了,她除了替他收拾善后,还能不认他不成?

    “你若能治好本公子的病,本公子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你们这些替人看病的,求的可不就是财么,又何必装得那么清高。”涂公子名唤涂子石,从出生之日起就是涂家的宝贝,日子过得顺风又顺水,要什么有什么,从未有人胆敢违逆他的心意。

    再加上极其重视嫡庶之分的涂家老爷子,涂子石想不被想歪都难。

    刚十二岁便开了荤,涂子石玩过的女人类型应有尽有,世家的,官家的,商家的,勾栏院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他没玩过的。

    女人玩了很多还不算,对于那些模样长得清俊的男子,涂子石也是相当有兴趣的,至今他玩过委实不少。住在星殒城里,涂子石玩归玩,但也知道有些人是他招惹不起的,因此,这也是为什么五年时间里他玩得那么开,都没有犯到什么人手里最主要的原因。

    然,今个儿他貌似不知道自己已经踢到铁板了,而且还是一块有可能毁掉整个涂家的铁板。

    宓妃,岂是他能肖想得了,又动得了的人?

    “本公子没兴趣跟一个将死之人逞口舌之快,三日之后的这个时辰,便是你涂子石的死期。”宓妃眯了眯眼,周身萦绕的那股邪气仿佛更盛,看到涂子石跟许氏惊变的脸色,她淡定的又道:“明年今天的三日后便是你的忌日,听明白了么?”

    “你竟敢口出狂言,本公子要杀了你。”涂子石气得脸色发青,他不过只是生病了而已,怎么可能会死。

    许氏身为涂子石的亲娘,听了宓妃的话也是勃然大怒,她怒瞪着宓妃,厉声道:“无情公子就算不想救我儿,也不用咒我儿死吧,你是不是太过份了,我涂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呵呵,凭他,有资格让本公子咒他么。”

    “你…”

    “染上那种脏病,别说是让本公子救他,就是连多看他一眼本公子都觉得恶心。”

    “混蛋,我要杀了你。”说着,涂子石就推开身边伺候的仆人,直奔下楼朝着宓妃扑过去。

    “啧啧,人家勾栏院里的姑娘每天那么多的恩客都没有染上那么脏的病,堂堂涂家的公子却染上了,果然是报应不爽,活该。”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的,听到这里还能听不出涂家公子得的什么病么,一个个的看到他立马就退得远远的,生怕被传染的样子。

    “本公子要是没看错的话,从三个月前开始涂公子除了脸还能看以来,但凡衣服能遮的地方都长满了骇人的霉斑,自一个月前开始,你那地方也就站不起来了,而且那地方的皮肤还在日渐溃烂发脓。”话到这里,宓妃的语气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顿了顿她又道:“你说,这样的你还能活么?”

    “不——”

    涂子石双手抱住脑袋凄厉的大吼一声,人还未冲到宓妃的跟前,就因为宓妃说的话而崩溃的尖叫着跌坐在地。

    怎么会,她都没有替他诊过脉,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他的状况。

    许氏也愣住了,只因宓妃说的分毫不差,一时间她六神无主了,难道她的儿子真的保不住了。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了吗?

    “即便你在衣服上熏蒸了厚重的檀香气,难不成你就天真的以为能够掩盖住你身体里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恶臭腥气吗?”

    “住口,你住口,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自己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就这么被暴露出来,涂子石已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无情公子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儿子的对不对,求求你…。我求求你。”

    “这种人,本公子救他都嫌脏了本公子的手。”

    “不…无情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一定要救。”许氏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就跪在了宓妃的跟前,只差没有磕头了。

    “赶紧带着你的儿子滚蛋,否则本公子不介意立马救下他的性命再立马亲手了结了他的命,让他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许氏被宓妃身上的杀气吓到,整个人浑身一软瘫软在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她清楚的知道宓妃是认真的,她真的敢杀了她的儿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少爷扶起来,我们回府。”看着涂子石灰败的脸色,无神的双眼,许氏只觉心如刀割,她不知道该恨她自己对儿子的纵容,还是恨宓妃的冷酷和无情,她明明能救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救。

    心中纵有不甘,但许氏仍旧不敢再闹下去,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你的儿子即便知道自己得了那种病,却还不消停的玩女人,玩男人,这样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十二岁开始就懂得怎么玩女人了,你们涂家真是好家教。”

    不管怎么说宓妃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对于像涂子石这样的男人,她不杀他都已是修养极好,又怎么可能再救他。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于玩女人的男人,都是宓妃最看不起的。

    她虽知道古人早熟,男子自初次出精之后,就会被父母视为成人,有条件的人家就会安排他们学习男女之事,于是便有了通房丫鬟的存在。

    然而,哪怕就是宫里的皇子到那个岁数都不曾干出那么荒唐的事情,要不怎么说涂家的‘家教’好。

    十二岁的男孩,放现代也不过刚刚小学毕业,在这里就已经玩遍女人无敌手了?

    光是想想,宓妃也是醉了,思来想去还是她家好,她的爹娘教导孩子好,至少她的三个哥哥都很纯情,显然就是从没有接触过女人的。

    许氏回头再看了宓妃一眼,眼神那是相当的复杂,最后还是咬牙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你们都安静一些,千万不要吵也不要闹,本公子自会从你们中间挑选合眼缘的主动询问你们是要求医还是要问药,至于今天不合本公子眼缘的,并不代表明天也不合,所以莫要惹本公子生气,不然机会可是会丧失的哦!”

    有了宓妃这话,众人就是有再多的话也得咽回肚子里去,一个个的赶紧露出自认为最最友善的一面,希望能合了宓妃的眼缘。

    半眯的眸子扫过大厅里所有的人,瞧见他们各自的小动作,宓妃只觉好笑,她看起来有那么容易糊弄和忽悠?

    正当宓妃起身想要宣布说今天没人再合她的眼缘,明天再说的时候,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颜色极为暗沉的罗裙,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款式也很陈旧,佩戴的首饰也极为简洁大方,只一眼就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浓浓的哀伤,甚至是绝望的气息。

    待得她冲进来,径直跪到宓妃的脚下时,宓妃这才发现她的实际年龄不过三十五六,但看起来却仿佛已经四十多临近五十了。

    究竟是什么让她那么绝望,那么心伤,细看她的五官,若是保养得宜应该比之她的母亲差不了多少的,怎么苍老得如此厉害?

    “我叫冯惜梦,十六岁嫁入夫家至今已二十年,但我却一无所出,我…我我只想求一个孩子,不论男女,只要能让我有一个孩子,哪怕让我用命去换都可以。”

    宓妃蹙了蹙眉,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她脚边的精神略微有些失常的女人,难得拿出几分耐心来等待她未说话的话。

    “这辈子能嫁给像夫君那样的男人,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可是我却是上官家的罪人,直到公爹离世,我都未能替上官家生下一个孩子。”

    说着说着,冯惜梦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头几年没有孩子的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说没有关系,以后一定会有的。

    可是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冯惜梦看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再也没有任何的信心。

    “我嫁入上官家整整二十年未有所出,且不说我的夫君因为疼我,即便我不能生也不愿纳妾,单就是我的公爹还有公婆都没有舍弃我而劝夫君纳妾,直到公爹离世都没有逼过我一分,逼过我夫君一分,如今眼看婆婆年岁渐高,夫君也已四十有余,可膝下仍无一儿半女,我…我我真的快要疯了,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我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呜……”

    听到这里,不但宓妃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就连在场只要不是外地人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冯惜梦,北国三大富商之首,冯家老家主冯建本的掌珠。

    二十年前,冯家掌珠冯惜梦嫁给上官将军府大少爷上官明诚,美女配英雄,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婚礼也举行得极其盛大,至今提到上官将军府,都免不了要提起那一场婚礼。

    上官家历代子嗣就很单薄,却又不兴纳妾之风,家训有云:若非妻子去世,否则便不能纳妾。上官明诚的爷爷辈,以及他的父辈都是一子单传,怎料到了他这一代,却是一儿半女都没有。

    要说上官明诚和冯惜梦这对夫妻蜜里调油,夫妻生活也极为和谐,双方身体都很健康,但不管他们怎么努力,就是怀上孩子。

    为了能有个孩子,冯惜梦是什么法子都试过,看过的大夫吃过的药,简直就是数都数不过来,然而,孩子没有就是没有。

    一年没有,两年没有,三年没有,十年没有,至今整整二十年了,仍是没有。

    上官明诚的父亲曾官拜武将正一品,乃是先皇在位时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很得先皇重用,也很得宣帝重用。而上官明诚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低,但自从五年前上官老将军去世,上官明诚为其守孝三年归来,两年时间里他都深居简出,很少参与到朝中之事,因此,很多人都渐渐淡忘了还有上官明诚这么一个人。

    因着冯惜梦不能生,外界的人也都盛传上官将军府自上官明诚之后就要从此绝后,金凤国也将再无上官将军府。

    “你先起来吧,本公子替你看看。”许是就冲着上官家的家风,宓妃也想管一管这闲事。

    整整二十年,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哪怕就是在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如果妻子三五年内没有生下孩子,不管是丈夫还是公婆,都会逼着妻子离婚的吧!

    这样的事情,宓妃前世也见过不少,一个女人的一生如若不能孕育一个孩子,或许怎么都算不得是完整的。

    既然遇上了,宓妃又对她动了恻隐之心,那就替她看看。

    “真…真的吗?”

    “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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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荨这两天提到的不管是人物和还是地点什么的,都将是以后女主要接触和去的地方,因此不是平白无故写出来的,妞儿们要耐心一点,荨这素在为下一卷铺路了。

    第三卷比之第二卷要更精彩哒,很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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