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怜的轻抚着红斑蛇的倒三角形脑袋,阴阳怪气的冲着宓妃呲牙咧嘴,表情狰狞。
那种表情就像宓妃是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样,眼神更是想要一口将其吞吃入腹的模样。
这种表情跟眼神着实恶心到了宓妃,险些没把吃过的东西给全部吐出来。
不过看着这个古怪男人手上跟腰间的红斑蛇,宓妃倒是诧异的挑了挑眉,颇有几分意外,几分惊诧。毕竟谁都知道,一进入冬季,蛇这种生物是要冬眠的。
偏偏这两条红斑蛇非但没有冬眠不说,甚至精神头十足,那不时吞吐蛇信子的模样,就跟伺养它们的主子同一副表情,很难看,很欠收拾。
想喝她的血,想吃她的肉,难道就不怕一个不仔细会嘣了牙?
“这丫头惯会使毒,别跟她废话,先合力杀了她再说。”白丰茂在太师府书房就险些吸入了宓妃下的毒,此时他对这丫鬟扮相的宓妃是丝毫不敢掉意轻心,就怕一个不小心就阴沟里翻了船。
“白先生着什么急,咱们九个人还收拾不了她一个小丫头,别小题大作成不。”
“是啊,今个儿要是咱们以九对一,还败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往后就不要在江湖上混了,说出去都丢人。”
“老二,老三。”
西江三鬼为两男一女,在江湖上也算名声赫赫,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专门就干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听到他们名号的江湖人一向秉持能避则避,能躲则躲的原则。
如果避无可避,那就只能打大出手。
“我们听大哥的。”排行第二的恶鬼跟排行第三的女鬼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膀,闭上了嘴巴。
“土怪,别忘了太师的交待。”白丰茂冷下了脸,尤其当他在宓妃的脸上,不但没有看到丝毫的惧怕之色,反而是似笑非笑微微上扬了扬的嘴角,心里就不禁起一把熊熊烈火,恨不得将宓妃给烧成灰烬。
这丫头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胆挑衅他,是真的有本事一对九,还是有其他的后招?
若非是他在书房的密室之中练功,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否则宓妃也不能那么顺利的拿到想要的东西,要不怎么有话说,甭管做好事还是做坏事,有时都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很多时候,宓妃的运气都极好。
“小宝贝,看到了吗?”土怪抚着红斑蛇的脑袋,一手指向宓妃,嘴巴凑到蛇信子前轻言细语,就好像真是在呵护什么宝贝疙瘩一样,“细皮嫩肉的她就是你们今晚的晚餐。”
嘶!嘶嘶!
两条红斑蛇听了土怪的话后,显得非常的兴奋,不停的吐着蛇信子,绕着土怪的手腕跟腰不停的缠绕滑动,又不时伸出脑袋,对着宓妃露出它们尖尖的,带满毒液的毒牙。
宓妃默了默,眼波流转,柔弱无害,寒风中略显单薄的身子傲然挺立,透露着宁折不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王者气概。
鹿山五怪,以五行金,木,水,火,土为名,手段阴狠毒辣,更是因行事荒诞诡怪,捉磨不透而被江湖人士称之为邪派。
随着他们在江湖上做下的一件又一件的恶事,鹿山五怪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直到六年前不知何故在江湖上消声灭迹,渐渐没了他们的消息。
土怪,生性阴冷,终日喜爱与蛇共处,是个地道的控蛇高手。
曾死在他饲养毒蛇毒牙之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有以人血养蛇控蛇的嗜好。
在大冬天见到这两条活蹦乱跳的红斑蛇时,宓妃心里就确定了这五个人的身份。至于白丰茂身边的另外三个人,如果她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在江湖上消失了近十年的西江三鬼。
黑鬼,恶鬼跟女鬼,三人乃是结拜兄妹,并称为西江三鬼。
其中,老大黑鬼,的确黑如焦炭,与他的名号极其相符。老二恶鬼,倒也真的长得凶神恶煞,形似恶鬼。老三女鬼,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红色的衣裙衬得她的面色越发的白,白得近乎透明,若是夜里见了,一准儿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人。
身着红衣的女鬼,宓妃勾唇,觉得叫她厉鬼比较适合。
据她在药王谷翻阅的那些江湖典籍上记载,西江三鬼中的女鬼,原本出自武林世家,容貌更是生得秀美,后嫁给刘家庄少庄主,两人也算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世事难料,成婚前两年,夫妻二人的确过得幸福美满,但刘少庄主生性风流,喜好美色,后来看中一个青楼女子,非要娶回家还要立为平妻。
心高气傲的女鬼自是不肯,于是各种吵闹,最终也没能阻止丈夫将青楼女子娶回家。就在她的丈夫跟那青楼女子拜堂的那天夜里,她穿着一身艳红色的衣服上吊自杀,结果没死成。
那时江湖上还没有西江三鬼,老大黑鬼无意中救下了正在生死一线间挣扎的女鬼,也不知对女鬼说了些什么,那晚之后女鬼就离开了刘家庄。
一年后,还是刘少庄主跟那青楼女子拜堂的那天夜里,刘家庄被一红衣女子血洗了。
不管男女老幼,哪怕是一条狗都没有放过,那刘少庄主跟那青楼女子更是被脱光了衣服,高高的悬挂在刘家庄大门前的一棵柳树之上,接连暴晒了整整一个月。
之后,两人的尸体才被丢入刘家庄内,当天夜里整个刘家庄就在一场大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自此以后,女鬼之名在江湖中被传扬开,西江三鬼的名号也随之越来越响亮。
直到十年前,他们才淡出江湖中人的视线。
当初宓妃看到这一段杂记的时候,就觉得这穿红衣上吊自杀未遂的女人,应该叫厉鬼,而非叫女鬼,完全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绝望过后的报复,是残忍而血腥的,自她被黑鬼救下,然后决定离开,再到她回来血洗刘家庄满门,曾经的善良与仁慈便已从她的生命中彻底的被拔除,剩下的除了恨还是恨。
爱与恨的距离其实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一念之间决定化身成佛,抑或堕落成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用在女鬼的身上最适合不过了。
“动手。”白丰茂从一开始就不想跟宓妃多费口舌,他只想取下她的项上人头。
他甚至不知道宓妃在书房里究竟呆了多长时间,她是否又从书房里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总之,留下她就是一个大大的隐患,不得不除。
刚开始他以为宓妃跟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但听完她对庞太师说的话,先入为主的想法就被推翻了。
他能感觉得到,那个黑衣人潜入书房,是带着某种任务,甚至是在寻找某种东西。
但宓妃,这个看似无害,实则极其危险的小姑娘,她潜入太师府的目的,更多的是一种试探。
只是白丰茂想不明白,宓妃在试探什么?她又想要做些什么?目的是什么,她又冲着什么去的?
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自打大皇子墨思羽被扶上太子之位,庞太师为了保住太子的位置不被动摇,明里暗里几番对那些有可能威胁到太子地位的皇子出手,对于那些无法拉拢到太子阵营的官员,也是想尽办法一一铲除。
俗语有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即便每一次出手都尽可能做到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然,一来二去的,总也有漏网之鱼不是。
因此,在宓妃对庞太师说出‘欠债的总归是要还的’话时,白丰茂就在回忆,究竟是执行哪一次任务的时候,落下了这么一个危险的隐患。
“老二,老三小心一些,这丫头很是有些古怪。”黑鬼做为三鬼中的老大,年纪最长,见识自然也是最广。
并非他长他人志气来自己的威风,而是此刻看着已然被他们包围住,但那张平凡普通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惊慌,甚至没有一丝惧色的宓妃,黑鬼出道这么些年来,杀人无数竟然第一次觉得心中没底。
明明就是那么一个柔弱得好似寒风大一些就会被吹走的丫头,偏偏给他一种,她站在峰巅之上,垂眸冷视他们的错觉。
秉持着小心谨慎的原则,黑鬼几乎想也没想就出声告诫恶鬼跟女鬼,切记不能冒然行事。
“知道了大哥。”女鬼依旧惨白着脸,十根手指非常的细长,可却极为枯瘦,皮包骨的样子,伸出袖口暴露出来的时候很是吓人。
她的手指甲保养得极好,一根根都涂上了艳丽的红色,倒映在冰雪之上,投射出诡异的红光。
宓妃知道那根根都长过十厘米的指甲,其实就是女鬼身上最为厉害,最为霸道的武器,每一根都染上了不同的毒。
一旦被她的指甲抓到,若是只中了一种毒还好办,若是同时被两三根指甲所伤,中上两三种毒,那人必然是活不成的。
可见,女鬼的指甲有多么的厉害。
嘶嘶——
两条无论长短还是粗细几乎一模一样的红斑蛇已经被土怪放到了雪地,它们的速度非常的快,一左一右默契的朝着宓妃扑去,似是完全不惧这寒冷的天气,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儿。
呈倒三角形的冰冷蛇瞳,散发着幽幽冷光,紧紧的锁定宓妃,就仿佛宓妃是天下间最最美味的食物,让得它们异常的兴奋与活跃。
“咬她。”土怪自小便爱与蛇这种冷血动物为吾,久而久之他自己比起冷血动物都不再逊色。
他能嗅得出,宓妃身体里的鲜血,非常非常的美味,不禁让他异常的垂涎。
如果喝了这个小姑娘的血,不但他的功力会大增,甚至是他的那些宝贝都将大大的受益,他将培育出这个世间最剧毒,最完美的蛇宝贝。
往后,看谁还敢说只有毒宗的毒才是剧毒,才令人闻之色变,他的毒将会比毒宗的毒更加的令世人为之畏惧,为之颤抖。
“木怪,水怪,你们两个掩护着土怪不要轻敌。”黑鬼能瞧出宓妃的古怪,同样身为鹿山五怪之首的金怪,自然也瞧得出。
他们鹿山五怪,西江三鬼跟白丰茂同为庞太师收在麾下的势力,偏偏白丰茂那个老东西处处都要压他们一头,他们对他早就心生不满。
倘若宓妃没有古怪,为何白丰茂那个老匹夫迟迟不亲自上去跟宓妃交手,而是要等他们先跟宓妃动手,这不是拿他们做筏子么?真当他们是个傻的?
也只有心思单纯,不擅谋算的恶鬼,女鬼跟性情冲动的土怪才会不顾一切的往上凑,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当然,这也与他们以往执行任务时,屡战屡胜的战绩脱不开关系。
以至于他们都险些要忘了,他们或许很强,但不排除还有比他们更强的人。
轻敌,是未战而先输的表现。
红斑蛇张开嘴,露出尖细的毒牙,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宓妃,那毒牙之上透明粘稠的毒液分泌到了最高点,一旦被沾染上,极有可能立马毙命。
宓妃足尖点地,娇小的身子凌空而起,避开了红斑蛇的第一波攻击,双手平摊自袖中伸出,暗暗运气于掌心,寒风受她牵引,渐渐将她护在其中,竟是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道风墙。
寒冷的冬季,万物萧条凋零,绝大部分的树木到了这个季节都会枯黄,树叶都会掉光。可是不管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样的季节,松树却是常青的。
松树四季常青,松叶形似长针,尖锐,又可称为针叶。
蛇毒么,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这蛇的毒厉害,还是她的毒厉害。
漫天花雨技法,宓妃以练至第二重,可以大自然中的花,草,叶化针作为武器发动攻击,尖细锐利的松叶便是她此刻不二的武器。
只见她双掌一吸一收之间,翠绿色的松针便供她驱使,似有意识一般,朝着白丰茂等人飞射而去。
刷!刷刷!
两次出手,四枚松针,携带着破风之势刺入两条红斑蛇的七寸之中。
顷刻之间,两条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蛇,顿时摊软在地,又在眨眼之间,化为两滩黑色的血水,竟是将那冰面都灼烧出两个坑。
“我要杀了你。”眼看着自己的两条蛇宝贝在他的面前消失于无形,土怪整个人都癫狂起来,白色的头发在寒风在飞扬,一张原本就不好看的脸此刻更是扭曲狰狞得可怕。
然,宓妃是谁,她岂会惧怕于他们。
这个时候她的嗓子要是好了,她要是能说话该有多好,保准打不死他们,她也有法子气死他们。
只可惜她的嗓子暂时还不能发声,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之前废那么多的话,千里传音也不能用,那样她的身份只怕是藏不住。
宓妃不怕庞太师打她的主意,可她担心庞太师打她爹娘的主意,毕竟以她的身手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但她的爹娘手无缚鸡之力,处境会相当的危险。
而且就目前来说,她的势力尚未建成,很多地方都无法顾全,行事不得不一再的隐忍,一再的退让,以保持一个平衡点。
待得他日她的势力建成,现在的这些顾忌也都不会再是问题。
“你是毒宗的人?”白丰茂的目光自那两个坑上收回,冷冷的落到宓妃身上,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让他惊了一惊。
怪不得他有这样的反应,只因从那松针钉住红斑蛇的七寸,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两条蛇便化成两滩黑色血水,甚至还灼烧出两个坑来。
可见,她下在松针上的毒有多烈。
宓妃笑而不语,双眸幽深似一汪古潭,一望不到底,又似蒙上了一层江南云烟,朦朦胧胧,犹如雾里看花。
别说她现在是个哑巴,口不能言,就是她能说话,她就一定要回答他的问题么?
“大家小心她的毒,一起出手。”久等不到回应,偏又对上宓妃那似嘲似讽的冷笑,白丰茂怒了,黑着一张脸怒吼出声。
西江三鬼,鹿山五怪视线相撞,又看了看恼怒至极的白丰茂,最终达成一致,暂且放下他们彼此之间的恩怨,先杀了宓妃再说。
以一敌九,战事一触即发。
既然人家都认定她是毒宗之人,那么银针宓妃是肯定不能用了,更何况她的身上也不过只有三根银针而已。
世人皆知,药王谷与毒宗是对立的,是死对头,药王谷以银针行针灸之术救人,故此,但凡拜入毒宗门下,便是用毒也不能使用银针。
银针,乃毒宗的禁忌。
宓妃有意让白丰茂的臆测成真,那么她就得放弃使用银针。
除银针之外,她所擅长使用的绣花针也不能用,蓝筋鲛丝也不能用。后面两种武器,她曾在狩猎场用来收拾过明欣郡主,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目睹过,她若用了,岂不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是丞相府的嫡小姐——温宓妃。
药王谷也会暴露了。
三种她惯用的武器此时皆不能用,也真是够憋屈的。
好在出谷之前她就已经将漫天花雨练至第二重,能取叶化针为她所用,否则还真挺麻烦的。
面对九个人的合力围攻,宓妃丝毫不敢大意,精神高度集中,出手快如闪电。白丰茂等人从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宓妃活口,出手也极其的狠辣跟阴毒。
西江三鬼与鹿山五怪平日里都是互看不顺眼,井水不犯河水的,难得在对付宓妃的事情,女鬼跟土怪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招招都攻向宓妃身上的要害,其心不可谓不毒。
她杀了土怪的两条蛇宝贝,让得原本就想喝她血,食她肉的土怪越发的疯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好让她给他的蛇宝贝陪葬。
只是这女鬼干嘛也一副跟她不死不休,苦大仇深的模样,她可不是负心汉啊?
难道这是基于同性相斥的原理,女鬼这是觉得自己比她生得漂亮,所以狠命的要杀她?
缠斗间,宓妃不禁伸手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顿时抱着胳膊打了一个寒颤,太恶心了。
这都什么审美水平,敢情女鬼好的就是这一口,想法刚刚诞生,宓妃就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上扬的眉一垮,小嘴扁了扁,模样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委屈,不过出手却是丝毫都不含糊。
作为一个兼修古武的女特工,不管身处的是什么样的环境,都要尽可能迅速的找到可攻可防的武器,若是这些都没有,那么就必须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成可以攻击人的武器。
唯有如此,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减少对于外在物质的需求。
“喂,我说你不是养了很多的蛇么,快些放出来咬死她。”恶鬼眼看这么长时间都拿不下宓妃,后者的精力又好像无穷无尽似的,整个人就显得非常的烦躁。
九对一还打得难分难舍,甚至还没有讨到便宜,简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土怪犯着腥红,阴冷似蛇瞳般的眼扫了恶鬼一眼,前者身形一顿,一股寒意蹿上心头。
他就说要离这个整天养蛇弄蛇的怪物远一点,猛不丁被他看上一眼,还挺骇人的。
宓妃可不会给他们商量协作的机会,身影似鬼魅般靠近恶鬼,看似平平无常,却是极具攻击性,白晳的拳头仿佛就是黏在了恶鬼的身上,任凭他怎么闪避都甩不开。
拳拳相接,一整套拳法打下来,恶鬼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雪地上,狼狈的吐出几大口血。
那血淌在雪白的冰面上,甚是刺眼。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避开宓妃的拳头,而是宓妃仿佛知道他下一招会如何防备一样,招招都能精准的截住他的攻击,然后再狠狠的还回到自己的身上。
说实话,吃上宓妃毫无保留的拳头会很痛苦,滋味很不好受。
“恶鬼。”距离恶鬼最近的女鬼发出一声厉吼,转首对着宓妃,咬牙道:“你敢伤我二哥,我要取你的命。”
长长的红指甲挥向宓妃,后者倒退数步,寒冰般静谧的眸子里似是闪烁着无边的笑意,应对之间不由想起金庸武侠里练就了九阴白骨爪的梅超风,貌似也有这么十根长而锋利,挥动间就取人性命的长指甲。
只是,金庸里,梅超风那双手很是漂亮,就连指甲都极其漂亮,可眼前这只女鬼,实在令人倒尽了胃口。
一对九,以宓妃现在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同时取他们性命,能做的只有逐一击破。
毕竟这些个人,随便站出来一个,就曾是江湖上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甭管他们是正还是邪,名号都很响亮就对了。
拥有这般武力值的人,又岂会没有一两招保命的本事,宓妃对上他们,格外多的留了心眼。
孰不知,这一幕从头到尾就落入了一双璀璨似星河,绚丽若烟花般的黑眸之中,那人端得是有一副好相貌。
每每宓妃脸上的神情略有变化,总会引得那人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心情莫名的好得出奇,那笑云淡风轻,却只觉清绝风华。
刷——
带有剧毒的指甲抓向宓妃的脖子,女鬼发了狠,誓要取宓妃的性命。
有惊无险的躲开了女鬼的左手,不待转身又暴露在女鬼右手的攻击范围,鹿山五怪除了土怪之外,其余四怪加上白丰茂,两个专攻她下盘,三个专攻她上盘,完全就是一副牵制住她,好让女鬼得手的姿态。
与此同时,土怪当真再次唤来了蛇,不再是能缠在他腰间腕间的红斑小蛇,而是体型庞大,长达二十余米,有成年男子腰一般粗壮的,黑黄鳞甲相间的巨蟒。
柔软的身体向后倒,又一次躲开女鬼要人命的指甲,额间的发丝却被削断了几根,飘落在寒风里,让得宓妃眸色骤冷。
嘶!嘶嘶嘶——
巨大的蟒蛇高昂着蛇头,倒三角形的蛇眼很大,很阴冷,腥红的蛇信子不断的吐着,蛇尾扬起落下,地面上堆积的冰雪被砸得四溅开来,场面很是有些骇人。
甭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一旦被那蛇尾给缠住或是卷住,将很难再有活命的机会。
毕竟,像这样的蟒蛇,它们在猎杀自己猎物的时候,力量是极其庞大的。
那蛇扬着头,巨大的蛇眼似是在俯视着宓妃,在它眼里的宓妃着实有些渺小,只要它动动蛇尾就能将其拍死。
宓妃望向竟敢藐视她的蟒蛇,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不由好一阵挫败。
靠,她想爆粗口,谁也别拦着她。
一条畜生罢了,竟敢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她,是嫌自己命长呢,还是命长呢。
前世在特工岛受训,十岁刚过,宓妃记得他们整一百个人就被残忍的丢进了热带雨林,能走出去的就能活,不能走出去的,那儿便是埋葬他们的地方。
整整半年时间,尽管最后她活着走出了那里,可她已然能够跟野人相媲美,甚至于她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
那一段记忆,很黑暗,很黑暗,黑暗到走出那里之后,她接受过为期一个月的心理疏导。
若非她天生骨格精奇,学习适应能力几近是逆天的存在,她想即便她当时成功走出了热带雨林,那些人也不会留下她。
因为,他们要培养的是冷血无情,能够精密杀人的机器,而非一个在经历了那些之后,还得看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的废人。
在那半年里,她什么样的毒蛇猛兽都遇到过,为了活下来,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忍,几乎练就了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就会做出反应,或为攻,或为防。
那些举动与意识无关,只是反射性的动作而已。
面前这条长得极为丑陋的巨蟒,成功的勾起了宓妃记忆深处极其阴森,黑暗的东西,让得宓妃身上的气息斗然发生转变。
寒风呼啸,不知为何白丰茂等人却好似隐隐听到了一种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声音很低,很低,若有似无的,顷刻之间似是有无数的鬼魅朝着他们涌来,意欲将他们狠狠的撕成碎片。
宓妃气息的变化,让得原本斜躺在树梢上的男子坐直了身子,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渐渐被凝重所取代,墨瞳深处涌动着莫名的流光,似是有一颗石子投进了他的心湖。
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宓妃的身后,看到了无边无际,一望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黑,很黑,除了黑还是黑,那黑暗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心,微微一抽。
男子的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他这是怎么了?
素来从不多管闲事的他,竟然想要不顾一切的站到她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难道他又犯病了?
之前,当那只女鬼的手抓向她的时候,他竟不知何时捏了一片树叶在指间,那样的姿势明显就是要护她。
可,他完全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宓妃前世的记忆,原主的记忆,不断在她的眼前浮现,不断的交织,不断的纠缠,凌乱的,清晰的,险些将她的脑子给撑爆。
冷静,冷静,她要保持冷静,决不能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
前世已逝,她要把握今生。
她是温宓妃,是相府的嫡小姐,不再是无父无母,代号宓妃的宓妃。
她是温宓妃,是温宓妃。
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冷光划过,宓妃双手结印,寒风呼呼作响,周围零星散布着的松树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树上的积雪摔落在地,锐利的松针有规律的朝着她聚拢,而后在她袖袍挥动间,朝着四周直逼白丰茂等人而去。
对于要杀她的人,她向来不会手软,今日即便拼着受内伤的风险,她也要将这些人给宰了。
噗——
五十招之内,女鬼被打飞出战斗圈,吐血倒地不起。
土怪控制着巨蟒,想要攻击宓妃却靠近不得,反而根本就是疲于应对漫天飞射而来的松叶,不管是他还是他的蟒蛇宝贝,身上都扎了不少的松叶。
幸好这松叶之上无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内力相撞,宓妃被震开,倒退七步,一口血涌上喉间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另一边,与她对轰的五人,则是分别倒退三步,一口血没压住就吐了出来,面色斗然一白。
白丰茂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看向宓妃的眼神极为凶恶,面上不显分毫,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丫头才多大的年纪,内力竟是如此深厚,以一敌五竟没能伤她分毫。
如此下去,怕只怕不是他们杀她,而是她将他们都给杀了。
难不成他当真要为了杀掉一个她,而冒着誓必豁出自己这条命的准备。
不不不,他不能死。
与白丰茂有着相同想法的鹿山四怪亦然,他们不想死,那便得收手。
“土怪…”只可惜,没等金怪的话说出口,宓妃动了,径直攻向了土怪,招招狠辣,挨上她拳头的地方皆是要害。
不过几个呼吸间,甚至没能等到金怪,木怪等人出手支援,宓妃的一个剪刀脚夹在土怪的脖子上,身体带着他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后者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双眼瞪大,面部扭曲,已然气绝身亡。
身体落地的瞬间,宓妃没有半点犹豫,她捡起土怪掉落在雪地里的竹笛,毅然决然的冲向巨蟒,后者感应到危险,奋力的挥动蛇尾,带起阵阵劲风,巨大的蛇嘴张开,锋利的毒牙就要咬上宓妃,却在那惊险万分的一刻,宓妃灵动的跃上它的蛇头,再熟练的滑至它七寸的位置。
纤细的手高高扬起,再重重的落下,竹笛深深的刺进蟒蛇的七寸,鲜血犹如小喷泉般喷涌而出,吃痛的蟒蛇奋力挣扎,发狠的想要将宓妃甩下来。
运足了六成功力藏于竹笛之内,这条被扎中七寸的蟒蛇如何还活得了。
只是这样还没完,又在白丰茂几人震惊的目光中,宓妃再次运足内力击打在那竹笛之上,刹那间,巨大的蛇头与蛇身分裂成两半,殷红的血将雪地染成艳红之色。
“好漂亮的身手。”男子微怔片刻,随即勾起嘴角,黑眸深处涌动着丝丝亮光。
“我们走。”白丰茂咬了咬牙,第一次执行任务的中途选择当了逃兵。
鹿山五怪从今往后只剩下四怪,他们纵使想报仇,眼下也不是时候。
黑鬼在宓妃对付蟒蛇的时候奔到恶鬼跟女鬼的身边,却只见两人已经断了气,不是死于内伤,而是中毒而亡。
眼前白丰茂等人已飞快的离开,他恨恨的瞪了宓妃一眼,转身飞速离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之辱,他日定当讨要回来。
冷眼扫过断成两截蟒蛇的尸体,宓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蹲下身子,小巧白净的手掌突然伸出蟒蛇身体里,一会儿之后从里面挖出一颗色泽鲜亮的蛇胆,一瞧便知这是颗好东西。
不管是拿来入药还是泡酒,比起一般的蛇,其价值何止高出十倍。
将蛇胆在手里掂了掂,宓妃微眯着眸子,看着自己这只血淋淋的小手,嘴角拧了拧,眉头也蹙成一团,模样透出几分厌恶。
最初,宓妃的原意是想将白丰茂等人引至城北狩猎场附近的,打算解决掉他们之后,去看看那被鲜血浇灌过的饮血花长得如何,能否顺便采些回去。
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白丰茂等人将她堵在了这仙女湖畔。
冬日里,万物俱寂,凋零凄凉,夏秋季节热闹非凡的仙女湖也沉静了下来,方圆二三里不见人烟。
否则,今日这一战,只怕等不到明个儿就会传回星殒城,闹得沸沸洋洋。
星殒城每年冬季都会下雪,护城河也好,周遭的湖泊也好,虽不会被彻底的冰冻起来,但表面仍旧结了一层薄冰。
人,万万不能站到湖面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其中,就是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宓妃慢步到湖边蹲下,手掌聚气拍向湖面,冰层化开露出底下冒着寒气的湖水。
掌心运气将蛇胆周围隔上一层膜,而后放进湖水里洗了洗,再扯下一块裙角将其包裹起来放在一旁,这才仔细清洗自己血淋淋的小手。
湖水冰冷刺骨,饶是宓妃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白嫩嫩的手瞬间就冻得红通通的。
以前的她也经受过严寒的训练,修习古武之后她也并不畏惧寒冷,只是成了温宓妃过后,到底打小就是养尊处优,即便锻炼了半年之久,身体还是远远不能跟从前相比。
尤其,原主畏寒怕冷,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宓妃也没有办法。
蹲在湖边运气烘干小手,宓妃双手合在一起放到嘴边,对着红通通的小手哈气,几分娇憨,几分稚气,仿佛就是一个天真单纯,俏皮的小姑娘。
“呵…”见她这般模样,树梢上的男子不觉轻笑出了声,不由猜想究竟什么样的她,才是真实的那个她。
宓妃耳朵动了动,起身直接将蛇胆砸向树上那个一直看戏的男人,水眸里掠过一抹恼怒。
她知道这个玄衣男子,其实在她之前就已经身在这里,并非是追着她来的。而且,她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很强大,若非是她天生五感异于常人,又曾经受过这方面专门的训练,否则就是她也无法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存在。
一开始,宓妃对这个男人还有所防备,随后见他压根就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对她也没有恶意,于是就将他抛到了脑后。
对付白丰茂等人,她已然受了伤,如果他们不是跑了,而是留下来非要跟她斗个你死我活,宓妃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了,可就在今日,残酷的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假如她真的有那么强大,那么她完全可以将那九个人全都杀了,而不是放了其中六个离开,甚至于她也不会受伤。
还有树上的这个男人,宓妃只知道这个很强,很危险,因此她没有主动去招惹他。
既然他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干什么非要凑上去理会他?
对于这种对她有威胁的生物,宓妃的本能告诉她,能躲就要躲远一点。
如果躲不了,那就再说。
可恨,可恼的是,这个男人不但免费看了她这么长时间的戏,戏都演完了,该死的他怎么还不离开,居然还可恶的笑她。
叔可忍,婶不可忍,她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么,可恶。
蛇胆破风而去,竟是直击那男子的面门,后者很是震惊的瞪大双眼,看着那离他越来越近的蛇胆,嘴角抽了一下。
这有趣的丫头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这丫头怎么发现他的?
他这是暴露了?
广袖轻轻一挥,蛇胆就避开了男子的面门,一股力量诡异的轻托着那蛇胆,最后将其轻轻的放置在雪地之上。
然,他的好意,宓妃却并不领情。
身影闪掠,虎虎生风的拳头砸向男子的腹部,看着面前的宓妃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小脸,男子真觉得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见鬼的,他竟然觉得这面容极其普通,丢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着的小丫头很好看?
嗷,他的眼睛一定出问题了…。
如若宓妃知道这男人此时心里的想法,铁定会无比的抓狂。
你丫的,竟敢无视姑奶奶的存在,跟她交手还敢神游天外。
饶是宓妃的动作很快,很迅速,而且招招动的都是杀招,但男子应对起来却是游刃有余,丝毫不显慌乱。
这不,宓妃被他压制得厉害,双手被他给紧紧握住,力道很大,让她挣脱不开,但又不会弄伤她。手不能动,不还有腿么,宓妃出脚踢向男人的胯间,端得是快狠准。
男人似乎没想到宓妃还有这一招,俊美邪魅的脸上掠过一丝邪气,这只小猫的爪子可真够利的。
拿捏时机什么的,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得心应手,就在宓妃的长腿将要踢到他第三条腿的时候,修长有力的双腿将其夹住,于是,一高一矮两人就被迫的相依相偎了。
姿势很怪异,但是挺暧昧的。
手被抓住,腿被夹住,宓妃憋红了一张小脸,咬牙切齿的瞪向面前的男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此时此刻,在这陌生的时代,宓妃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的成长之路还很遥远。
弱,都怪她太弱,不然怎会被这个可恶的男人欺压成这样。
男子垂眸望进宓妃几近冒出火来的眸子里,偏了偏头,似在沉思,为何这小丫头都被他气成这样了,却都不开口跟他说一句话。
“小丫头生气了?”他的声音一如他的人一样,带着三分狷狂,七分邪魅,很是醉人,也很是吸引人。
宓妃不语,只是瞪他。
坑爹的,她是想说话来着,可她是个哑巴,是个哑巴啊?
丫的,就算她打不过这男的,好歹也要让她在嘴巴上完败他啊?
居然…居然她是个哑巴,一时间只觉好心酸,好心塞。
见她恨不得将他瞪出几个血窟窿来的模样,男子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他低头凑近她,近到与宓妃脸对着脸,近到能看清楚她有多少根浓密卷翘的眼睫毛。
握着她的手松了松,也就在此时,宓妃袖中的三根银针出手了。
一根扎向他的后脑,一根扎向他修长完美的颈间,一根则是扎向他的腰腹间。
每一个位置皆是死穴,一旦被扎中,必定顷刻之间命丧黄泉。
男子一怔,放开了宓妃,闪身躲避银针,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中招了。
这小丫头可真狠,竟然对他下杀手,真太不可爱了,要好好教训教训。
等他险险的将三根银针握在手里,一抬眸不禁眼角跟嘴角都狠抽了抽,这丫头至于跟他这么苦大仇深么?
赶紧运功在前面驻上一道气墙,以免自己被数不清的松叶扎成刺猬。
怎料,他是成功躲开了松针的攻击,但他来不及再躲开宓妃的偷袭了啊?
咚,哗啦,啪——
宓妃一脚踹在男子的胸口,力道之大直将男子踹得飞了出去,正好摔在身后的仙女湖上,发出‘咚’的一声,紧接着冰层‘哗啦’一声裂开,再然后男子‘啪’的一声摔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噗——
没有防备的被踹进湖里,不小心就喝了几口冰水,邪魅美男顿时成了落汤鸡。
“咳咳…”将喝进嘴里的冰水吐出之后,男子浮在水面上,抬起一双幽深的黑眸,正好看到宓妃璀璨嫣然的笑容,那一瞬间,仿如骄阳破云而出,百花黯然失色。
她的笑,极美,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眸子里,一时间让他忘了要责备于她。
“活该,叫你欺负我。”冲着落水美男恶狠狠的咧了咧嘴,呲了呲牙,宓妃以唇语留下这么一句话,欢快的捡起地上完好无损的蛇胆,一溜烟儿消失在仙女湖畔。
将那可恶的男人成功踹进湖里之后,宓妃觉得天蓝了,花红了,草绿了,世界都变得美好了。
果然,踹人什么的,最痛快了。
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神秘的男人是谁?宓妃在脑海里搜罗了好半晌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头绪,按理说长得如此出众的男人,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
忽略掉这个男人看她戏的恶劣行为,其实他的长相,比起她的三个哥哥,四个师兄,甚至是那个寒王都丝毫不会逊色。
一袭玄衣衬得他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立体,黑眸犹如黑宝石一般璀璨明亮,又似大海般深沉浩瀚,性感的薄唇是自然的玫瑰花色,莹莹如玉,比之女子更水润,更引人想要品尝一二。
尤其是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雍容贵气,狷狂邪魅,张扬恣意,给予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仿如天生的王者。
纵然他有意敛藏,但那自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贵气,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的。
脚下步子迈得飞快,宓妃得回去问问哥哥,或者打探打探,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又有着怎样的身份,为何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宓妃的唇语,他自是看懂了,望着她落荒而逃,渐行渐远的背影,实在无法忽视心中的畅快,不由仰天大笑。
谁叫他欺负她?
嗯,他就是想欺负她。
以后,她只能被他欺负,别人,谁动,他便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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