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人忙,涂飞远却是闲得很。他也乐得利用这段时间没人注意他,潜心修行。
而在星剑流的掌门居,星剑流的现任掌门成子冲,心情也复杂到了极点。现在他的父亲,失踪了几十年的前任掌门成天雷就坐在他的面前,坐在掌门的位置上。
“我就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父亲?你知不知道你万一被人看穿,会给整个宗门带来多大的麻烦?”他冷冷地看着成天雷,态度却依然沉静而温柔,保持着良好的仪态。这是他父亲从小对他严格培养的结果。
但是成天雷却连眼皮都没有抬,淡淡地道:“我自然知道此事的冒险程度,但事情已经到了很棘手的地步,再不抢占先机,只怕我们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什么!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子冲脸上一变道。
“因为不久之后,整个修仙界将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仙盟和十方界魔修必有一战,而且其规模甚至要过千年之前。仙魔之战再起,天下将再次动荡。这是一次契机,让昆仑重新崛起的契机。”成天雷缓缓地道,“我们看到了这一点,仙盟之主同样看到了。”
“父亲的意思是?”成子冲低声道。
“仙魔之战不管结局如何,仙盟之主都会试图利用这个机会,继续稳固他在仙盟的地位。而稳固地位,没有什么比带领仙盟抗击十方界更好的手段。赢了,他是众望所归,仙主之名实至名归。输了,他也可以将仙盟中人对他的不满,转嫁给十方界的魔修。所以说仙魔之战在所难免。因为仙主需要和十方界魔修来打这一场。”成天雷缓缓地道。
“所以你出现了,在这个时候出现。带着归鍗剑,像一个英雄一样回来了。”成子冲看着他的父亲咬着牙道,“就像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抛下了一切离开,现在又回来拿走一切。”
前任掌门成天雷盘膝而坐。他是星剑流除了和秋无妄之外,辈分最高的人。他现在已经不像涂飞远初次见到他是那样的恐怖而妖异。但是常年近乎自虐的苦修和修炼魔功带来的反噬,已经使他的头完全灰白,但他的眼却依然清澈地出冷冽的黄色光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天雷看着自己的儿子。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你抛下一切走了。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是我挑起了这副担子,一路走到了今天。期间遇到了无数难以想象的艰难和困苦。在我和宗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就像是一个懦夫一样躲在禁林里,练着那种魔道功法,像野狗一样的活着。”成子冲缓缓地道。
成天雷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冷地看着。
成子冲继续道,“就在我带领星剑流在仙盟稳住了脚跟之后。你却又公然出现了,带着归鍗剑。要成为号令十二遗脉,重建昆仑的英雄。”他每一个字都冷得让人心颤,但他的态度却又温顺恭敬,这反差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你想我说什么?”成天雷缓缓地道。
“我想知道,你愧疚过没有?”成子冲看着他道,“在我和星剑流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你袖手旁观是一种什么感觉。”
“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人,却总是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成天雷微微一笑。“所以你的脚若不踩在钉子上,你是不知道疼痛的。我那个时候的确可以帮你。若是我死了呢?谁来帮助你?”
成子冲的身躯有些冷,他干涩地道,“原来您早就知道,却依然冷眼看着。你也知道这些年,我遇到过多少危机?你却选择旁观,没有帮助过我……若是我死了呢?”
成天雷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成子冲,叹息道,“你死了,我会很难过,非常难过。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确实知道这些年你很艰难,但是我也知道,你会挺过来。”
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成天雷的身边,低声道,“孩子,这几年你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作为父亲,我可以为你引路,却不能帮你走路。你的路,始终要靠你自己走。况且我这么做是为了宗门。”
“这也能扯上是为了宗门?”成子冲冷冷地道。
成天雷缓缓地道,“我知道我这样出现,让你处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但是你并没有想过,凭你现在的资历站出来,能够得到多少拥戴?十二遗脉分散已久,谁会听任你的号施令?即便是你手里有归鍗剑。”
成子冲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我不甘心!”
“啪!”成天雷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儿子的脸上。成子冲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却不敢闪避。
“你也配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不甘心?”成天雷喝道,“这个世界只有强弱之分,没有对错之别。想指责别人,先等你自己强了再说。你若看不清这一点,你就不配做我成天雷的儿子!”
成天雷话音越来越沉重,隐藏着掩饰不住的怒意,一股令人惊怖的压迫感从这个老人的身上缓缓的散布开来,弥漫至整个房间,接着就连脚下所站立的地面都微微的颤抖起来。成子冲低下了头,他的胸膛极具的起伏,嘴里却是一股咸腥的血液。
成天雷冷笑道,“凭你也敢说不甘!你真的以为你能跟仙盟斗?若不是这几年我和师兄一直在暗中协助,你真的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么?你知道十二遗脉现在有多少已经受到仙盟排挤而彻底没落?
你以为我躲在禁林修炼魔功,是为了什么?为了忍辱负重,为了有朝一日能重振昆仑,够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你连这点都看不透,我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培养你,那道就培养出了一个自不量力的蠢材么?”
成子冲不敢再说一个字。
成天雷冷冷地道,“哼,再说即便我带着归鍗回来了,会让所有人都关注我,让你这个现任掌门受到忽视。但那又怎么样?个人的荣辱和整个宗门相比孰重孰轻?下次要再说这样的话,麻烦先动动你的脑子,虽然这样似乎很为难你。”
成子冲垂道,“是的,父亲……”他缓缓地起身,转身而去。他的态度依然谦恭,步伐依然从容而沉静。看着他的修长背影,成
天雷突然觉得有一种茫然。
他知道,这个儿子已经成了他所希望的那种人,甚至连自己也越来越无法看透他温良恭顺的那张脸后还有什么。
前任掌门成天雷本该为此而高兴,但是此刻他却无法高兴起来。或许当一个父亲再也无法看透自己儿子的时候,内心总会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
成天雷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