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只是余光扫到的,故而谢涵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些什么人,正腹诽这时怎么不讲究男女大妨时,忽听见执事太监喊了一声“宣才女们进殿拜寿。”
随后,谢涵便跟着身边的人跨过门槛跪了下去,齐声喊道:“恭祝太后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听到这么齐整而又脆生的声音,满口含笑地抬了抬手,“好好好,平身吧,再往前走几步,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因谢涵年龄小,又是唯一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孩子,所以尽管她站的位置很靠边,可太后仍是一眼便瞧见了她。
“这穿绿衣裳的姑娘是哪里送来的?”太后扭向了一旁的皇后问道。
皇后先是飞快地瞧了皇上一眼,见皇上的眼睛看向了东边下手坐着的那些少年,便躬身回道:“回太后,是幽州府送来的,别看年龄小,才气可不小,是幽州府的花会魁首,前几日的赏荷会也拿了个第三,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
“哦,多大了,你叫什么名字,往前面站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这话显然是直接对谢涵说的。
“回太后,臣女名叫谢涵,今年十一岁。”谢涵低头回道,说完,上前两步抬起头了。
趁着抬头的机会,谢涵也飞快地扫了大殿上方坐着的这三个人,正中间的这位身穿朱红色朝服的老人应该就是太后了,虽说是六十大寿,可她看起来似乎才五十出头,除了眼角有些耷拉,皮肤有些松弛,眼角处的鱼尾纹和嘴角的法令纹比较深之外,其他各处保养得不错,头发依然浓黑密实,肤色依然白净,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苍老,相反,似乎还有一种少女般的单纯。
当然,这绝对是谢涵的一种错觉,因为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在后宫这个染缸里相互倾轧了几十年,再单纯的少女也会蜕变成心狠手辣的恶妇,否则早就被淘汰掉了。
谢涵打量太后的同时也感知到了一左一右的两道目光,其中一道皇后,皇后坐着西边的位置上,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涵;另一道目光自然是皇上了,皇上在东边,王平弓着身子站在他身边。
谢涵的视线和皇上的视线撞上时,对方回了她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只是此时的谢涵根本顾不过来琢磨皇上的深意,因为太后又发问了。
“十一?十一岁就这么厉害了,想必是家学渊源了,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回太后娘娘,臣女的父亲是已故的两淮盐政谢纾,臣女的母亲出自定国公府,可惜也早就故去了,因此臣女这些年一直带着幼弟在乡下和祖母为生。”谢涵回道。
太后一听“已故”两字,眉头锁了锁,便没再问下去,而是打量起其他人来。
皇后见此也不敢多言,倒是盯着谢涵勾了勾嘴角。
而彼时的谢涵自然也没忽略太后那微微锁着的眉头,这话她就是故意说的,她知道老年人都忌讳这个。
其实,不仅老年人忌讳,在座的恐怕有好几位忌讳的,因为谢涵总觉得除了主位上的三个人,旁边还有好几道视线看向她,只是她不敢抬头去回望对方,且太后没有发话,她也不敢乱动,唯有低下头,老老实实地看着自己的脚下。
再说太后对谢涵失去兴趣之后,找寻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连漪身上,问了连漪的身世,得知连漪父母双全,这才微微点点头,又看向了其他的几个人,同样也是问了一遍这些人的家世,得知基本都是父母双全的孩子,脸上的皱褶才舒展了些。
“赐座吧。”
太后的话音刚落,太监又喊了一声“赐座”,谢涵一行这才向西边的几排空位走去。
落座后,谢涵仍旧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落在自己的头顶,貌似是从对面的座位过来的,只是她仍旧不敢抬头。
不过此时的谢涵倒是有几分好奇,她知道今天这种场合朱浵和朱泓这对兄弟都会到场,因而她想看看朱泓到底长什么模样,不管怎么说,两人也神交了好几年,而且这几年对方几乎一个节礼没拉地给谢涵送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几乎应有尽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位朱泓是除了朱如松之外对谢涵最好的人。
想到朱如松,谢涵又有几分忐忑起来,走到今天这地步,她想再回头去找朱如松似乎不大易了,就算太后可以放过她,只怕皇后和皇上也不会轻易放开她。
正暗自神伤时,旁边的人都端起了酒杯,原来是皇上给太后敬酒了,皇上喝了,下面的人自然也要陪着。
谢涵不善饮酒,用袖子遮着把酒倒进了一旁的洗手碗里,皇上敬完酒,接着又轮到了皇后,紧接着又是四大妃子,好在四大妃子之后皇后发话了,寿宴正式开始。
皇后的话音刚落,只见一阵乐声响起,接着外面轻手轻脚进来了十个身穿广袖衣的少女,谢涵知道,这些女孩子都是来自宫廷的乐坊,包括奏乐的也是。
巧合的是,开场舞竟然也是《霓裳羽衣曲》,不过这个《霓裳羽衣曲》就是正宗的宫廷演奏,笙、箫、笛、筝、箜篌、琴等多种乐器汇合而成,场面很宏大,音乐也很震撼,和谢涵的瑶琴独奏迥然是两个意境。
一曲舞罢,这些女孩子纷纷退出去,接着又上来另外十个年轻女子,这些女孩子边唱边跳,唱的是江南的采莲曲,跳的自然也是江南的采莲舞。
几个节目过后,趁着朝廷命妇给太后敬酒的空档,皇后站了起来,往谢涵这边看了一眼,谢涵知道这是该轮上她们表演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