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康念反而清醒了,肚子里咕噜一声,她喝了点白开水垫了垫。
温礼换好衣服就去了厨房,说是要去照料一下他的老鸭汤。
说实话,他今天出现在机场真的太出乎康念的意料。
昨晚通电话的时候,他语气平淡的问了航班起飞时间,像往常一样叮嘱她注意安全,两个人简单聊几句就互道了晚安。她把这通电话当作男人对女友普通的查岗,没想到他默默计划好一切,连她站在机场外躲雨都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转身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四年来如刺猬一样的铠甲大厦般倾塌,然后灰烬里有什么破土而出,飞出一只耀眼凤凰,冲入云霄。
忡怔之后她狠狠的索吻,似是要彻底感受这个男人真实的存在,而不是她疲惫时精神的幻像。
她更怕是她精神应激性的自我催眠,让她在最空虚的时刻看到温礼的幻影。
可那个湿热的吻是真实的,温热的怀抱是真实的,手上的触感是真实的,眼前有青色胡渣的男人是真实的。
他是她从天而降的救星啊。
她似乎把这些年憋攒的泪一下子哭干了,是委屈,是愤怒,是不甘,是迷惘,是压抑的爆发,是对往事的放手……也是沉寂后的依赖。
她不自觉地走到厨房门口,歪着头痴痴望着那个开着小火炖汤的男人。
她心里想,温礼你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就像他的名字,温暖知礼,永远能给她恰到好处的包容和爱护。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也许真的会再给你开一扇窗。
你受尽苦难,以此来换一个更光明的重生。
它夺走一个程灏,却送来一个温礼。
康念揉了揉眼眶,嘴角微微扬一扬——嗯,这波不亏!
晨光给忙碌的男人打上一层柔光,白白净净,像镶了一层银边。
她第一次觉得居家型男人竟然可以帅气到如此地步,简直人神共愤。
温礼掌勺点一下,拿出来尝了尝,味道满意。关了火,戴上手套,慢慢将老鸭汤倒进汤碗里。
餐桌上有几个倒扣着的盘子,康念走过去打开一只,里面是还略有热气的醋炒小白菜。
温礼看她进来,笑一笑说:“洗手没有?可以开饭了。”
康念疑惑:“你怎么可以做菜这么快?”她又把其他倒扣的盘子打开,都是温热的菜品。
温礼背对着她洗手,“当我是千手观音?这些都是我去接你前先做好的,汤是凌晨起来炖的,煮久一点才能入味,你知道我半月前定下这只老母鸡的时候——”
他的话被截在半空,康念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
她把脸贴在他的蝴蝶骨上,闻着他身上属于他的味道。
又有几滴泪洇湿他的衬衣,康念吸一口气,努力维持情绪,“你说半月前买的鸡?我怎么不知道?”
温礼的大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嗓音低缓,像流动的大提琴音符,“那家需提前预定,都是他们自家乡下养的土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货,我既然还没有买到手,当然不能先告诉你啊。再说买来的鸡肉也是我料理,不管哪天,我做好你只管吃就是,这么点小事还需汇报?”
她默默听完,胳膊圈的更紧,额头抵在他后背。
他抓着她的手稍微用力,让她松开一点,转过身,拥她入怀。
“怎么了?今天你好像变成了小哭包,从早哭到晚。”
她抽抽噎噎,却还是反驳他的逻辑,“现在还是早晨,都没有彻底天亮,哪来的从早到晚?”
“那就是从晚到早,你好像昨晚就在哭。”
那时候她与江清宁谈到大学时代,回忆最感性,她被江清宁感染,为她们逝去的青春留了几滴泪。
她却嘴硬,“你又知道!”
温礼顺着她的发丝摸她的头,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以后有我,哭哭啼啼会让我觉得没有照顾好你。”
谁知康念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像水龙头被拧开最大档水流如注,她在晨日静谧里突然嚎啕。
她跌进泥里幸得上天垂怜,让她守株待兔后邂逅一份纯情心意。
再相信爱情一次吧。她想。
最后一次,希望天不欺我,让我再同温礼轰轰烈烈爱一场。
这边温情,那边苏嘉言一大早又被卫书洲点了火。
苏嘉言站在门外抽完两支烟,卫书洲还在房子里没有出来。
大男人换个衣服能墨迹半小时?
她本就心急,此刻等的不耐烦,拾级而上哐哐哐砸门。
家里的打扫阿姨把门打开,苏嘉言一脸不耐烦,却还是对着外人缓和了语气:“他人呢?”
阿姨一愣,想了想说:“卫先生在吃饭。”
苏嘉言原地沉默两秒,倒抽一口气,胸腔猛地扩大了一圈。
“卫书洲——!!!”
卫书洲提了辆跑车载苏嘉言去了超市。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卫书洲给她解开安全带说下车吧。
苏嘉言拿着自己的手包,关上车门,很自然的走过去挽着卫书洲的手臂。
好像刚才为了争夺一块培根打架的不是他们俩。
卫书洲就喜欢苏嘉言这样,在外面分外拎得清,倍给面儿。
至于有什么矛盾,他回家跪一晚搓衣板完事就解决。
乘电梯直接去日常商品区,苏嘉言拉着卫书洲就往零食区走,卫书洲一把给她拉回来,嘴唇离她额头只有半指距离。
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脸上,要笑不笑的,“不是给康小念买礼物?你回头又拉一车薯片带过去给谁吃?”
苏嘉言仰着脖子,暗骂他长得高了不起?
其实苏嘉言也有一米七的个子,只是她平日里中性打扮惯了,对高跟鞋不感冒,衣帽间里只放了几双经典款用来参加个什么晚会晚宴之类,其余的都是卫书洲给她添置。满满一鞋柜的高跟鞋,各式各样,可她从来不碰。
卫书洲高她近一个头,就这么垂着眼皮俯视她。
苏嘉言瘪瘪嘴,气势一下子降下来,“哦,你说我们买什么带过去?”
卫书洲笑笑,搂着她肩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不是
是不爱出门么?那她总要吃饭吧?我们买点肉蛋奶行不行?”
苏嘉言小声嘀咕,“那……早知道就听你的,再给她捎点什么金骏眉啊烟啊酒的了,虽然俗气,但对她来说好像真挺实用。”
毕竟肉蛋奶她最不在行——大小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们来得早,蔬菜区刚换上当日新鲜供应,肉禽区刚经过清洗,味道也不重。
苏嘉言完全沦为卫书洲的跟班,像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后头看他这儿挑挑肉那儿捡捡菜。
她看着男人高瘦的背影,心道还挺像平常小夫妻过日子那回事。
一个没留神,她嘭地一下子撞在他后背,额头一下子就红了。
卫书洲手里拎着一大块儿排骨对她的反应无可奈何,“宝宝你长点心吧,没了镜头就没有眼睛了?”
苏嘉言撅噘嘴耍赖,低着头往他怀里钻,脸红的什么似的。
卫书洲臂弯圈着她,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把手里的排骨递过去,指挥着老板横一刀竖一刀切了几下,称斤两的时候,苏嘉言抬头问他:“这么大块,吃不完会坏吧?”
卫书洲抿着唇突然笑了,“我记得糖醋排骨,康小念最拿手?”
苏嘉言:“……”合着这位大爷是打定蹭饭的主意。
买好了排骨,卫书洲又选了几块牛羊肉,一水儿的瘦肉,略微带一丁点肥腻。
老板戴着口罩切肉,还不忘提醒:“其实光挑瘦肉也不好吃,得肥瘦相济才行的!”
卫书洲笑一笑,苏嘉言摇摇头,“我们家那位不爱吃肥,一点儿也不。”
老板却当成这话是说卫书洲的,抬头时露出深深抬头纹,意有所指:“小伙子口味儿很挑嘛!”
卫书洲挑挑眉,看看苏嘉言,“还行。”
买鸡蛋的时候,苏嘉言看见白白净净的鸡蛋就要提一提溜,卫书洲单手提着篮子冲过来拦住:“诶诶诶,外行边儿去,你知道这鸡蛋好不好吃?”回头问售货员,“这是土鸡蛋?”
售货员摇摇头,“这些不是的,土鸡蛋今天还没补货,得下午。”
卫书洲了然的点点头,拉着苏嘉言就走。
苏嘉言越发觉得好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卫书洲停了一下,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半晌儿却道:“……不告诉你。”
买了两大袋食品,卫书洲开车载着苏嘉言往江大方向走。
半路上,苏嘉言突然变得沉默,一反常态坐在副驾驶不说话。
卫书洲看她一眼,很了解的开口:“别瞎担心,她现在好得很,精神状态都不错。”
苏嘉言摇摇头,“不是这个。”
“程灏更翻不出什么浪来,江城儿这两年把他盯得死死地,他就是想做什么也没办法。这次无非是看到康小念复出,他打听一下而已。说不准这是程叔叔和阿姨的意思,你知道的,程家二老对咱们念念可不是一般的满意,是真当亲闺女似的疼。”
这倒是真的。
苏嘉言默一默,却问道:“那凯宾哥怎么这时候也来江州了?”
卫书洲意外的挑挑眉,尾音上扬:“嗯?你消息这么灵通,这个都知道?”
苏嘉言瞪他:“我又不是傻的!”她脑筋一转,听出蹊跷,“卫书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卫书洲动动嘴唇没言语。
苏嘉言禁不起撩,心急如焚:“诶呀你这时候装什么哑巴啊!!”
红灯,卫书洲停车。其实薛凯宾还真跟康念这事儿没关系,起初他也起疑,就怕薛老三背后替程灏捅刀子,结果他还没等组局给薛凯宾接风,那头薛凯宾上飞机前就打电话约了他的时间。
卫书洲趁等红灯的时间点一颗烟,吐着烟雾说:“薛老三是为了一个女人到这边来办点事,跟念念没关系。”
苏嘉言不出声的啊一下,顿时心下了然,“是前几年跟着凯宾哥到美国念书的那个女的?好像是个拍照片的还是画画的?”
苏嘉言眼高于顶,心高气傲,一切水平比她残次的都不能在她这儿称之为摄影师或者某某画家。
卫书洲不在意的笑一笑,他对除了苏嘉言以外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关心,连对自己老妈都没那么了若指掌。
“我上哪儿知道去?”他说话间不自觉带了点痞气。
“薛老三只让我有空替他照应一下,算是他对这个女人仁至义尽了。”他开一点窗透气,等到绿灯,踩下油门,“不过我自己老婆还天天不着家呢,我哪有时间去管别的女人?对了,这女的叫什么来着,余静若吧?诶——我还真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余静若,又要出来搞事情!
惊动我们薛三爷和卫二爷,一副要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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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忘了一个事情,江清宁《心盲》再放一个千字预热,真的有一千多个字!
有微博的可以去微博看,池以蘅
第一章预览也在微博,顺便还有《心盲》接档文的文案和脑洞,欢迎各种提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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