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听得糊涂,暗想:“林先生指点过我,那是没错儿,他不说出来,想来是有自己的苦衷。这紫袍老头说的的‘天煞魔音’,又是什么东西?”
殊不知便在方才元贞弹琴之际,早就发现了他的来临。元贞不知来者是何人,暗中加了八层的“天煞魔音”,想试上一试来者的身份。
那“天煞魔音”是一门极为厉害的内功,他将其掺杂在琴声之中,先摄人心魂,而后催发出无形的杀气,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来。云兮站在林外,正面对着他,眼见竹叶刷刷而落之时,正是“天煞魔音”的内劲用到了最深处。
云兮既得林杏的一身内力,内功浑厚,一曲抚罢,天煞魔音对他却是毫无损伤。
是而他进林之际,元贞才会发出“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这样的疑问。
云兮能够抵敌“天煞魔音”,远远超出林杏的意料。这时见他毫发无损,心中之喜,溢于言表,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说道:“元贞兄说的没错,这位小兄弟我曾粗略指点过他一二,至于师徒之名,却是没有。”
元贞讶异道:“粗略的指点过一二?”
云兮见林杏终肯承认,便道:“没错,林先生指点了我一夜……哦,不,半夜的功夫。”
元贞与白袍老者见他面色诚恳,想来并非虚言,均是心底一震,同时想道:“只半夜的功夫,他便能抵挡‘天煞魔音’的内劲?”
元贞更是想:“我浸淫这一门内劲伤人的功夫,已有三十余年,怎地就动不得他分毫?看他不过十**岁,就算打娘胎里开始练功习武,也不过二十年的修为,奇怪,奇怪。难道是林杏给他服食了武功精进的人参奇药,或是教给他什么密门心法不成?”
仔细想了片刻,也想不出天下有什么密门心法能够让人武功精进于斯。这么说来,不是服食了灵丹妙药,便是林杏传授他的法门奇异独特了。想到这里,竟有些害怕起来。
林杏见二人显现出惊怖之神,心胆渐大,“呵呵”一笑,道:“‘天煞’元贞乃庐山第二内家高手,他能够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不过是元贞兄手下留情罢了。若是方才在抚琴之时,暗中将内劲提到十层,他如何还有命可活?”
转头对云兮道:“云兮,这位元前辈饶了你一命,还不快向他致谢?”
云兮听得似是而非,但对于林杏的话,却也不敢违拗,退到林杏身旁,将蓁儿放在草地上,道:“是!”朝前迈出几步,对着元贞作了一揖,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元……元前辈饶我一命。”
二人见他神色恭谦,对林杏的话更是百依百顺,登时都明白了其中的情由。
元贞面色惨淡,道:“我虽未尽全力,却也用了八成功力,没曾想到竟是如此始终。”说到这里,神色一厉,逼视云兮,道:“我并未饶你,你不用致谢!”
云兮打了个哆嗦,但也不甘示弱,想到林杏说的话,心道:“我为何没来由的怕你?”双目抬起,不避不让,亦是逼视过去。
元贞见他神色矍铄,撇开目光,对林杏道:“嘿嘿,林神医得徒如此,可喜可贺!”
林杏辩白道:“这位小兄弟真不是林某的弟子,你若不信,自可询问与他。”
元贞摇了摇头,道:“是亦为非,非亦作是。你既然指点过他功夫,如何还不承认?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抬起右掌,往身前的石桌上拍落。但听得“咔嚓”一声,石屑纷飞,四下散开,一块大石已断成无数截。
一旁的三人定睛看去,只见石头上的古琴琴弦断裂,琴木碎为碎屑,纵然高手匠人加以修复,已然是不能再用了。
他出手奇快,白袍老者与林杏喝止已然不及。白袍老者只叫一声:“元大哥!”
林杏跟着喟然长叹道:“元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元贞道:“林神医道破了我琴韵的真谛,此后若是再弹琴,便是索然无味;天煞魔音伤不得高邻,这门功夫也是废了,便是练了,也作徒然。这一场比拼,算是元某败北了。林神医,元某再为难你不得。”
白袍老者道:“元大哥,你自斩手指,便是为了抚琴,这下自毁了‘天煞琴’,岂不……岂不可惜?”
林杏悚然一惊,问道:“元兄弟,你……”举目看去,只见他右手处拇指、食指、中指、小指处光秃秃的,只留下了无名一指,心间大颤,问道:“你……你自己斩的?”
元贞仰天道:“没错,当日我翻阅《广陵散》的残缺琴谱,忽忽数月,不得要旨,后来深陷泥淖,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无法自拔。一日天降大雨,电闪雷鸣,我心情异动,抽出利剑,便想将残谱毁了。”
云兮张大了口,暗想:“这人一大把年纪,脾气怎如此火爆?是了是了,他毁了曲谱,然后羞愧难当,斩断了自己的手指。”他哪里知道,在江湖之中,奇人异士形形色色,有的练武成痴,有的嗜书如命,如元贞这等之人,也是不胜枚举。
听得元贞续道:“但踌躇半日,终究是下不去手,心想,嵇中散创的这千古绝调,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手?怎能毁于我之手?说来说去,都怨我愚笨,一时冲动之下,便……便斩了四根手指……”
听到这里,云兮再忍不住,“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元贞看她一眼,继续道:“我本打算将五根都斩了,但是深怕此后再不能触碰琴弦,故而留下了一指。说也奇怪,手指断了之后,我心思清明,不消数日,竟然理通了其中的脉络,循其本而下,竟然大得要旨,通了音律。可惜啊可惜,天煞琴既毁,元某余生,再无法相伴琴音,更不能将这曲《广陵散》弹奏出来了。”
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云兮只听得瞠目结舌,暗地里也为他感到惋惜,道:“这个老头可真是个大大的怪人。”
心思未下,忽听得元贞道:“苻兄弟,教主命悬一线,是生是死,请不请得林神医,全靠你了。”
白袍老者微微一欠身,道:“既然如此,那苻帝喾便斗胆与林神医斗上一斗。林神医,你若输了,便跟咱们上庐山吧。”
云兮这
才明晓二人的来意:“原来他们也是来叫林先生上庐山的?这可遭啦。林先生腹中饥渴,身无力气,如何能敌这个白袍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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