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胡人沉闷的号角声还是吹奏,骑兵来的快,退的也快。号角声响起不过十余息,扎入阵中的胡人已经尽数退走。
“末将来迟,请太祖责罚。”云典满脸疲惫,对着罗川就是一拜。
“你做的很好,先救治伤员,带队尽快撤离。”罗川周身浴血,方才短暂的战斗,整个队伍被切下了一大块。估计民众的伤亡不下千人。云典带来的荒夏步兵,并不多,大约就两千来人。抵挡胡人前锋已经十分勉强,若是等到后方胡人数万大军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在云典分配下,士兵们分散到各个位置疏通人群。这些难民看到这帮平头的士兵打跑了胡人,一时将荒夏士兵当做了救星,在士兵引导下,加上方才受到的惊吓,本就轻装的难民们,速度再次提升。
速度虽说快了少许,但是罗川脸上依旧愁云密布。队伍又不能分散,一旦分散之后,这些人大部分都不能进入荒夏。而且即使分散,对胡人大量骑兵来说,不过是多废些时间罢了。人始终是跑不过马的,只求荒夏骑兵早些赶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胡人前锋军退走,并没有离开逃难队伍太远,放缓速度始终在其后跟随。
“将军为何让大家退回来啊,刚才我们一定可以胜的。”一个队长摸样的胡人,对着符成疑惑的问道。
“对面增援的是精锐,刚才粗略交锋,我军已伤亡三百余人。要吃掉他们我军伤亡太大。”符成手中还把玩着一支荒夏的弩箭,对箭头的材质和做工十分好奇。
“将军,可是拦不住他们,大王怪罪下来怎么办?”胡人队长一副生怕符坚怪罪的摸样。
符成将箭身折断,小心用兽皮包裹住箭头,放入了口袋之中。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手下队长的问题。“第一,我军长途奔袭,人力马力,都不是最佳状态。第二,对方军阵严密,武器精良,若是硬攻胜负还在五五之说。第三,方圆两百里内并无高山险阻,他们队伍那么长,我军想攻击哪里还不容易。另外最为重要的是,大王何等爱惜族人生命,若是伤亡过大,那才是不能给大王交代。”
胡人队长听完,点了点头,双眼对着符成露出火热的崇拜。“大将军,果然计谋无双。”
符成意味深长的回了一个眼神,大将军这个称号,果然悦耳无比。“好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大部队慢慢吊着他们尾巴。分出一些游骑兵用羽箭骚扰,切记不可冲锋。”
“诺!”胡人队长领了任务,便飞快的分配了下去。
“不好,胡人骑兵又来偷袭!弩箭手还击。”队伍当中一段,小队和胡人游骑兵,开始了交火。胡人也是狡诈,并不突然队伍当中,奔跑到百步左右就开始疯狂的飞射,他们所射目标并非军士,而是直接对着平民。
每次胡人偷袭,都会射伤大量平民,为队伍再添一丝负担。
“太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云典看出了胡人的目的,思前想后碍于手中资源,根本没有破解之法。
“继续前进,胡人羽箭应该不会太多!”罗川说到这里整个声音满是冰冷。救百人还是救万人,罗川选择后者,并且还会给这百人报仇。
云典欲言又止,“我们带的弩箭也不多啊!”沉吟一会,云典借了一匹战马,开始沿着队伍奔跑。“下一轮不要用弩箭还击。”
果然胡人再一次派出游骑奔射,这一次队伍之中没有弩箭压制,伤亡更加惨重。伤了平民,也伤了战士。
一名队长摸样的年轻战士,背上一只羽箭直透胸膛。荒夏步兵甲只有胸前有铜皮保护,后背却是没有。
“兵哥哥,胡人跑了。”战士怀中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红扑扑的小脸满是欢喜,小家伙家人在胡人第一次冲击下就死了。是这个让他叫兵哥哥的大将军救了他,刚才自己都看到一只胡人射过来的箭飞向自己了,兵哥哥又救了自己。
“嗯,听话跟着这个兵哥哥走!我要去打胡人了。”年轻的队长招呼过一个士兵,将小家伙塞给了对方。然后他慢慢的隐没在了人群之中。不知何时,年轻的队长带着眷恋在人群中噗通栽倒。
“将军,他们的士兵看来是没有箭了!”胡人队长还觉得惋惜,要是前锋军多带些羽箭,刚才一轮就会把那些夏人打崩。
“大王他们也快到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有些战果才好交代。诸位听令。”符成顿时一脸严肃。
“一队吾派你领八百人从中间截断夏人难民!二队分出五百游骑骚扰前部队形。三队你领千骑不计一切后果,只求杀伤。”
胡人骑兵来的很快,最先接敌的是队伍中部。“准备接敌!”小队长大喊一声,士兵们飞快组织起枪阵型。
胡人的目标是平民,对组织起枪阵型的刺猬毫无兴趣。若是没有弩箭,胡人绝对会一击奏效,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阵中一个个弩兵手中弩箭发着寒芒。“放!”
弩箭带着剧烈的呼啸声,穿过了林立的枪阵,一头扎进了胡人的冲锋队形。只见密集的箭雨瞬间将骑兵阵型咬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这次的骑兵冲锋与先前不同,这次冲锋并非长途奔袭,冲击力更加巨大。弩箭可以做到大量杀伤,但要拦下胡人铁骑还不够。绝对不能让胡人将队伍截断,这是云典早就下了的命令。
“长枪兵准备!冲锋!”小队长放弃了枪阵,以区区血肉之躯,赫然冲向了胡人铁骑。
“大伙快走!”一名平头士兵,对着身后的平民大喊一声,根本没有顾忌那些已经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战友尸体,手持长枪亦然向前奔跑。
队伍中的难民看了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先前队伍中也有些许感动,但只是其中一部分。这一次以血肉之躯冲锋胡人骑兵的场景,不少人内心之中有了一丝说不出的酸楚。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不知你家在何处,更不知你年纪几许。我知你为吾挡箭,我知你面对铁骑洪流勇往直前,更知你们并无索取
这个时候难民心中对这些平头小伙子自称“兵”这个字仿
佛有了理解。
“列队!准备!”又是一个百人小队赶来支援,年轻的队长。正准备冲击向前,一只枯瘦的大手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胳膊。
那是一个佝偻的老人,老人浑浊的双瞳中散发着智慧,“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队长轻轻拉开老人手。“我是一个兵!”
“冲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