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说这是幻觉?”
“阿努比斯是一位理智的神明,”麦哲伦皱着眉头点亮了太阳,“他应该不会用幻术来对付自己的信徒。”
油灯光芒照耀之下,麦哲伦眼前的一切依旧,没有生任何变化。
“这是个奇迹……”
女伯爵停下了脚步:“等一下。”
“怎么?”
“只有魔法才能创造奇迹,而我需要知道这个魔法是不是对我们怀有恶意。”
麦哲伦停下了脚步,看着女伯爵郑重地开始了仪式。
那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女伯爵将一本黑色封皮的大书放在地上,然后开始抑扬顿挫地吟唱,地上涌出了沙子,就像是喷泉。
某种非自然的黑暗跟随着沙子涌动,像是阴影本身,但又带着让人窒息的危险与冰冷。
沙子被一双无形的手托着,挤压,塑造,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复杂而华丽的形状。一对毒蛇相互缠绕着托起一枚眼球,而在它们周围,耸立着四个方尖碑,上面写满了复杂的文字。
当这一切终于完成,女伯爵停下了吟唱,黑暗重归平静。
“这是……荷鲁斯之眼?”
“不,比那更复杂一点,如果非要起个名字,奥秘之眼更贴切一些。”
麦哲伦绕着塑像转了一圈,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产生幻觉,那个沙子堆成的圆球周围确实有金色光芒组成的图案。
“埃芒凯众神的力量比精华更隐秘多变,但这个魔法总能找到那么一丝痕迹,希望我们眼前的这一切……”女伯爵少见地叹了口气,“并不是一个陷阱。”
“希望如此……”
女伯爵开始吟唱另一段咒语。
就像是风吹过沙漠,沙丘上留下涟漪般的痕迹,那个沙子聚集形成的圆球表面出现了杂乱的线条。
那像是雨中的水面,随即砸在水面上的雨滴制造出涟漪,然后波纹跟随着水流被拉伸扭曲,相互干扰混杂,最后形成一幅自然却又混乱的图画。
“看上去像是精华的流动……”
麦哲伦脑海中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然后就像沙漠中狂风掠过,这些细微的波澜都消失了。
女伯爵还在念诵咒语,但麦哲伦知道她碰到了麻烦,这些咒语中包括了伊西斯女神的真名词语,还混杂着各个神明力量的形容词,而聚集在一起的沙子无动于衷。
这很不正常。
“我们碰到麻烦了?”
女伯爵最终还是停止了吟诵,她收起那本大书,对着麦哲伦点点头。
“沙子没有反应,意味着很多种可能,其中最好的一种就是我们眼前的奇迹和魔法完全没关系。”
“那么坏的可能包括什么?”
“某种强大到恐怖的力量掩盖了众神残存的神力,让最强大的咒语也无法调动那力量,或者……这里残存的魔法力量稳定而坚固,根本没有波动。”
麦哲伦站在这个精致的沙雕旁边远望着神庙和高大的阿努比斯雕像,然后他摇了摇头:“那里可能是个陷阱,也可能不是。”
“你在想什么?”
女伯爵缓缓摇动着右手,细腻的沙子就像是一条跟随着耍蛇人起舞的毒蛇,在空中流动着。
“神庙里一定会有什么,最好去看看。”
“走吧。”
……
骆驼看着在河边沉思的伯爵,安静地吃完了他的早餐。
这是一个城外的农户家里,河边是大片的农地。
农户的主人已经出门了,他并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两个不之客在他的家里过夜,也不知道现在这两个人正在他的饭桌上吃早餐。
坐在屋子里,可以远远地看见浑浊的尼罗河水,整个埃芒凯正在醒来,太阳即将升起。
“有什么进展吗?”
伯爵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安静地摇摇头。
从离开荷鲁斯神庙到现在,他们已经花了整整五天时间东躲西藏,骆驼的耐心一天天流走,而伯爵毫无进展。
当然,骆驼的耐心还远不到用完的时候,只不过,他的耐心也不是无限的。
伯爵曾经向他解释过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创造一个全新的魔法,掠夺一位死去的神明残存的神力,打开一个神明锁上的大门,也许只有神明才能做到这一切。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伯爵结束了他简单得让人心生怜悯的早餐,走出了房门。
朝阳正从沙丘的顶上升起来,骆驼坐在屋子里看着远处河边的农田,只从光线的变化里就知道他身后一轮橘黄色的太阳正在升起,沙漠地平线附近迷的雾气让人有一种太阳从地平线后跳出来的错觉。
然后阳光喷薄而出,洒遍埃芒凯,尼罗河上波光粼粼。
“走吧。”
骆驼喜出望外,他正准备说服自己相信这会是并不那么无聊的一天,而实际上那不可能,他太熟悉这个地方。
两人一起朝着城门走去,在中午到来之前走进了神庙地下的黑暗甬道。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阴冷,阳光无法触及,黑暗笼罩着一切。
“这个魔法需要很多时间。”
“明白了。”
骆驼想说他并不缺少耐心,但当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骆驼现实际上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了——否则他不会跟着伯爵来到这里。
伯爵开始准备魔法,他像是一个古代埃芒凯匠人一样按照神庙的标准在甬道的墙壁上描绘壁画,然后在地上堆砌祭坛。
最终,伯爵的工程完成了。
骆驼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无聊的闲汉在雨后一整天注视着一个蚂蚁洞的洞口,然后在太阳落山时看到那里多出了一个小土堆。
伯爵站在祭坛上开始了漫长的吟诵,用的是某种骆驼完全没听过的语言,只不过里面反复出现了荷鲁斯的名字,那应该是在向这位神明祈求。
时间接近正午,骆驼开始感觉到一丝光亮了。
那好像是每天清晨太阳升起之前弥漫在空气中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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