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fang盗章 2shop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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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的防盗千奇百怪,都是草稿菌们:

    过了夏天,何墨娘就十六岁了。村里的姑娘大多在这个年纪嫁了出去,何墨娘也不例外,家里是早早就给她定下了亲事的。

    初四一大早,何家院子里的便多了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喜鹊,停在树稍上喳喳叫。

    这声音很吵,却是好意头。所以何田氏醒过来的时候,心里抱怨了两句,到底没有用扫帚打了树枝赶了走。只是朝外面的天色张望了一下,东方将将泛起了鱼肚白,她还是打了一个呵欠,撑不住浑身的疲惫,又拢了薄被躺了下去,只盼着再眯一小会儿。

    何墨娘在隔壁屋听见响动,却起了身。

    拿过挂在床头的外衫罩上,先用柳条枝儿蘸了盐漱口,又就着架子上的水盆粗粗净了面,这才坐到了梳妆台前,打开木匣子取了齿梳,仔细拢顺了一头黑黝黝的长发,在发根处斜插了一根旧银簪子固定住,便紧着去了后头院子。

    虽然往常里,这些都是田氏来做,不大让她碰这些。可何墨娘却察觉到,娘亲的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遇见个打雷下雨的,早年的老风湿更会犯得更频繁。于是她自己便开始比往常起得更早,只盼能多为家里分忧解愁一点。

    这年头,村子里的农家人都是靠天吃饭的,人人都盼着风调雨顺,可老天爷却真不是那么好相予的。五年里旱三年,还有一年偏又水患,换了是谁都经不住这个。好在何家还有一门手艺,何老爹是这方圆几里唯一的一个郎中,村里自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往何家铺子里来,按理说何家的吃穿是不愁了。只不过这田里欠收,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何老爹也是个厚道人,诊金能少就少,能免便免,实则日子也就混了一个温饱的水准。

    再加上何家的孩子也不少呢。何墨娘是长姐,下头还有两个妹妹,大妹妹才三岁,小的一个还没断奶,所以这家里能帮衬上的,可不就她自己了?

    何墨娘这样想着,将手里一把一把的葵花盘、秸茎和野草砍成几段,和了昨晚剩下的红薯汤水,提着进了猪圈。等她喂了鸡鸭猪,田氏已经在厨房里做好了早饭。

    田氏为什么不让自家闺女碰那些,那也是有理由的。

    谁都知道,她的墨娘生得好,如今正得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巴掌大的一张白嫩脸庞,一双漂亮的黑眼睛雾气蒙蒙的,眼尾微微上翘,顾盼流露出几许娇怯。便是着一身粗布衣裳,那也与别人不同。像这浅绿色的交领褙子,配了白地撒金黄纹的百褶裙,只把黑油油的头发辨编了马尾辫,发梢上插几朵紫藤花,瞧着就出了挑。

    更何况,闺女掌心一颗红痣,洗月的时候给人瞧了,说是极富贵的命呢。

    谁说不是呢,那门亲事,确实是极好。

    那个叫张生的小子,是镇上有名的才人。听说祖上还曾经有人当过大官,好像是个什么什么县令,出门前呼后拥,排场是威风凛凛。总之张家得了祖上荫泽,宅子是东兴镇最大的,地段是最好的,还有奴婢和下人伺候,恭恭敬敬称张生叫少爷。

    十八村里的人都说何墨娘是个有福气的。张家有名望,张生有前途,按理说和何家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儿,偏偏三年前,那张生硬要去山间陶冶情操,路过十八村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在田埂里背着妹妹的墨娘。

    这一瞧,便像脚生了根似的。

    何墨娘当时就臊了,匆匆拿袖子挡了脸,急急躲回了家。身后那道腻人的目光却怎么也甩不掉。

    何老爹本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架不住张家媒人来了一趟又一趟,更架不住田氏的念叨。便收下了定亲礼,算是点头应了。

    每当提起这茬的时候,田氏就忍不住数落:“你爹是读医书读迂了,以为在这穷乡僻壤里开了一间医馆,被村里头的人客客气气叫两声‘何郎中’,竟然就糊涂了起来。虽然咱们家也有手艺维持生计,不愁吃穿。可哪里能和张家人比,这是打灯笼也找不着的亲事呀!”

    在田氏看来,以后何墨娘是要去当秀才娘子的命,怎么还能做那些喂猪喂鸡的事情呢?那种高门大户,根本就不会缺了伺候人的下人。如果自家闺女进了门,在这些举止上面,恐怕会受人耻笑。

    田氏的心还是虚了几分,虽说嫁女嫁高,可门不当户不对的,到底底气不足……只不过瞅了瞅自家闺女,她又调转了口气,颇为骄傲道:“只是凭咱们闺女的样貌,也算是那张家小子的福气了。你偷偷告诉娘,可中意那小子?”

    何墨娘咬唇,跺跺脚:“娘。”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好,自从定亲后,那张生也来过几次村里。每次两人都隔着门帘窗户的说上几句话。那人瘦瘦弱弱的,说一句话就要拱手作揖,还“乃”啊“吾”啊,“是也”“者也”挂在嘴边,听得人一知半解,颇为费力。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讨厌的吧。可若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好像没有。平平淡淡,就像一碗白水,不浓不淡,不咸不甜。大抵,就应该是这样了吧。

    何老爹在前面大喊:“墨花,快来搭把手。”

    何墨娘收起心思,快步过了中庭的小院子,撩了蓝布花儿帘子出去。

    前面一个农妇抱着一个半岁的小奶娃,旁边还立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这小娃娃正张嘴嚎着,哭得撕心裂肺的。何墨娘掀起襁褓仔细一瞧,原来是磕着了,莲藕似的小胳膊破了好大一块皮,正红肿着流血呢。

    这农妇听得儿子的哭声,急得嘴上都起了泡,一个劲儿地让何老爹想个法子。说着,还掉起了眼泪:“也不怕何郎中笑话,我这身子骨不好,好不容易得了这一个小子,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没脸见他爹了!”

    何老爹倒是很镇定,让农妇把前因后果说说清楚。

    那农妇瞪了一眼旁边的女儿,“还不是这个死丫头片子,叫她看着她弟弟,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她弟弟从床上摔了下来。大夏天的,孩子衣裳又单薄,就这样掉地上,哪里还能好呢?!这死妮子没一样让人省心的,就是天生来讨债的!”

    那小姑娘瑟缩了一下,干巴巴的把脑袋埋得更低。

    不说乡下地方,便是镇上,那也是儿子自然比丫头金贵,这个道理何墨娘也是懂的。可能除了自家老爹,没有哪一家不盼望儿子多吧,她不由得起了一点愧疚,爹娘对她很好,从不会因为她是个闺女就淡薄了几分,而她也希望娘也能生个弟弟,这样等她真嫁了出去,家里也不愁断了根。

    她转到了药柜前面,取了三钱木香、两钱防风和荆芥,又研磨碎了细辛、五加皮,还添了一点桂枝、白芷、莪术、红杜仲,最后添了一点薄荷,调成了糊糊的药膏,取了一只木勺子,舀了半勺刮在了一块白净的纱布上,然后轻手轻脚包扎在了孩子的胳膊上。

    这种消肿的草药并不难配,只不过那点薄荷却是关键。清清凉凉的味道,不仅镇疼,还有安神的作用,瞧着那奶娃娃的哭声就弱了下去。

    为什么总有别村的大老远上何家药铺来,总觉得这里的要么见效快,要么体会佳,其实这就是机关诀窍。

    何墨娘于这些上面,总有三分旁人无法窥透的天赋。

    接下来便是正骨了。那胳膊明显就是脱臼,好在不是骨头折了。她瞧那小姑娘手腕上套着根红顺子,上面挂着两颗小铃铛,便让小姑娘脱下来捏在手里摇晃。

    奶娃娃果然被叮叮叮的清脆声响吸引了注意,何老爹趁这个机会,捏住小胳膊一使劲,那奶娃娃刚又想哭,突然觉察到没什么不对劲的,疑惑了一下,却寻不着了痛处,便又被铃声吸引了过去,啊啊张着小嘴动着那只小伤胳膊想要呢。

    那农妇也明白,自家娃没有大碍了。还因着自己女儿也出了一分力,难得没有再责骂。

    她已经换上了一脸喜色,对着何家父女千恩万谢。临走前,突然一拍大腿道:“瞧我这记性,把有件重要事给忘了。方才我从东村口过来的时候,见着了大道上好长一溜儿人,为首的就是那个张生的大伯,旁边还跟着个穿红戴绿的媒婆……何郎中呀,您家的闺女,怕是留不住喽!”

    何家铺子果然来了好些男人,田氏赶紧把女儿赶回了内屋。其实不用她操心,何墨娘也是个怕羞的,早就避让进了内屋。

    前头有些什么动静,她也听不真切,只觉得心里爬虫一般难受。她也是瞧见同村的姐妹嫁人是个什么样子的。男方家的长辈和媒人上门,富的抬十里红妆聘礼,穷的也能凑齐四大担子,一路响着鞭炮,到了女方家,双方敲定日子,快则一个月,慢则半年就成了亲,隔年就生了娃。

    甚至还有三天就过门的呢。

    何墨娘莫名就茫然了起来。她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无法想象要和一个文迂的男子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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