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手里的药材,确定它们药效不会冲突变成毒药之后,唐僧就用手捏碎它们,然后全部撒进了一个熬药的药炉之中。
先给药炉添满水,然后呼口气让其瞬间沸腾,唐僧才将其放下。一手并拢做刀状用指尖划开另一只手的掌心,让血流淌进药炉之中,化成一朵朵妖艳的红花在水面绽放。
放了足有半碗的鲜血,直至其中的汤水全部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唐僧才将自己的手从药炉的上方拿开,脸色微白,他问道:“莲华,我不在的时候曼华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体内的劫气会爆发?”
莲华未答,反问:“你在干嘛?”
“熬药。”简短的吐出两字,盯着药炉中开始褪去红色的药水,唐僧长长吐出口气:“说吧,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沉默,莲华说道:“没甚,只是当时你死的时候迦暴走了,为了制止它,不让失去理智的它杀了孙悟空和朱冷幽,沙曼华出手了。结果战斗太激烈,引动了体内的劫气,这才导致了劫气暴走。”
“迦?”咬着袖摆撕下一块布用来绑住手掌的伤口,唐僧诧异道:“它想杀悟空和冷幽?”
“嗯。不知道你的特殊性,认为害你死的元凶是她们,所以想杀了她们,让她们为你偿命。”说起这件事,莲华不禁叹气:“虽说佛心未灭,但在遇到你之前被劫气折磨的太久,就算没劫化,心智也受到了不少影响呢。”
愣了愣,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迦的时候迦的样子,唐僧也忍不住叹气:“也是,当初见到迦的时候就是浑身戾气,眼神都能吓死人,真是谁见了都怕。就算是我,也用了十来年才让它消除戾气变成现在这样。说是没受影响也没人信啊。”
叹着气,唐僧又道:“对了,迦和悟空她们现在都在哪?都在曼华身边吗?”
“孙悟空、敖伊人、墨星、寅月和迦都在,至于朱冷幽……因为那件事受了刺激,现在正一个人在没人的地方迷茫着呢。”
“迷茫?”
“啊,似乎有点醒悟了,正迷茫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显而易见啊!”一提起朱冷幽,唐僧就忍不住直叹气:“要不是看她也被劫气侵蚀过,路上除了找我麻烦,嘲讽一下悟空她们也没犯啥错,就她那偏激的性格,大爷早把她给踢了,怎么可能没做错啊?”
不想谈……好吧,其实是不关心这事,莲华转开了话题:“对了,你说熬药,就你这乱七八糟的药材搭配能治病吗?”
“不能!”没有丝毫迟疑,唐僧爽快回道。
莲华:“……”
被唐僧的爽快呛住了,莲华忍不住吐槽了:“既然不能,那你还折腾这个干嘛?不是最讨厌麻烦的吗?”
“没办法,不做点掩饰,总不能直接喂血给曼华吧?”用受伤的手挠挠头,结果不经意摁到伤口,唐僧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你呀~总是喜欢为了别人伤害自己呢。”
说着不知是教训还是叹息的话,莲华却忍不住诧异:“不过你的血什么时候能治病了?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对唐僧的了解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是除他自己最多的人,可莲华的确不知道唐僧的血能治病来着。
“谁说我的血能治病了?”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让莲华气的牙痒痒后,唐僧才撇嘴道:“不过曼华的情况特殊而已。魂魄纠缠的劫气我不好插手,但让她身体虚弱的可不是魂魄里的劫气,是身体里的劫气。我的血刚好能对付那玩意,所以才跑来这折腾。”
“身体……奇怪,既然能解决,为什么不早点解决,偏偏得等到这种时候?”
“因为很麻烦啊。”拿着根长筷子搅动着炉里的药水,好让剩下的红色混入药色之中消失,唐僧无奈道:“和悟空她们劫气全部侵入魂魄,并且已经压制住劫气的情况不一样,侵蚀曼华的劫气分散到了身体和魂魄,两者互相纠缠,根本没有给曼华压制的机会。没看和悟空她们不同,曼华一点劫化的征兆都看不见吗?”
莲华若有所思:“所以才没解决让她身体虚弱的劫气,而是任由她那样吗?”
“啊,反正也不严重……本来是。”咬着筷子,唐僧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拎起药炉把药倒在旁边的碗里,“结果现在事情严重了,只好先放点血给曼华压制一下了。”
嘴里叼着的筷子一翘一翘,唐僧郁闷之余也不免庆幸:“幸好失控的不是魂魄里的劫气,要不然麻烦才真的大了。”
莲华大奇:“你怎么知道的她失控的不是魂魄?”
牙齿一用力把筷子抛飞让它准去的落回自己该在的位置,唐僧翻了个白眼:“废话,要是是魂魄的劫气出问题,曼华丧失理智,别说五庄观,万寿山也早该没了!”
“嘛,你知道的可真清楚啊~”
眼中闪过莫名情绪,唐僧扯着嘴角露出笑容:“啊,以前在其他地方处理过类似的事。而且说到底,劫只是毁灭其中的一种力量,虽然很高端,但我的力量仍然包括它,对于自己的力量的情况,我自然知道的清楚。”
“毁灭吗?你的性格完全没有毁灭什么的倾向呢。”
“哈哈,毕竟我的力量不仅仅只有它啊。而且说我没毁灭倾向,那只能说你见得太少,大爷不疯则以,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呢。”
因为身份特别,只要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唐僧的事,压根没有能隐瞒她的东西,所以莲华是没有好奇心这种东西的。
可凡事都有例外,而对莲华来说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唐僧,从诞生之初便他相识,并且一直相依着走到现在,莲华了解唐僧自然不会少。可是,莲华对唐僧所了解的也仅有一起相依的日子他所展现和经历的东西,对于他更久远的过去,因为很少提,莲华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现在一听唐僧说这话,本该没有的好奇心就忍不住冒了出来:“你失控过?”
“……”唐僧沉默,不自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
这双手,究竟带来了多少毁灭呢?
眼中闪过浓重的哀伤,唐僧闭上眼,接着深吸口气才重新睁开。眼中的哀伤不见,他若无其事道:“啊,有过一次,要不然,你以为大爷有机会认识你这专和大爷我作对的死小妞吗?”
狠狠嫌弃了莲华一番,也不再给她继续问话的机会,唐僧拿起装有药水的碗,快步走出了厨房。
……
将时间回转一些,在唐僧在厨房熬药时,五庄观另一边。
在女道士的带领下,急匆匆赶向沙曼华所在厢房之处,才刚刚靠近,那弥散四处,充满狂暴和不详感觉的黑气就看见了。
看着拦在路上的黑气,镇元子眉微微一皱,接着一挥袖就用法力将其驱散,清出了一条可以容纳人通过的道路。
“剩下的路贫道和老君自己前进,你先退下吧。”
“是。”恭敬点头,女道士如言退去。
喝退了领路的女道士,镇元子和李珥顺着路继续前进,很快就来到厢房门口。还未来得及打量什么,一个人忽然就冒了出来。
出现在李珥面前,一向冷静的太白金星此时满脸焦急:“救她,老君,请你一定要救救她。”
歪头看着太白金星几息,李珥眨眨眼,也没说什么,慢悠悠的走进了黑气更浓的厢房之中消失不见。
站在厢房之外,太白金星盯着厢房门口,一副心焦情切的样子。
见太白金星这般态度,却始终站在门口不进屋,镇元子微微诧异:“为何不进去?”
“魔气太盛,时间长了吾受不起。”脸色有些苍白,太白金星又补充道:“之前吾一直在里面,刚刚才出来。”
“原来如此。”点头示意明白,镇元子将双手藏进袖中:“除了你,其她人呢?”
并未有心情回应这样的问题,但为了转移注意力,缓解一下自己焦急的性情,太白金星还是回答了:“伊人和迦在屋内,孙悟空和墨星则在院子。”
说着,她还忍不住骂了句:“那个该死的泼猴!”
“在院子啊。”神色一动,镇元子转身看向院子,浓郁的黑气遮拦了目光,但这不碍事,吹口气,直接就用法力将黑气吹散。
遮拦目光的黑气消弭,院中的景象就清晰地看见了。抓耳挠腮,一脸焦急的孙悟空和同样表现的墨星正在院中的那棵松树下踱着脚步,不停地走来走去。
“应该感谢她吗?”看着孙悟空,面容清冷无甚表情的镇元子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太白金星一呆,顿时低声咒骂:“怎会感激,那泼猴贪心害的唐僧受苦不说,还将曼华变成这样,该死该死该死!”
“如果不是她贪心,贫道可认不得夫君。”
说的和太白金星其实完全不是一回事,镇元子嘴角愉快的一扬:“就算认的,见不到夫君的真实,贫道估计也中意他不得。”
虽说这时间探讨这个有些不太合适,但对于镇元子这话,太白金星却也不能不赞同,若是察觉不到唐僧藏在浮夸表面下的真实,想让镇元子对唐僧另眼相看,那还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当然,这点对于她——太白金星也是一样。
回头望了眼自李珥进去,却一直没甚反应的厢房,眼中焦急之色闪过,太白金星强笑道:“也不知唐僧过往如何,才会培养出那种奇怪的性格呢。”
“是啊,真是有些好奇。”轻轻吐出一口气,镇元子颇为惋惜的道:“可惜最久只有二十年前,再久远一些,夫君的过去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对唐僧还是蛮在意的,加上一路总是有时间就用玄光镜看他和沙曼华,也早就明白唐僧不可能真和表面那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太白金星闻言不由错愕:“只有二十载?”
二十年,对于神仙,几乎就等于一眨眼!
“啊,只有二十多几载。”眼露深思,镇元子回忆着弟子的回报:“在大唐的消息都能探的道,可至更之前,离了大唐之后那就几乎全是空白,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太白金星皱起了眉,断然道:“绝无可能!吾与唐僧相识也有数载,平日路上也没少下凡和他打交道,虽说未详细提起过,但他偶尔还是说过在到达大唐之前的所见,绝无可能一片空白。”
“贫道无需骗你。”淡淡看了眼太白金星,镇元子笑道:“不过也罢了,贫道中意的是夫君本身,对于他过往如何不甚在意,此事就此作罢吧。”
追根究底,这件事镇元子压根没兴趣,之所以提及这件事,不过只是随性所为罢了。毕竟如她所言,她中意的仅仅是唐僧本人!
不经意的耸耸肩表示随你,太白金星反应过来却是一呆,捂着肩头,忍不住笑骂:“可恶,竟会做如此失仪之举,被那没正行的家伙带坏了啊!”
耸肩这种小动作和严谨的太白金星根本无缘,只可惜,和某人接触久了,一些坏习惯不知不觉的就染上了。
抿嘴笑了笑,镇元子侧头望向厢房的门扉:“出来了。”
话音刚落,厢房的门便打开,一脸懒散的李珥就晃悠悠飘了出来。
太白金星一下冲到李珥面前,焦急道:“老君,她怎样了?”
脸上第一次明显流露出除懒散之外的情绪,李珥摇头道:“做不到。”
如遭雷击,太白金星双眼蓦地睁大,身体不受控制的晃动一下,然后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做、做不到?”
“嗯,压不住。”轻声说着,李珥便伸出了一只手,素手摊开,一丝黑气就从掌心露出,轻呼一口气让其随风散去,她缓缓道:“魔气,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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