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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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朝歌没有立即回去找凌笙,她慢悠悠地往山下走,过了许久,问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子华的身体?”

    系统倒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沉默片刻,给了一张药方。

    “嗯。”

    凌朝歌垂下眼睑将药方记住,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她身上,却没有打湿一片衣襟,雪白的裙摆扫过残枝败叶的地面,却未染上一丝污秽。

    沿着捷径走了一刻钟左右,那摇摇曳曳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了对面的山脚下。

    “轰隆隆!”

    山顶沉重的乌云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是百丈的高楼轰然崩塌,刹那间,雨水倾盆而下。

    凌朝歌手中长出一枝桃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来,最后化作一柄描绘着桃丫的油纸伞,伞骨曲曲折折,是古黑色,倒显得别有风韵。

    系统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把话重复了两遍。

    凌朝歌一惊,足下生风,迅速踏着脚下的树顶离开,刚落到马车上,她刚才所处的地方“哐当”一声劈下一道惊雷,凸出的崖壁发出几声龟裂的响动,凌朝歌目光一沉,转身拦过凌笙的腰际将他带离此处。

    羽见状正欲出手拦下,转而却注意到了山顶的响动,不待多想,立即斩断套马的马套,驾马跟上前面白色的身影。

    不消多时,那被天雷击中的地方轰然倒塌,断裂的巨石滚落下来,接连砸断了好几根冲天的古木,山上的土石也垮塌下来,将他们刚才所行道路埋下。

    “好险……”

    被山石的冲力连击,羽所驾驶的马匹脚下打颤,险些滚下山崖。羽心有余悸地心道一句,回头正看见凌朝歌与凌笙站在一棵树下,两人一同撑着一把白底桃丫画的油纸伞。

    “公子,你没事吧?”

    羽赶紧走过去,将包袱里的狐裘取出给他披上。

    凌笙捂着嘴咳了两声,脸色愈加苍白,“无事。”

    凌朝歌看了一眼狼藉的四周,道,“马车已毁,此地距离云深观还有一段路程。前面不远处又一个小山村,我们先去那处借住一宿吧。”

    “也好。”凌笙点点头。

    凌朝歌将他扶上马,把伞留给了他。凌笙本要拒绝,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却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只好拿了伞,让她牵着马前行。

    三人下了这座山头,到了山脚便看见了一处山村,不过十几户人家,此时已过申时,山村里的人家都生起了袅袅炊烟。

    凌朝歌寻了一处院子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爷爷,我们途径此地,见天色已晚,又下起了雨,不知可否借住一宿?”凌朝歌略显羞赧地开口,她不擅与人交流,也不知自己这么说是否妥当。

    老人见来的三人皆是衣着华贵,似乎有些迟疑,沉默片刻,听见屋子里一个老迈的女声叫他,才道,“屋舍简陋,三位若是不嫌弃就请进吧。”

    “多谢爷爷。”凌朝歌礼貌地道谢,将凌笙扶进屋里。

    轮椅在山体崩塌中毁去,凌笙驾着马走了一路,精神已经十分颓圮。

    羽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道,“公子,我先回去拿药……”

    “不必。”凌笙打断他的话,又咳了两声,“一夜而已,明天便要回去,不必如此麻烦。”

    “可是你的身体等不得啊!”羽心里发急,索性对凌朝歌道,“有劳姑娘照顾一下我家公子,羽很快回来。”说罢便往外走。

    凌笙怒喝道,“回来!”

    羽脚步一顿,有些犹豫。他想回去拿药,可若是公子因此发火,只会让病情加重。

    老人回到厨房,过了一阵,一个老妇人端来两盆菜,有歉意地说道,“都是一些粗茶淡饭,委屈各位了。”

    凌笙笑道,“是我们叨扰了老人家才是。”说罢看了羽一眼,示意他坐下。

    羽被凌笙吼了一声,不再提回去拿药的事,坐到桌边。

    老妇人寒暄两句便去整理睡处,留下三人在屋里。

    凌朝歌拿了一根番薯剥了皮放到凌笙碗里,道,“虽是粗茶淡饭,却别有一番风味。尝尝。”

    “谢谢。”凌笙嘴角勾了勾,咬了一口番薯,这吃食虽不如王府里的精致,味道也算不错,有一丝淡淡的甜味。

    早在三人来之前两位老人便用过了晚饭,他们来后便单独替他们煮了些。

    简单地就着青菜吃了点东西,凌笙放下筷子,见凌朝歌并未动这些吃食,心里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练武之人食量都大,羽将剩下的东西都吃完了,才稍稍果腹。

    老人出来收了碗筷,道,“家中简陋,只有一间屋子,想要是委屈三位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三人只怕是要住一间屋子,凌笙还未开口,凌朝歌便道,“无事。”

    凌笙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眼中只是谦逊的笑,并未有其他的神色。

    “公子体弱,若是姑娘不介意……”羽有些纠结,哪怕是江湖儿女,与人共处一室也是不好的。

    “不碍事。”凌朝歌本不是这古人,想的便不似他们这般拘束。

    三人简单安排一下,便由凌朝歌与凌笙睡一间屋子,羽则在外屋休息。

    羽烧了水让凌笙简单地梳洗过后,便服侍他上了床。普通人家的杯子自然不如王府内的暖和,但凌笙也只好将就一晚。

    屋子里除了一张不大的双人床,还搭了一个简易的床。

    凌笙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却浑然没有睡意,身体软绵绵地,心里堵得慌。

    凌朝歌盘坐在床板上打坐,脑海里回放着今日见到的一幕,心里不再有初见那一幕的惊愕,平静了许多。

    “子华,我非常人,不能食人间烟火,你不用担心我。”

    凌笙闻言愣了愣,很快释然,“嗯”了一声,问她正事,“今日你上山探查,发现了什么?”

    凌朝歌沉默一阵,才道,“尸花雅罂。”

    这是系统给出的名字。

    雅罂花大而红艳,非但没有出尘的气质,让人看了只觉得似红尘俗粉。山洞之中的雅罂以人的血肉浇灌育养,艳丽的花朵多了几分邪魅,取这种花朵制成的熏香可使人有飘然欲仙之感,贪香成瘾,难以戒怀。用久

    了这种熏香,人只会日渐消瘦,精气散失而亡。

    这种东西,便类似于现代的毒i品。

    凌笙明显没有听过这种花名,似有不解。

    凌朝歌道,“此花罕见,且也无药用价值,便少有人知。但以人的血肉浇灌此花,长成的花朵制成熏香可使人上瘾,用久了只会精气散失而亡。”

    “人的血肉浇灌?”凌笙闻言亦是吃了一惊。

    “不错。”凌朝歌道,“绝云山十二峰,每座峰的山顶都挖了山洞种有此花,皆以人尸作为养料。”

    凌笙不禁脸色一白,转头看了她一眼,借着昏黄的烛火却见她脸色如常,“朝歌,你……”

    “我无事。”凌朝歌垂下眼睑,道,“那洞中想必是今日才添了尸体,血迹未干,应当是以活人砍做的尸块。”

    凌笙喉结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朝歌道,“明日回皇城……便报官吧。”

    “嗯。”凌笙低低地应了一声,良久,说,“对不起。”

    “嗯?”凌朝歌抬头看着他,似有不解。

    “若非今日我叫你陪我来这万花谷,便不会惹上这种事。”凌笙道。

    凌朝歌轻笑道,“若我们不来这儿,岂不是让那以尸养花之人逍遥法外了?”

    万花谷与云深观的路少有人走,且绝云山险恶,里面还有野兽,故而人迹罕至。若非今日回时晚了改道云深观,说不定还真的发现不了这件事。

    凌笙笑笑,“也是。”

    聊过两句后,凌笙便觉得额头发烫,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索性侧过身去睡下。

    凌朝歌似是察觉到不对,起身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才发现人已经昏睡过去。

    她连忙叫来了羽,嘱咐他先照顾凌笙,自己则去山上找草药。

    药方上的草药并不难找,就这小山村所依附的山里便可以找到许多,只是还有两味药罕见,她便回了皇宫一趟。

    她是花仙,来去自然自如,不过眨眼间便到了太医院。

    皇宫药草丰富,凌朝歌也不需满山去找,依照着药方把药抓好了,便匆匆回了那借住的农家小院。

    两人动作很轻,也未吵醒寝屋的两味老人,悄悄地去厨房把药煎好,便送到了凌笙床前。

    羽本想连夜回王府取药,却不想凌朝歌匆匆吩咐了他便去寻药。凌笙不可无人照顾,他便只好守着。

    凌朝歌把盛药的陶碗递给羽,把冷下的毛巾取下,又换了热毛巾上前。

    凌笙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喂自己药,下意识地咽下,轻易喝完了药后,羽便退下,让凌朝歌守在床边。

    凌朝歌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握住他的手,将灵力渡入他的体内。

    额头的汗一滴滴地滑下,很快打湿了衣襟。可床上的人身体却在发寒,不住地颤抖,良久过后,才平复下来。

    凌笙只觉手心暖暖的,不自禁地将那只手握住,低声喃喃,“朝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