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想了一整日,早前也没听说这俩学派欲联姻,若有纳采礼必然要黄郎君亲自执雁送与女家,可是南山附近却并无这样的传闻。你说,会不会是王县伯不想同我们联姻,故此才弄个假庚帖出来,只是没想到郎君求圣上下了圣旨。”怪道都说女人心思细,这会儿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李绩昨日回家后又教训一顿闺女,今日早起到上朝再到被一群蛇精病纠缠,还真没时间思索昨日的事情。他听完媳妇的说辞后,将近来发生的事情重新在脑中过了一遍,而后拍案大叫道:“糟糕,上当了!!”
见自家郎君认同自己的观点,李江氏忧心地问道:“现下该如何是好,若王县伯打心里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怕大闺女跟黄郎君成婚后她也还是不愿意帮闺女治病。”
“你别吵,让我好好想想。”李绩对李江氏摆摆手,重新陷入沉思中。许久后,他再次拍案大吼道:“哈哈哈,王县伯再闹腾又如何,此番还是咱们赚了!”
李江氏:“…………。”想来郎君是被同僚们和王县伯刺激到了,看似要往疯魔的方向发展。
李绩看媳妇先翻白眼后撇嘴,他轻咳一声解释道:“王县伯越是这般耍手段坑咱们,越说明她心有不甘。为何不甘?因为那神药太过珍贵,然而为了自家弟子,她选择给咱们闺女用药!”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李江氏眼中迸发出激动的光芒,她兴奋得在屋内直转圈,“这退婚除了道歉必然要赔偿钱财,难道王县伯是想通过墨家跟咱们要钱?若是如此,她为何不直说?”
“如何要钱?那等只要人还剩一口气就能去人病根的神药,该如何定价?若是王县伯向我要钱后给闺女用药,你信不信找她治病的人能从南山排到关外?我看坑钱只是顺便,重点还是要让老夫不痛快。你今日没出门吗?听听那坊间都传些什么话,他们都说老夫看中黄小子才华,死皮赖脸去求圣上下旨赐婚,更有甚者说咱家有意抢亲。紧跟着讨论的就是王县伯那些弟子们的婚配问题,若说这其中无人引导,你信吗?!”
“竟有此事?!咱家的名声哟,这可怎么是好!”
李绩不屑地撇撇嘴,“咱家名声再坏能坏过圣上吗?且安心等着吧,圣上那样的都能洗白,咱们有什么做不到的。”
“快噤声!”李江氏吓得直拍胸脯。
“明早你送五万两银子去墨家堡,切记要装出着急难过的样子,万不可显露出任何喜色。”见媳妇瞪他,李绩赶紧笑着讨好道:“非我不愿跟你一起去,实在是那些混蛋已经跟上我了,况且你过去能比咱们同去少受很多刁难,一切还要有劳娘子。”
李江氏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是她实在拿捏不好这其中的分寸,“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不知该怎么拿捏情绪了。”
李绩双手捉住李江氏的肩膀,“你看着我,你就当我死了,你在丧礼上待客。”
“净瞎说!”不过,好像真找到那么点儿感觉了。
“行了行了快睡吧,我这两日特别疲惫。”李绩说完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呼。
李江氏躺在榻上,突然想起她前次进宫时的事情。当时长孙皇后正在跟人聊王县伯,她记得娘娘说王县伯此人面冷心热尤其对妇人容易心软。自家郎君该不会也是打这个主意吧,什么被人缠上了,不信他若真想脱身会寻不到方法。
听着李绩的呼噜声,李江氏假装睡着,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嗷嗷嗷!!!”
“哼~~!”
踢哪了→_→ ?
次日一早,李绩装么着正常上早朝,李江氏则带着仆从们到库房点银子。一早就被各家弄来英国公府门口等着的探子们,大部分都跟着李绩走了,只有小部分还留在府外继续监视。
由于带的东西太多,李江氏索性也不乔装打扮,而是带着仆从们正大光明地从正门出去。只是他们又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全因有个仆从不小心打翻一个箱子。见精美的布料从里面露了出来,李江氏假装训斥道:“赶紧检查一下,若是送去脏布料,王县伯心生不悦怎么办?”
听说他们是去南山,只有几个人尾随跟去。一直跟到官道上,瞧着他们的行走路线确实是南山,又因此时官道上几乎没有车马,他们再过去太过明显,那几个尾随的人只得放弃。
瞧着没有人再监视,李江氏带着仆从们迅速转道往东边而去。
同一时间,王珏跪坐在书房中,严肃地看着下首表情各异的弟子们。没错,她打算秋后算账了。
王珏好似不经意地问道:“黄文,你昨晚吃了什么?”
“小鸡炖蘑菇。”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昨日太兴奋整晚都没睡好,现在完全不在状态。
“我罚你五日不吃不喝,你却能吃到小鸡炖蘑菇,这是为何?”王珏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房遗爱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师,饭菜是我给师弟送去的。”
“前几日你是怎么说的?不再犯错?!前日武照给黄文送饭,我罚武照跟周齐一起训练,现在你也是这个待遇。咱们事前说好,再有一次为师便不再教你玄学。”王珏算是看明白了,对付房遗爱打他完全没用,似武照得到的这类惩罚也管不住他,不如拿他心心念念的玄学来说事儿。
这下可真把小二郎吓坏了,他赶紧接话道:“弟子愿意受罚,求老师别不教我玄学。”
解决一个还有另一个,这位情况比较严重,咱得下猛药治疗。似黄文这种聪明人,若一次管不住他,便会为往后埋下祸根。
王珏看着黄文说道:“房遗爱是所有弟子中最淘气最会惹祸的,然而他至今未给房相看过一眼我传授给他的书籍,而你却将咱们学派珍贵的用药拿给旁人。为师念你一向懂事,考虑到你因情感失了分寸,遂关你禁闭让你反省自身。然而,我却未从你身上看到反省之态。”
停顿一下,边说边扫过屋内每个人的脸,“此事我也有错,我念你们各有各的烦恼,总想着帮你们把旁的事情处理好,让你们能安心学习。惯子如杀子,为师就是太过宠惯你们,才让你们越来越肆无忌惮,竟演变到今日可以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呜呜…弟子不敢,我是怕师兄饿死才给他送饭。”武照急得呜呜哭,她说的都是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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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珏无奈道:“我能让自己的弟子饿死吗?!你们经过锻体,五日不吃不喝根本死不了!”
黄文红着眼圈说道:“我已猜到锻体药之事,可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口腹之欲。两位师兄给我送饭是顾念同门情谊,我却不该接受这样的好意。此事错在我一人,只要老师别赶我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受着。”
见王珏不言语,李承乾也着急了,“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没看顾好他们,弟子愿意一同受罚。”
周齐紧跟着接话,“我也有错,那日我不该鼓动大家去长安。”
王珏看着弟子们皆红了眼眶嗷嗷叫,心里暗喜自己的教育还不算那么失败。她从袖子中拿出事前准备好的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放在案上,再次对黄文说道:“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今日你去英国公府上过纳采礼吧。盒子里是为师为你准备的聘礼,信封内写着为师对你的惩罚,若完不成任务便不要再回来了。”
黄文没打开盒子,而是先拿出信封里的信看了起来。看后,他恭敬地对王珏行大礼,而后哽咽道:“弟子定会完成任务归来,还请老师保重身体,勿要因不肖弟子而生气。”
“去吧。”王珏说完起身离开,其他弟子们凑过去看信上内容,黄文则跪在书房内捧着木盒流泪。
某人其实没走,而是暗搓搓地躲在窗外偷看,让弟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也蛮担忧。只是想到黄文的岳丈,王珏又觉得自己行此招是一举多得的策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