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韩世猛面目狰狞,如同一个动鲜血中走出的狂魔,这种疯狂样子,让周围的汉军都有些犹豫。
“杀!杀虏!”
但此刻战场形势已经急转直下,本来占据人数优势的明军,若是摆好阵型固守营盘,未必不能一战。
一见到周围不知数目的女真骑兵,大多数人都心生恐惧,毫不犹豫的逃走,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聚在韩世猛与杜松的身边,苦苦支撑。
这个时候,占据优势的反倒成了鞑子汉军,他们在投降女真人之前与这些溃逃的明军一样,根本未有一战之力,但现在杀起自己的同胞来,却显得如狼似虎,哪还有先前的孱弱之气。
被汉军团团包围,看着战团中的敢战军士一个一个的倒下,韩世猛与杜松背靠背靠在一起,对视一眼,尽是决绝之色。
杜松将一个汉军刺死,回身道:“韩军门,能与你一同死在杀鞑子的战场,我杜松个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哈哈哈。”
韩世猛大吼一声,抽出地上的一柄马刀,双手持刀,大叫道:“不要再说了,现在,你就是我韩世猛的兄弟,让我们杀个痛快!”
“好!杀鞑子!”
看着义无反顾冲上去的韩世猛,杜松满脸的动容,紧随其后,朝几个鞑子汉军冲了上去。
看着被团团围困在中间的明军,图尔格惊讶不已,道:“大将军,这些南蛮子倒真是令我意外,看来是用不到我们出马了。”
阿济格露出的双眼中,残忍之色一闪而过,淡淡道:“不,明狗怎么能放跑。”
冲身侧一女真骑兵道,“巴瀚,你带着一个牛录去追杀那些溃逃的明狗,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女真勇士的威名!”
人高马大的巴瀚策马出列,抱拳道:“大将军看我巴瀚屠杀这些明狗!”
继而,从最东侧的一股女真骑兵中分出了约二百多人的骑兵,他们口中带着不知名的怪调,朝那些溃逃的明军追击而去。
几个逃在后面的明军,忽然感觉脚下的土地在轻微震动,往后一看,所见到的令他毕生难忘。
只见穿着红色衣甲的鞑子骑在马上,晃着明晃晃的挑刀朝自己冲过来,根本生不起一丝的反抗心理,正惊恐时。
身后的明军猛的把他一把推到地上,争先恐后的奔逃,这明军眼中尽是疑惑,正此时,一名鞑子骑兵杀到。
手中的精钢挑刀动都没动,借着迅疾的脚力就从这明军背后划过,这明军‘啊’的一声惨叫,刚起身就又被带飞。
“哈哈!”
正这时,一个鞑子骑兵大笑着冲上前来,对准这明军脖颈就是一刀。
捂着汹涌喷着鲜血的脖子,这明军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临死前的最后一眼。
看见了那些推倒自己的明军,也并没有逃多远,七八步的距离外,被赶上的鞑子骑兵砍瓜切菜一般砍翻在地。
……
大约一里地外,剩余的万余明军结阵缓缓前行,在军阵最前方,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书一斗大的‘萧’字。
萧字旗下,两副高招旗栩栩如生的画着猛虎与雄鹰,猛虎张牙舞爪,凶狠异常,雄鹰舒展羽翼,随时欲冲破旗面,翱翔天际。
走在整部军最前面,永安军的军士们分成两营,按照平日训练的阵型,密集结阵缓缓前行。
自告奋勇成为先锋,萧亦其实也不愿意,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现在的明军,早已不是精锐之师,再经历上次的变乱,过后的明军,虽然有万余人马,但却多是畏敌如虎。
若是让萧亦去选,他宁可要两千的精锐之军,也不要一万两万的乌合之众。
萧亦毫不还以,若是让他们来正面接战,还没有开打就会出现溃逃,鞑子一冲,溃逃军士反而会影响永安军的阵型与火器的施放。
若是想让永安军发挥最强的战力,让这些明军不再逃亡或是减少溃逃,就唯有永安军位于最前,给人以榜样,起到安定军心的效果。
但这样一来,永安军就要迎着鞑子骑兵的正面冲锋,虽然萧亦对他们有信心,但增多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为了能取胜,也只好如此了。
忽然间,远处不断有人四散而来。
孟西平抓来一人,厉声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都是韩世猛和杜松的溃兵,两人已经被鞑子团团包围。
孙承宗得知后,立即下令,全军加速前进,驰援前军。
刚下令不久,前方便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两百余个鞑子骑兵,看到明军万余人,竟然毫不畏惧,反倒更加猖獗起来。
一边大声呼叫着蹩脚的汉语,一边哈哈大笑,追杀着那些溃逃回来的军士。
仅仅是两百余人的鞑子,永安军后的明军已经有了些骚动,不过幸好鞑子数量不多,仗着人多也能壮壮胆,并未有人溃逃。
前面的永安军兵士仍是一动不动,这也让后方的明军微微安心。
看着眼前的鞑子骑兵,萧亦正想应对之法。
一名标兵疾驰而来,高举古木令牌,声嘶力竭的吼道:“督师有令,大同东路游击将军萧亦,暂代本督、督领三军,将士皆听其令行事,违令者斩,萧亦接督师令!”
感受到孙承宗对自己的信任,萧亦感动之余,却没有任何迟疑,立即下马上前,郑中接过标兵手中的古朴令牌。
“末将萧亦接令!”
接令过后,萧亦立即将三军火器的大小将官叫来,让他们把部下的各个火铳、火炮与永安军的火器营集结在一起,听自己命令行事。
过了没多久,松松垮垮的火铳手与炮手几百个人,陆陆续续的到位了大半部分,来不及再等。
萧亦一声令下,同时也提醒道。
“预备,切记不要提前施放,等本将命令!”
话音刚落,忽闻一声巨响。
“砰!”
一名炮手由于紧张,没有进行提前的准备工作,直接就将铅弹放入母炮中,引燃发射。
这声巨响后,这名炮手整个人都懵了,身边的两门铜铁佛朗机被直接炸废,连带着装满弹丸的几个木箱也被炸碎。
三个炮手都受了轻伤,惨嚎不已,军中顿时有些乱象,连带着周围的几个炮手都有些惊慌失措。
萧亦‘噌’的一声抽出戚家刀,下马疾行到那炮手身前,厉声喝问:“是谁,谁不听本将军令,擅自放炮!”
那名炮手不敢对视萧亦的眼睛,当然也不敢承认,正迟疑时候,一把推出身边的一个炮手,指着这个炮手,喊道。
“是他,是他放的!”
被推出来的炮手震惊不已,疑惑的看向这往日一起在谈笑的‘兄弟’。
惶恐的不断摆手,叩头不止:“将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放的啊!”
这炮手还以为他隐藏在万余人中,混乱之下,萧亦一定不会看清楚,想扰乱视听,逃得惩罚。
但他想错了,萧亦自蔚州出来后,直到现在,没有一刻不是神经紧绷。
指挥这些滥竽充数的军队更加需要注意,就连永安军的炮手与鸟铳手最开始都有紧张的滥放现象,这些人又怎么能避免?
看到萧亦轻笑一声转过身去,这炮手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逃过一劫。
随即心下便有些轻视,这‘勇冠三军’的萧亦也不怎么样嘛。
正此时,萧亦猛的回身一脚,正踹在这炮手小腹,这炮手根本想不到萧亦会突然发力。
毫无防备之下,只感觉小腹好像被什么硬物击中,再也站不住。
竟然一下子被萧亦踹到了几步外,这炮手捂着小腹,痛苦不堪的蜷缩在地上,沙土沾在他身上的青灰色衣袄上,忽然‘哇’的一下吐出不少白黄色的恶心液体。
这还没完,在众人的目光下,萧亦走到这炮手身前,手中戚家刀毫不犹豫的挥斩而下。
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也喷溅到萧亦脸上,形成不少血色斑点。
萧亦回头看向其余明军,看到哪,哪的人就是一阵的惊惧目光过来。
就连忙孟西平都感觉萧亦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像那一晚在营中一起吃羊锅的萧亦。
冷冷声音传来,萧亦道:“督标营何在?”
孙承宗的督标营军士愣了一瞬,忽的反应过来,齐声大喝。
“在!”
“若是有人违背军令,怎么办?”
又是一道整齐的大喝。
“立斩不饶!!”
萧亦举起带血的戚家刀,高声道:“鞑虏在前,众位当勇于向前,万不可再以身试法,三军听令,火器预备!”
其余的明军投来敬畏的目光,听到萧亦喝令,一个激灵之后,再无人敢不遵,立即开始紧张的准备工作。
萧亦看着眼前这些人,轻微点点头,虽然还是乱哄哄一片,但相比之前,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对这些人确实不能要求太多。
孙承宗看着萧亦,满脸的震惊。
只是这短短的时间,萧亦竟就能让这些兵油子、兵痞子达到如此地步,震惊之余,喃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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