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蔚州中央的守备府邸,外面是一丝不苟站岗的永安军军士,小小的卧房这时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将官。
黄阳五人尽皆在场,其余的辽东老兵也都来个齐全,他们中有紧握双拳,眼中满是悲伤的,也有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的。
就在刚才,萧亦设宴款待黄阳五个人,王叔应该是太高兴喝多了,加上以往那些年他受到的苦难,落下了病根。
虽然在操守府邸调养了半年的时间,但一直也是重病缠身,今夜热血上涌,酒气上头,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样倒了下去。
但萧亦还是想不通,一直以来王叔没什么大病的迹象,还经常出去遛弯,怎么今日就突然…
自己爹走了,王叔与黄娥就是他仅剩的家人,寄托了他所有的牵挂。
黄阳与黄娥二人对于王叔也是感情深重,如今王叔突然去世,黄阳咬紧牙关,双拳紧握着说不出话来,但心中却仍是不明。
为何王叔一直都是身子健壮,今日却突然去世?
萧亦半跪在王叔的床边,手紧紧握着王叔粗糙的大手,王叔的衣襟上还残留着刚刚吐出的血渍,他的手已经凉了。
萧亦满心的悔恨,自己办这个宴会干什么?王叔的死全是因为自己!
萧男儿有泪不轻弹,王叔的死让萧亦想起萧苦倚靠在门旁的身影,众人只能见到那个男人紧握王叔的大手,虽然听不见萧亦的声音,但不知为何,各人都能感受到萧亦的心情。
这么久了,众人还是第一次见萧亦有这种表现,他们陪同在萧亦身侧、身后,都是紧握双拳,但却不知要做什么,只能呆立在一旁。
这种时候,也就只有黄娥能轻轻倚靠在萧亦肩膀上,给萧亦一些安慰
萧亦低下头,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王叔袖口,却见到有一处伤痕,萧亦忽然撩开王叔的衣襟,眼睛一睁,继续撩开,里面竟然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众人不知萧亦在干什么,也不敢妄自挤到前面,互相看了几眼,都是满脸疑惑。
元少恭、李二牛与周定三人也在床边,周定眼神忽闪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站出来道:“大,大人…”
周定这一出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元少恭猛的看了一眼周定,眼神也是飘忽不定,萧亦听到周定的话后,没有任何反应。
史路看了一眼周定,心中充满疑虑,这个时候他出来做什么?
史路沉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大伙都听着呢。”
周定看到元少恭的眼神,一咬牙:“王叔,王叔他。”
听到周定的话,萧亦猛的回过头来,他一直就有种感觉,王叔一定有事瞒着自己,王叔的死也绝没有那么简单!
萧亦那眼中的杀气直让周定心惊胆颤,石刚在一旁看的清楚吗,几步过去抓起周定衣襟,吼道:“王叔怎么了,为什么身上那么多伤?”
周围的将官对视一眼,伤?
周定连忙道:“王叔不..不是暴毙身亡的,是被毒打。”周定的话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都知道王叔和萧亦和黄阳几人感情,王叔竟被毒打,这怎么得了?
一众将官皆是大喊着询问,黄阳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仔细了!”
周定见周围各人已经可以杀人的目光,终于颤声把事情缓缓讲了出来,原来是王叔年纪大了,一直待在府邸中无聊,总喜欢去市集去那些老人闲唠。
一直以来倒没什么事,就在三日前,王叔去市集的时候偶然碰见了一件事,跟王叔聊的不错的一个老人女儿要被一个纨绔强行占为己有!
王叔怎能坐视这种事情,气不过便上前说了几句,就被那纨绔指使手下的家仆连打带踢,元少恭与周定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见到刚刚王叔身上的伤势,这才想起这件事。
这件事牵扯太多,元少恭和周定本打算闭口不言。
到了今日,王叔突然身亡,周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萧亦。
王大勇吼道:“你怎么才说?”紧接着王大勇看向萧亦,叫了一句:“大哥?!”手已经握在腰刀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亦看向周定,沉声问道:“你说的可有假话?”
周定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连忙跪在地上,道:“大人,这么大的事卑职怎么敢造假,这事元千总也知道,你问他!”
见众人目光看过来,元少恭只觉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他紧忙跟着趴在地上:“一点不假,那人是大商伍原长子名叫伍咏,是州城有明的纨绔子弟,大人若是不信,可将那老人带来,一问便知真假。”
众人群情激愤,但萧亦作为守备,虽心中难受却也不能随心所欲,一举一动都要考虑今后蔚州和永安军的展,不搞清楚萧亦是不会断然下令的。
“去将那老人请来,本官有话问他。”
周定和元少恭连连答应,如蒙大赦般的跑出了府邸。
集市边上的民居横错交杂,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都是悄无声息,没过多久这一份宁静就被打破,杂乱的步子声由远及近,直停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民房前。
这户低矮的民房却迎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振威营军士,他们没有暴力破开房门,而是不轻不重的拍打房门。
直到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前来开门,老者的样子满是疲惫,他见到外面顶盔贯甲的官兵吓了一跳,但永安军从无欺压百姓之事,心下也放心不少。
为那个甲长恭敬的朝老者一抱拳,开门见山地道:“老人家,我们是振威三营的军士,你家女儿可是被人掳走?”
那老者听到后神情一怔,点头后,不可置信的道:“守,守备大人居然会管这事?”
那甲长一笑,道:“我们此来正是奉了守备大人之令,请你去细说此事。”
……
没过多久,一队振威营的军士就将一个老人带到,那老人看到这边的阵势早就吓的不轻。
被军士带进了卧房,见到萧亦等人后更加惊恐不已,跪在地上就不愿起来,一抬头却见到躺在床榻之上的那个人,这…
老人眼中泪花再次涌现,喃喃道:“老王,老王,这是怎么了?”
见到这老人红肿的眼睛,加上他并不似作假的表现,萧亦心中已经相信了七分,但仍是耐着性子细细询问了这老人一番。
问过后,一切都已经明了。
粮米巨商伍原之子伍咏,平日在州城时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等事无恶不作,这还不止。
其身边经常跟着一些纨绔子弟,计有大布匹商尹罗华二子尹秋,牛羊大商牛平茂三子牛克亮,又有其余的一些大商及士绅子弟,而那最后一人,萧亦几人听到后都有些惊讶。
竟是同知郑文举长子郑启,众人听后都是沉吟,这么一来牵扯到的可就大了,其中包括了州城半数商户士绅子弟,也牵扯到了文吏上。
那老者说起那日伍咏毒打王叔之事说的声泪俱下,王叔怎么被打都不吭声,更从没和他们提起过认识萧亦,萧亦只是皱紧眉头,王叔这是怕连累到自己。
“大人可一定要为州城的百姓做主啊,这些人是无恶不作,小女被掳去足有半日,还不知道怎么样啊…”
说着,这老人恨恨的道:“不止小女,前阵子听街坊四邻谈及,‘贵和米铺’的女掌柜也便叫这天杀的伍咏给掳了去。”
石刚听到后一惊,猛的站起来,喊道:“什么?丽芳让那个贼伍咏掳了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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