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今日不必行礼,诸位都坐!”赵涵挥了挥手。
“谢圣上。”老头老太太们看着赵涵坐在首席上,才缓缓入座。同时,后边几座人也大松了一口气,他们只是拉来做陪衬,不过陪衬总比被陪衬的好,伴君如伴虎,这如坐针毡的,恐怕就是首席上的那几位了。
赵涵坐在当中,首席上的位置都是事先定好的。右数过来,分别是太傅王言、陈之策、王川、章本添以及秦青,从左看去,则是宰辅杨为理,以及当朝四位尚书郎。前朝重臣,当朝重臣同一桌,不知道赵涵此举是何意。
赵涵替太傅斟酒,惊得王言赶紧起身,躬身拜谢。虽然是当朝帝师,然而君臣有别,这样的举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样引来周围之人纷纷侧目望来。不少人心中揣测着,看来这王太傅又要启用了。
“圣上折煞老朽了。”王言说道。
“太傅身体可还硬朗?”
王言躬身再作揖,说道:“托圣上洪福,一切安好。”
“好!好啊。你能回京,这次就莫要再回去了,朝廷里里外外,是该帮帮朕了。”
杨为理眉头一挑,朝身边的四位尚书使了一眼色。今日这场百叟宴,看来是有玄机在其中了。
“老臣年事已高,恐帮不了圣上多少了。”
赵涵拍了拍王言的肩膀,将他延回桌席上,笑而不语。
皇帝不吃菜,这底下人哪一个敢动筷子,纷纷都看着首席上发生的一切,也有些胆小怕事之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
“都等什么呢?动筷子吧。”赵涵举箸说道。
乐师吹奏声起,稍稍活跃了一番屋内凝重的气氛。
首席上,没人动筷子,因为赵涵还有话说。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话题,除了女人,便是事业。女人,赵涵自然没什么话题跟这群老头子聊,那么就是聊江山社稷之事了。
“顾尚书。”
一边严阵以待的当朝户部尚书身子一颤,拱手道:“老臣在。”
“朕一直以来很信任你,不过这税银年年走低,国库空虚,今日你就给朕好好说说,如何?”
“回圣上的话,西北军饷连年支出,老臣多次建议增添课税,圣上体谅百姓,不加赋税,然一有天灾,便拨款救灾,导致入不敷出,所以连年高开低走。”这套说辞,自然都要用烂了,至于是不是这个理,恐怕就是另一说了。
赵涵点点头,说道:“王老,你来说说。朕记得当年先皇临朝时,这农税也不曾加赋,朝廷赋税连年有余,怎么到了朕的手上,就反过来了?”
“先皇在世时,一度抑商。商发达,毁田种桑种棉者增多,而赋税不曾加重,两者相加,自然赋税便走低了。”
顾尚书捋须道:“照王老的意思,这商业就不该发展?要知道,如今大京朝的课税,商贸才是重头。若是抑商,而又不加赋,何来的税银?王老这责任谁担得起?”
“既然是重头,依老朽所见,是不是该增添商贸上的课税呢?如今商贾富可敌国者不下少数,藏富于民也不是这么个藏法,国库空虚,西北军饷拘谨,要征收这些富贾的税,才是正途。再者就是盐税,漏洞甚多,先帝在世时,一直督查盐税,花了不少功夫。”
“王卿一语中的,倒是很合朕的心意,看来先皇的老班底还是可堪大用的。朕一直有个想法,各部只用一位尚书郎,容易成一言堂,朕准备设立左右尚书,相互磋商,如有争议,上奏禀报,这样更能政通人和。”
杨为理低声说道:“圣上,这样的大事,还是放在朝堂上,由百官商议为好。太祖定下的祖制,不可轻易改动。”当初老皇帝驾崩,赵涵登基,为了彰显雄才大略,将这些先帝当朝时的老臣抹得一干二净,如今又要重新启用,难免让杨为理有些难安。
“杨宰辅,朕这次办百叟宴,就是要把一些重要的事,放在这样的场合来拍定,这在朝堂上,难出新意。王太傅,你是朕的老师,你认为如何?”
“圣上此举实属明君,依老臣之见,既然这六部改制,那么宰辅之位,也改一改,组建一个阁部的好,您认为呢?”
杨为理侧目望来,脸色渐渐冷下去。
……
……
东西南北中,天凉好个秋。金陵的秋,落叶的银杏,长青的松柏,山上秋色迷人,一股萧条中带着璀璨。
薛家二房的老管家站在山脚下,等着接头之人。
过了许久,山上才下来一个目露凶色的恶汉。
老管家不屑地看了一眼,说道:“你便是马刀帮大当家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空陪你扯皮条。”
老管家摇摇头,跟这种粗恶之人讲话,简直是一种侮辱,“收钱办事。”他朝后边招了招手,将一小木箱端到恶汉的面前。
“这里是二百两银子,事成之后,还有二百两。”
恶汉眼睛一亮,拿过小木箱扫了一眼,态度顿时好了一些,说道:“办什么事?”
“金陵城外十里地,抢劫一个庄园。”
“十里地?这么近,不会有官差吧?”恶汉在这一带混迹多年,自然也明白,有些钱,得有命花才行。
“放心,都打点好了。”
恶汉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庄子里的是什么人?”
“没什么权贵,和薛家作对的人罢了。借你们的手,扫扫干净。”
恶汉终于露出了笑容,将银子收起来,说道:“那就承蒙薛大老爷抬举,事情包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老管家白了一眼,不屑地说道:“最好是这样。”
老管家回到马车边,低声道:“少爷,办妥了。”
“嗯,回府吧。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他林岚还如何逃得了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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