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种事就是在庙里的和尚面前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更不能用忏悔求得解脱,只能自己承受,那是一种不能忍受的煎熬。
眼前的陌生人,就让我把垃圾倒给你吧,因为我已经无处倾泻,因为我已不堪重负。
她在他怀里闷声说:那个……后来,许是母亲实在寂寞,我无意中发现她常常在夜里招不同的男人同寝,只瞒着父亲一个人,全府上下都被买通。一开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发出那样恶心的浪笑,我问了教我学琴的流风师傅,他沉默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解释,他们在做苟且之事。我又问什么是苟且之事,他说,就像我们在街口经常看到两条狗,公的骑着母的……
啊!恶心死了!我当时连饭都要吐出来了。我又恶心又痛苦,不知道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如何选择。就这样,我把这秘密深藏心中。
后来,有一次,我小心翼翼地对父亲说,求他常回来陪陪母亲。父亲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把全府的奴婢挨个严刑拷问,你知道父亲他有多……审完了地上手指头脚趾头能撮一簸箕!那些出入母亲寝室的男子的名字一一被问出来,你知道么?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以各种各样的奇葩死法消失在大兴府,消失在人间。
结果是,母亲吓的跑到自己的卧房锁上门就忙不迭用三尺白绫自缢在里面,下人们把房门撞开,她已经在房梁上荡秋千了……而我,当时分明看见母亲她脸色惨白,伸着长长的血红舌头,瞪着凸突出来的眼球,居高临下,瞧着我恶狠狠地嘶叫,又像哭又像笑,嗬嗬嗬……做了鬼,我也要夜夜诅咒你!我吓的魂飞魄散,倒在地上,大叫,母亲大人,您饶了鱼儿吧!可是所有的下人都说,这死人怎么可能说话?可是,我真的看到并听到了,尸体说话了!
说到这里,她心有余悸,反倒紧紧地搂着他,瑟瑟发抖。
他搂紧她,用手摸她柔软的秀发,温言道:“别怕!那只是幻觉,因为……就算你母亲没死透,也不会那么恶毒地对待自己的女儿的。”
“不!她会的!因为她恨我,自始至终都恨我,自幼我就被无数个道士和尚,算命,说我是克母制父克夫的天孤煞星,是个不祥之物。”
“那是她一届无知妇人,听那些骗钱的道士信口胡说,什么天孤煞星,毫无根据的事。”
“可是,就算她从来不爱我,就算她用所有的法子使我痛苦不堪……我也绝对不想她死……
她哭着用小拳头砸他的胸口,生疼,好像是他把她母亲杀了。
他笑道:“好了,好了,我懂了,这是那个女人自作自受,跟你一点儿关系没有。”
“真的?你真这么想?”
“真的!”
你还问个什么劲儿阿,你都好意思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好意思不顺拐呢?当然了,这话只在尊的心里想。
“混蛋!谁要你可怜我了?如果不是我多嘴,母亲她会好好活着吧?”
尊的心像被一只手挼了,好心塞。这是一个说书先生家里该发生的事么?不过,要是一深究起来,这个机灵鬼儿就会说,这只是父亲讲的故事之一,哼!还不如不问。
“现在你知道,我是个杀人犯,天孤煞星,但你不会不理我对么?你会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楚楚可怜,楚楚动人,楚楚……
女孩儿的眸子在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映照下更有一种魔力,能将人牢牢吸引,控制,尊看了那眼睛就答:“嗯,不会不理你,不会丢下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然后,她就像一条真正的鱼,没有一丝阻碍地在他的眼里还有他的心里游弋了一会儿,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对视良久,他才涩涩地开口说:“别……别误会……我说的陪,就像饲主陪在自己豢养的猫狗身边一样”,这个猫狗的坎算是迈不过去了。
水鱼笑中带泪:你才是猫狗。最后,我怕黑,你能陪我去嘘嘘么?喵……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猫狗!自己去!!
尊这么说着,却给她披上衣服,站了起来:自打你值了两天夜,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死丫头。
月亮半边脸,晦明掺半,那一半脸边缘稀薄还有些乱糟糟的,但不妨碍它的美,事实上,一个月里月亮圆满只有几天,其他的时候都是残缺的。
春夜凉如水,风也刺脸,远处幽暗的树林里有猫头鹰的怪叫,传说它们数清了人的眉毛,那个人就得死。一切没那么美好,他们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星空下,他们互相交换彼此的乳名,他允许她叫他一郎,好俗!她嘴扁……
然后,她的乳名叫他笑了半天,她叫狗不理。还好意思笑话我的名字俗?你的不只俗,根本就是你鸡嫌狗不爱吧?
她解释的丧心病狂:狗是不吃鱼的,因为鱼有刺,这是说,连狗都讨厌我,不是天下小娃娃的乳名都好听,我的就不好听,充满了一个母亲恶意的嘲讽与嫌弃。
好了,你真的很爱哭啊,我给你取一个好了。
他拉着她的手,想了一会儿:“就叫骊珠吧。”
“你才是猪!什么破名字,相信你的人都是笨蛋!”
她踹了他一脚,他差一点儿倒了。
他长这么大,天天被天机老道打,却没被女孩子亲昵地打过,所以装着很疼的样子,笑道:“喔,这个名字也很好,笨蛋!笨蛋!笨蛋!”
“你才是笨蛋!好了,告诉你吧,我的流风师傅一直叫我鱼儿,所以我叫鱼儿……”
“好吧,鱼儿,你的名字都能吃。”
一说吃,我饿了……
于是他们决定到膳房去找点儿吃的。
此时,行宫里到处都是曹秉鲲的亲卫兵,如幽灵一般躲在各个角落。
天机老道和曹秉鲲穿着夜行衣远远尾随着他们。
“我就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么多宫女非得跟一个小公公打的火热。”天机老道压低了嗓门说。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虽然他很漂亮很漂亮……那个很漂亮……真的是很漂亮。”
他实在是只知道这一个形容人好看的词
,而且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注意过一个人的相貌,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就像他的这个冷酷冷静又有点儿冷血的徒弟也开始装成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少年,被那个心怀叵测的漂亮的小内监打……
这特玛的要步上他那个皇帝老爹的后尘了么?
曹秉鲲也不说破,其实如果水鱼装扮成一个普通的少年郎,那天机老道就算是个万年童子鸡,也是会察觉的。可是她扮的是个内监。那些人要是极幼时净身,长大后说话走路言谈举止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女人味,男子性征退化的厉害,根本雌雄难辨。
“嘿!你还无动于衷,想想他的父皇,你还敢把女儿嫁给他,我都佩服你的勇气。”
天机老道一旦发现中规中矩的徒弟原来好男色,心情就复杂起来,他不能理解那种感情,事实上男女之间的他也不懂,反正就是觉得特别麻烦就对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