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低头轻笑,“这一下我身上的嫌疑能洗清了吧?”,顿了一会儿,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有些自嘲地说,谁叫我魅力大呢,是个人都想要。被困在这里也算是符合常理。
夏叶瑾却笑不出来,她想推他一把怒其不争的说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或者狠狠的抡起袖子给他一拳说赶紧想办法逃出去还废话那么多。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她掏出匕首想要将那些铁链磨断,可来回试了几次,铁链仍旧岿然不动,匕首的刀锋倒是被磨出了一个角。
“别费力气了,都说了没用。”狐狸看她,眼里戏谑消去,竟罕见的露出一方纯净。他说,你还没发现吗?这铁链根本就不是寻常物件,你看我受这么重的伤却还是没能化为原形。
见夏叶瑾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他又补了一句,“世人皆传我的元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却极少人知道要如何取出元丹”。
“不是直接杀了你吗?”
夏叶瑾觉得这个问题很蠢,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狐狸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当然不是。杀了我元丹不也是死了,一颗没有生气的元丹就算取出来又有什么作用?
“取元丹的最佳时机,就是在我还是人形的时候开膛破肚,活取元丹。活熊取胆听过没,取我的元丹也大抵类似。”
对方说的云淡风轻,可夏叶瑾却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低垂着头,心里琢磨着到底该如何才能将狐狸救出去。他是她此番的任务目标之一,如果狐狸死了,她的任务也就玩儿完了。
狐狸看到她这样,又淡淡的笑了起来。
他说你不用太担心。自我从天外化境逃出来后,这种事儿遇见多了,那个付家捉鬼小子不是也想用我的元丹弥补魂魄的不足么?我原想着司马府上阴气重藏在这里不容易被那些多管闲事的蹩脚道士发现,却没有想到着了司马子瑜的道。
“这怎么能说是着了我的道呢?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呢……”
清朗的声音传来,婉转细腻,糯软又氤氲着水汽,夏叶瑾手一抖,匕首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就是想不通,这么好听声音的主人,为何却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侩子手。
狐狸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斜斜的看着他,“时辰不是还未到么?这么心急?”
“不是有客人来嘛,我自然得先来招呼一番……”司马子瑜边说边朝这边走了过来,待走到一半,他停了下来,随手从旁边的石架上取下一个雕花银壶,又拿了一个斜纹高脚兽首黄金杯,十分自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夏叶瑾看得真切,那倒出来的东西,是……鲜艳欲滴的血。
心中一阵恶心,她转过身开始剧烈的呕了起来。
“你的病,喝这个可不会好。”
狐狸眯着细长的眼睛,邪魅精致的脸上布满了血痕。他看着司马子瑜,脸上的表情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元丹嘛……”司马子瑜象征性的呷了一口,慢慢的踱着步子走过来。
走到近处,他的目光落在夏叶瑾的身上,浅笑着说我本来都想放过你了,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那些少女,包括月绣都是你杀的对不对?”
似乎没有想到夏叶瑾会问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司马子瑜愣了一下。
“为什么?”
那么多年轻鲜活的生命,可人生的路才刚开始,就因为他这丑恶的一己私欲香消玉殒。
见夏叶瑾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司马子瑜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容特别明媚,可却让人瘆得慌。
他说,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是她们自己找上了我,而且能够为我所用,难道不应该感到三生有幸么?至于月绣,他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杯盏,里面鲜红的血泛着阴森的光,从她第一次将那些女子送到这里开始,她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我惊讶……”司马子瑜嘴角微扬,“我没想到月绣那丫头竟然偷了我的玉玦给自己留了一手。”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夏叶瑾,说你也挺让我惊讶的,竟然凭着一块玉玦,就能找到这里来。
*
被绑在青铜架上少女鲜红的血,顺着指尖,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四方蟠龙坛里,那声音,就像是阎罗王的召唤铃一般,每一下,都打在夏叶瑾的心上。
最痛苦的死法是什么?
是你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感受着死亡的到来,感受着它一寸一寸的,一步一步的靠近你,侵袭你,占据你,到了最后甚至成为了你。就像是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每天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然后无可奈何、无处可逃的等待着死亡在某一天光临。
死并不可怕,明知自己会死,但却无处可逃无法避免,才是最可怕。
*
暗室东北角,有座白玉砌成的雕花滴漏。
司马子瑜抬头看了那滴漏一眼,目光再落在狐狸的身上,笑的满面春风,“时辰差不多了呢……”
夏叶瑾死死的拽着那将狐狸结结实实困住的铁链,心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下去。她突然被自己感动了一把。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她心里头最关注最在乎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任务目标的安危,如果这回能够顺利回去的话,夏叶瑾一定要让宫辰时给她颁一个感动穿越届的年度最佳员工奖。
见狐狸不说话,司马子瑜又笑容和煦地问,“怎么样?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他的话刚说完,忽然一个暗器迎面飞来。
司马子瑜偏头躲过,那“暗器”越过他,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右后方一处蟠龙坛上,发出闷响。飞溅出来的暗红色血水,沾上了他的月白色衣袍的下角。
夏叶瑾错愕的回过头。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好汉出手相救。
而那所谓的暗器,竟然是一个……粗瓷菜盆子?
**辣的菜汤混杂着血水流了一地,里面竟然混着了几根宽粉条。
在这世上,能把荒唐的事情做得如此顺溜的人,只有一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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