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西维奥从不开玩笑,至少在这种大事上不。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当雅典娜号上只剩三个人时,西维奥率先出声。
维拉斯正坐在医务舱床沿,皱眉打量手臂上林林总总的针孔和灼伤。闻言,他头也没抬,满口不信:“别告诉我你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对此,西维奥面上一如既往地淡漠,只是向他走近了一步。
被落在舱门附近的白考尔抱起双臂,眉心皱出个很深的折痕,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diercio)星时,维拉斯还有种错觉,就是他正在做梦。西维奥真这么好说话?明明早先不是反对吗?还是说,他可怜兮兮地抗过结合热,引发了西维奥的同情心——因为黑暗哨兵并没有这种困扰?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按了按颈侧。为了避免被联邦特工全方位无死角跟踪的麻烦,他主动要求植入了微米级定位仪。
对西维奥决定费解的不止维拉斯一个。舰桥上的白考尔正襟危坐,从传感屏中警惕地盯着客舱中似乎正在发呆的人。
本来,将维拉斯终身流放乌提莫的决定很完美,然而皮塔图斯海盗在其中插了一脚;插一脚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故意宣称杀死了维拉斯,以至于联邦立时处在被动位置——
海盗们迅速抢占了先机,而维拉斯明摆着不可能乖乖地在白房间里呆一辈子。如果事情闹大,联邦很难解释总统去苏尼翁角的真正意图。除此之外,不管维拉斯死没死,联邦舰队护送不利都已成事实,海盗成功反将了他们一军。
真是活见鬼了……白考尔一刻不停地腹诽。胜败乃兵家常事,没错,但就算西维奥要立刻作为总统露面,为什么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他?
另外,相比于海盗,他认为还是帝国太子兼星际第一向导的威胁更大些。毕竟两边结下了明面上的大梁子,放走维拉斯简直就是纵虎归山……
可西维奥怎么说的?“放长线钓大鱼”?
白考尔真心实意地觉得,维拉斯这种活饵肯定会自己脱钩。
别的暂且不提,光凭注射了高浓度抑制剂依旧能找到机会逃离艾蒙莎罗号的本事,这个向导的难对付就可见一斑。
另外,就算他们掌握着专用中和剂,也不见得能真的制约对方——谁会相信,一个向导进入了突发结合热,竟然不会影响就在附近、而且和他信息素百分百相容的哨兵?自制力毫无疑问,能吃苦更加凸显——
维拉斯·奎恩就是这样的人。如果这种人不能直接弄死……
好吧,太难对付了,关在联邦也是祸害。也许西维奥的方法有效也未可知?
白考尔一边放弃地想,一边操纵飞船落地。在停稳之前,他已经察觉到维拉斯来到了舰桥。想到对方正处在正常状态,他背后汗毛就根根立起。
也不知道西维奥是怎么度过那五六天的……孤哨兵寡向导,还带结合热……说真的,这俩人真的没互相把对方打晕么?不然怎么能做到依旧未结合?
维拉斯能察觉到那种下意识的警惕,但他没当回事。“科蒙西奥到了,”他简洁道,“如果还有什么,尽早交代。”
白考尔无声地深吸气,很注意地控制在向导感官无法察觉的程度,然后转过头。“如果一切正常,三个月后,还在这里。”
维拉斯点点头,依旧看不出他有什么在意的地方。“来的不是你了吧?”他笑,“如果要再劳动联邦情报部长大驾,那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你特么哪里能看出不好意思?
白考尔心中咆哮,但他没说出口。“不知道,”他板着脸,“还不确定。”
维拉斯潦草地点头。“那就这样,”他转身朝舱门走去,“没关系,我总会发现的。”
白考尔瞪着那个消瘦的背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我警告你,如果你偷偷溜回帝国……”
原本维拉斯只剩一只脚还在舰桥上,闻言探回半个身体。“别担心,我亲爱的部长,”他故作调皮地眨了眨左眼,“就算没有帝国,我也是很忙的。”
在人彻底离开后,白考尔又瞪了一阵子空气,然后悻悻然地重新操作飞船升空。最好是这样!
就和维拉斯说的一样,他确实很忙。倒不是说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回帝国这个前提已经暂时扼杀了这种可能——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别人来找他。
暂且不提肯定有些阴谋的皮塔图斯海盗,现在就有个人高马大的金发肌肉男堵在科蒙西奥星最大的佣兵工会门口。
“你能让让吗?”维拉斯左移右移,面前却一直笼罩着山一样的巨大阴影,不由有点不耐烦。
肌肉男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怎么,才多久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说吧,小子,欠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维拉斯装傻,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钱?什么钱?我甚至都不认识你……”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只肌肉鼓胀的手臂提着衣领离了地。“别浪费我为数不多的耐心!”大汉怒吼,把他当一个破麻袋似的摇晃,“不还钱我就宰了你!”
肌肉男一脸凶神恶煞,露出来的肩背遍布刺青,早已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可是被守株待兔的正主出现后,他们的好奇心霎时遭受了极大挫折——
一个弱鸡哨兵(f级)对一个壮汉哨兵(a级),有什么看头?
人群无趣地散去,壮汉轻而易举地拖走了维拉斯。绕过两个拐弯,他把无力挣扎的人扔进停在路边的加长悬浮车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现在,如果刚才的围观人群能看见里头的情形,一定会大吃一惊。不光壮汉哨兵的表情在门合上的瞬间就变成了热情的笑容,被他一路拖行的弱鸡身上还没有一丝伤痕——甚至模样完全变了!
“好久不见,费南德斯(fernandez)。”维拉斯笑眯眯地向金发大个子点头示意,又转向其他人:“茜格,拉芙琳,哈福德,你们也一样。”
哈福德(harford)是个精神奕奕的小伙子,闻言从前排座位间硬挤出来,给了维拉斯一个重重的胸锤。“我就知道你没死!”
然而后座上两位女士的态度完全相反。坐在维拉斯对面的拉芙琳(lalghlin)正抱着双臂,冷冷地注视着他,一个向导硬生生地瞪出了哨兵的气场。而身着一袭纯黑修身长裙的茜格·罗丝(sigurros),也就是前梵伦斯卡玫瑰团的团长,此时正斜倚在皮椅上,白皙的长腿在高开叉裙摆里若隐若现。她一个眼角余光都没分给维拉斯,注意力似乎都专注在指甲上,然而那把指甲刀快得闪出了锐利的寒光。
无言的威胁比真正动手还不好解决,维拉斯飞快地思考对策。
这种僵持,连一向粗神经的费南德斯都隐约察觉了不对。“啊,那个,”他一边说一边搔着头傻笑,“咱们皇后(,同奎恩,双关)和以前一样,好好儿的!刚才他们都以为我真的在逼他还钱呢!”
但气氛没有丝毫缓和。明知自己是罪魁祸首,维拉斯只能老老实实地开口:“我错了。”
茜格终于有了点反应。“错了?”她反问,手里的指甲刀依旧没有停下。
“都是我的错。”维拉斯赶忙诚恳点头,“我不该单独行动。”
茜格和拉芙琳的表情一起缓了缓。“还有呢?”
“我不该拒绝你们的帮助。”维拉斯继续老实交代。“虽然我还是觉得,你们不该牵扯到帝国和联邦的事情中来。”
茜格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种话。她终于把指甲刀放下,坐直身体,表情愈发严肃:“玫瑰团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这是我的宗旨,也是我们的宗旨。”( 就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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