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在城南,很气派的一个大宅子。沈薇没有进去,她和柳大夫、桃花在车上等着。付百川领着张雄和钱豹自偏僻处翻了进去,时间不长,还不到两刻钟就见张雄和钱豹架着一个人从墙头翻过来,后面还跟着付百川和大武小武。
“快走,少爷还昏迷着呢,得找个大夫瞧瞧。”大武低声飞快说道。
“快扶上马车,付百川你地头熟,有没有安全的地方去?若是没有咱们只能去客栈了。”沈薇说。
付百川还没开口,小武就抢着说道:“沈小姐,我们少爷有一座小院,除了我和哥无人知晓。”
“行,就去那,前头带路。”沈薇当机立断,之前她是猜到了江辰被软禁了起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还用上了药物,也不知是什么药物,严不严重?还是快点找个地方给他看看才好。
小武坐到了张雄的旁边在前头指路,大家匆匆往江辰的私宅赶去。这次时间长了些,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进了院子大武小武张罗着点灯铺床,几个人把江辰抬到床上,就着灯光沈薇看到江辰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却十分鲜艳,她的眉头就蹙了起来,“柳大夫,你快给他看看。”即便是她这个不懂医术的人都觉察到了不对劲,沈薇的心不由往下沉。
大武小武赶忙给柳大夫让地方,柳世权也没推让直接就坐在床边把脉,半晌才收手。
“大夫,我家少爷到底怎么样了?”小武着急地问,大武虽没说话,眼里却带着同样的着急,沈薇也想知道江辰的身体状况,“有什么柳大夫但说无妨。”
柳世权的目光盯在江辰的唇上,眼底有几分疑惑,“小姐,这位江少爷是中了毒,一种叫胭脂醉的毒,中此毒者初时根本就不会察觉,只会觉得浑身无力疲倦,慢慢的这种疲倦会加重,开始嗜睡,脸色也会变得苍白,可是嘴唇的颜色却会越来越鲜艳欲滴,如最红的胭脂一般,所以此毒才名为胭脂醉,到最后中毒之人的面色会转至青灰,每天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直到在睡梦中死去。”
几人听了柳大夫的话均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大武小武,脸上的神色尤为复杂,他俩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柳世权跟前,“求大夫救救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的症状就跟大夫说的一样,半个月前少爷就觉得有些累,只当是天热人乏就没放在心上,又过了几天少爷就觉察到不对了,可是已经晚了,少爷每日里都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太太就借口少爷病了寻个错把我和小武训斥了一顿,责令我俩照顾少爷,寸步不许离,还找人在院门口守着。少爷趁清醒的隙间悄悄吩咐我俩去找沈小姐,可我俩被看得牢牢的,别说出去,就是连个消息都递不出去。眼瞅着离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俩急得上火,今儿白天好不容易瞅了一个空找了相熟的小丫鬟给付哥递了消息。求大夫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少爷呀!”付百川眼睛一闪也跟着跪了下来。
柳世权沉吟不语,沈薇便道:“柳大夫可是有何为难之处?”看他说起此毒如数家珍,应该能解吧?
江辰的爹娘居然偏心到对亲生儿子用上了毒,也真够奇葩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沈薇再次刷新了下限。
柳世权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小姐,老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此毒,胭脂醉是从胭脂草中提炼出来的,胭脂草长在苗夷那边的天山上,采摘十分不易,这种毒即使在苗夷都不常见,中原的医者甚至连听说都没听说,老朽知道还是祖父年轻时在苗夷那边呆过一阵子的缘故。”
若不是江少爷那嘴唇的颜色他根本就不会往胭脂醉上想,按理说此毒不该出现在中原才对。
“那这胭脂醉能解吗?”沈薇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管它出现得蹊跷不蹊跷,先解毒才是正事。
柳世权徐徐点头,“虽然此毒鲜为人知,但解起来倒不麻烦,老朽来时带了一些药材,只是要解此毒还缺一味药材。”
“缺什么?小的去买。”小武立刻抢着说道。
沈薇眼睛一闪问道:“可有妨碍?”
柳世权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一味很普通的药材,各家药铺都有。”
沈薇便道:“张雄你和付百川走一趟,大武你留在这伺候着,小武去烧些热水,熬点白粥,一会你们少爷若是醒了也能吃点。”至于本小姐,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还是睡觉去吧。
第二日一早沈薇醒来就听说江辰醒了的消息,她过来探望的时候正赶上江辰喝药,就见他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的嫌弃。大武小武在一旁跟着劝说:“少爷,您才刚解了毒,身体虚着呢,不喝药怎么成呢?柳大夫说了,您中毒的日子太长,这药必须连着喝上三天才能把余毒清完,少爷你就快点喝了吧,一会凉了就没药效了。”
“哈,你居然还怕喝药!”沈薇好似抓住了江辰的弱点立刻嘲笑起来。
“谁,谁怕喝药了?”江辰怎么会承认?在沈薇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他故作淡定地端起药一气灌了下去,又淡定地把药碗递给一旁的大武,“我一大男人还能怕喝药吗?”打死也不能认呀,只是,这药怎么这么苦呢?他咬紧牙关压下作呕的恶心感。
迎着大武哀求的目光沈薇到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打量着江辰,面色依旧苍白,只是多了几许红润,嘴唇的颜色也基本恢复正常了,他靠在床头,一幅病娇美男的形象。
“啧啧,你可真行,居然把自己整得差点没命。”沈薇自动开启了她的毒舌功能,“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说吧,要怎样报答本小姐?”
江辰苦笑一下,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今后江某但凭小姐差遣可好?”
沈薇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加快了一下下,她直直望着江辰,良久,撇了撇嘴,“切,好没诚意哟,你还不如给我点银子实际呢。”
上次只是举手之劳就要了他一万两,这次又是翻墙又是解毒的,费了老劲了,怎么也得三两万吧。
江辰倒是十分大方,“成呀,前前后后你都弄走了我两万两银子了,还想要多少?你去找大武要,我的银子都是他管着呢。”
沈薇脸上的神情立刻转为讥诮,“付百
川跟你告小状了吧?哼,一个大男人如此长舌,难怪钱豹说他眼皮子浅。”
一万两都手下留情了好不?依本小姐的手段没把你的赌坊赢来你就该偷笑了。
江辰也不生气,依旧靠在床头笑,大武小武看向沈薇的目光就更加充满感激了,他们少爷都多少年没真正地笑过了,都集体忽略付百川长舌的说辞。
沈薇却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若是江辰不情愿,她非得想尽办法从他那多抠点银子出来,她最喜欢看人心疼肉疼的样子了。现在江辰大方给了,她反倒觉得没意思了。
“好好养着吧,不要想太多。”沈薇转移了话题安慰起江辰来。怎么说江辰也是她在这个时空第一个朋友,朋友嘛,虽然是用来损的,但偶尔也要安慰一下。
“多谢关心,不过这次秋闱我还是要考的。”江辰的神情一下子阴鹫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爹娘,他的亲大哥,会这么急切地想要他的命。都说孩子都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难不成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不仅心寒,而且愤怒,愤怒地想要毁灭一切。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参加科考,急切地想出人头地,他要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的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沈薇的眼睛眨呀眨,露出不屑的表情,“多大点事?至于吗你?就因为别人的错误你就把自己弄得阴阴沉沉不开心?你傻呀?我说江辰,这才到哪?外头天宽地阔,你何必把自己憋死在这小水沟里?你看看我,你应该好好向我学习。”
见江辰诧异,沈薇下巴微抬端出一副女王范儿,“本小姐我在侯府若是个受宠的能被发配到这穷山恶水的旮旯?我还不是每天都过得高高兴兴的?谁若敢阻了我的路,我就立刻断了他的生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若犯我,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灭他全家!你看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多惬意?比在府里被关在巴掌大的后院可舒服多了。所以,你得向我学习,眼界放宽些格局才会大。”
这是沈薇第二次拿自己的事教育别人了,仔细想想,她还真是一朵励志的小花!不服气,不放弃,在如此艰难地环境下茁壮成长,还开出了漂亮的花朵。沈薇想想就陶醉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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