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白色衣袍的青年静静地凝视着殿外头戴王冠,身穿玄衣王袍的君王抱着尸体渐行渐远。
“你非要如此伤她么?她作为鸿蒙始女,已经流下了七情之泪,你为何还要扣下她的魂魄?”大殿内忽然浮现一位红衣女子,其颜清丽无双,只是可惜了一头长发洁白若雪。
白袍青年手中托出散发着蒙蒙宝光的鸿蒙神珠,淡淡地说:“神珠未启,定是情之不深!”
青年抬手将一枚透明的珠子扔给了红衣女子,只见珠内漂浮着一名紫衣少女,少女双眼紧闭,眉头深锁,似是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神珠我已封在她天魂内,介时留下她的地魂便可,将她天人二魂送入轮回。执念,痴念,会令她的七情感悟的更透彻。我不日也要入轮回,天界浩劫将至,你该知道怎么选择!”青年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留下的红衣女子心疼又愧疚地看着珠子内的少女,叹息道:“孽缘啊!”
二
狭小的卧室里,一张大床就占了一半空间。窗户前一张小书桌上,凌乱地摆满了音谱。
桌子左侧的墙上挂着一把吉他,右侧墙上挂着一张飞镖盘,其上还有三根正中靶心的飞镖。
大床上,一位不修边幅的青年闭着眼,睡得深沉,显然是累极了。
突然,床头的闹钟“叮呤呤”地响起。
青年低咒一声,抓起正响的欢畅的闹钟甩了出去。
然而,剧烈的碰撞并没有阻止闹钟欢快的叫声。
“靠!这次买的质量太好了!”青年抓起杯子就把头蒙上,还不忘咒骂。
闹钟在地上叫的欢,床上的青年烦躁地翻来覆去。
就在青年烦躁地将要起身时,一只纤纤玉手拾起闹钟,白皙的手指按掉了闹钟的开关,放在青年的床头。
只见一位身穿紫色广袖锦缎罗裙,头盘坠马髻的古装少女立于床前。
少女看了看床上终于安稳了的青年,又看了看百叶窗渐渐透射出的一缕缕阳光,眸中露出坚定之色。
躲闪着光线,将百叶窗拉上后,少女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块黑布,蒙住了窗户。
安墨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嘟囔着:“今天好早啊!”
在床上又舒服地蹭了一会儿,终于是起身准备起床了。
然而,当他揉了揉眼睛,还是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出了不对劲。
“喔!靠!”他突然看到了静坐在地,趴在他床上看着他的古装美少女。
鹅蛋脸,柳叶眉,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唇,虽然很美,但是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真的很吓人好么!
“你……你……你谁啊?”哆哆嗦嗦地问完,又突然意识到自己上身事裸着的,立刻抓起被子裹住自己。
如果房内再亮一点,定然能看到少女满脸黑线,她很可怕么!
少女撅了撅菱唇,埋怨地说:“夫君,你不记得妾身啦?”
青年一听更是惊悚了,语无伦次地说:“小妹妹,咱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少女似黄莺般清灵的声音又响起:“你真的不记得我么?”
“嗯嗯,不是不记得,是没见过!”青年小鸡啄米般点头。
“再仔细看看?”少女把脸凑到青年面前。
“真没有,小妹妹你不会是公司里新来的艺人吧?你这突然袭击是考验我的演技呢,还是想展现你的演技呢?”青年说着说着也没了一开始的惊吓。
三
“艺人?演技?那是什么?”少女眨眨眼无辜地问。
“小妹妹,别闹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安墨,你呢?”安墨无语,这丫的太会演了。
“夫君你居然真的忘了妾身!妾身娘家姓柳,闺名弄晓。十五及笈,嫁与安氏次子安墨为妻。”柳弄晓伤心地说。
安墨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了,这姑娘找错人了吧,他叫安墨没错,可他在家是独生子好么。还有,现在谁家姑娘十五就嫁人,犯法的好么。
要是这姑娘不是整他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小……小妹妹,你今年芳龄几何啊?”安墨颤颤巍巍地问。
“几何……奴家不知,有千岁了吧,似乎眨眼就过了好几个百年呢,时光流逝的真快……”柳弄晓掰了掰手指头,她真的算不出今年多少岁了。
“妈呀!鬼啊!啊啊啊啊!”安墨蒙住头缩在被子里惨叫连连。
“鬼?哪里?在哪里?别怕,我保护你!”柳弄晓瞬间起身,警惕地看了眼四周。
“没有啊!哪里有?”柳弄晓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鬼,问向缩在被子里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蒙在被子里的安墨静了一会儿后,渐渐地被子里传出安墨的笑声,且笑声在不断扩大。
柳弄晓莫名其妙地看着安墨,大清早的就开启抽风模式真的不用吃药么?
安墨钻出被子,边笑边说:“哈哈,小妹妹,哈哈哈,恭喜你,你过关了!是不是哪个考官给你出了变态考题啊?呵呵呵,我真的被你吓到了!放心吧,你这姿容,再加上这演技,绝对是明日之星!”
安墨说完也不理会柳弄晓,直接取过床边衣架上的睡袍就披在身上,随手拿了洗漱用品,出房门就准备去公用卫生间洗漱。
安墨走着走着发现了不对劲,门,是锁着的!他的安全感比较低,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他房间的钥匙。
缓缓地转身回到卧室,安墨看到柳弄晓坐在了他的书桌上,晃着腿,翻看他的乐谱。
“柳……弄晓?”安墨结结巴巴地唤到,也顾不上柳弄晓竟然明目张胆地翻看他的乐谱了。
“嗯?”柳弄晓抬头,疑惑地看着安墨。
“你,真的,是鬼?”依旧磕磕巴巴地问。
“鬼?原来你刚刚说得是我!”柳弄晓说完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四
跳下书桌,整理了下书桌上散乱的乐谱,柳弄晓低沉又感伤的声音响起:“严格来说,我并不是鬼,鬼的三魂未散,逗留人间。而我,现在只有这封存了前世记忆的地魂,算是一缕执念。”
“那你……”安墨犹豫着说。
“我死后执念难消,化为冤鬼,一直在我们定情的那株老槐树下等待夫君你。我左等右等,等了一个又一个百年,魂体也渐渐虚弱,幸得槐花婆婆相救。然则,我执念过重,难以转世。婆婆便助我,封了一魂在昔年安郎赠予我的定情信物,鸳鸯碧佩中。而后送我的天人二魂入了轮回。”柳弄晓不待安墨问出便回答了。
“……”安墨这回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第一次觉得当艺人一点都不好,面对这样惊悚的事情,不该是惊吓地乱叫么,为什么他想的是,我要镇定,不能毁了形象!
“你不怕我么?”柳弄晓好奇地问。
“……怕”安墨内心狂吼,没看到我腿在抖么!
“不愧是我的安郎,就是与寻常人不一样!”柳弄晓自豪地说。
“既然……既然你是执念,为什么还能触碰到实物?”安墨疑惑地看了眼床头的闹钟。
安墨有摔闹钟的习惯。每天早上他起床,看到的闹钟肯定是四分五裂的,绝对不会好好的呆在床头。
“因为妾身有神明之力护持,不过只能触碰夫君碰过的东西!”柳弄晓眨眨眼,俏皮地说。这千百年,她早就把昔年闺中学的闺阁礼仪扔到九霄云外了。
“我未婚,不是你的夫君!叫我安墨就好!”安墨听她一口一个夫君,叫的他浑身别扭。
“夫为天,怎可直呼夫君姓名?”柳弄晓撇撇嘴,皱皱秀气的眉头说。
“你的夫君,千百年前就死了!现在的我虽然叫安墨,却不是你的夫君。还有,你怎么跟着我的?不是被封在那什么玉佩里了么?”安墨面色不好地问,谁被鬼跟上了会心情好啊,她说不是鬼就不是了么!
“夫君……这气息,这容貌,晓晓思恋了千百年,如何会弄错?”柳弄晓伤心了,她思了,念了千百年的夫君居然把她忘了!
柳弄晓瘫坐在地上,散发着无尽的忧伤,还是慢慢地回答安墨:“那日,你从月老庙前的那颗老槐树下走过时,我便认出了你,就一直跟着你了。”
月老庙?某个剧组在那里拍一场古装戏,正好他在那个情景里跑龙套。
五
“你……”安墨想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今天遇到这么光怪陆离的事,都没人来安慰他好么。
“夫君,就让晓晓跟着你吧,晓晓只剩了执念,不会伤害到你的!”柳弄晓满眼期待地看着安墨说。
“柳弄晓,你要知道,就算我前世真的是你的夫君,但是,我已经转世了,跟前世再无瓜葛。”安墨表示身后跟着一只鬼,想想都脊背发凉好么。
柳弄晓低下头,糯糯地说:“晓晓知道,婆婆早就和晓晓说过了。晓晓只是不死心,执念难消而已!”
安墨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你见过谁跟鬼说别跟着了,鬼就会答应的?
“我洗漱去了,你自便!”安墨转身就想走。
“夫君,你是同意晓晓留下了?”
“队长!你在和谁说话?”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
只见门口探进一头黄毛的脑袋,正向卧室内张望。
安墨回头看了看柳弄晓,柳弄晓摇摇头说:“他看不见我的!”
这回终于事实证明了柳弄晓真的不是人。
安墨淡定地转回视线问黄毛:“你看到我卧室有人么?”
“你这小狗窝难道藏了个大美女?”黄毛无情地嗤笑安墨。
“要是我说是呢?是一只美女鬼!”安墨静静地看着黄毛说。
“队长啊,这才早上呢!别忘了吃药啊,免得出去吓坏小妹妹!”黄毛无语地损安墨。
“呵呵,逗你的!走吧!”安墨拍了拍黄毛的肩膀,就去洗漱了。
留在原地的柳弄晓看着安墨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安郎,还好你及时出现了。我只想,在我最后的时光里一直陪在你身边。她要回来了,我完成我的心愿后,也该消失了。从此,就真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了。”柳弄晓抚摸着手里的碧绿玉佩喃喃地说。
六
“队长,今天怎么起的那么晚?你可向来是自己都还闭着眼,就跑来拖我们大家起床的呀?”黄毛好奇了,今天他没等到安大队长来叫他起床,还真的很不舒服呢!每天都那个点,他都养成规律了,今天破天荒的磨蹭了一会儿就自己起床了。
“阿琰哥,你这贱贱的习性什么时候能改?”另一个刚从卧室走出,目测已经穿戴整齐的青年说。
“小木啊,你确定你内裤穿了?”名叫许琰的黄毛瞥了小木一眼说。
林森,外号小木的青年,白净的面庞霎时爆红,呐呐地说:“昨天洗的内裤都干了!当然穿了!”
小木感觉丢脸死了,唯一一次没内裤穿了,还是问许琰借的一条新的。要是他当时了解许琰这贱贱的脾性,他死都不会跟许琰借的!最后还弄得队友都知道了。
“今天晚上的演唱好好表现!虽然只是很小的舞台,但也要好好把握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抓住每一次机遇!”安墨提醒了下这两个不着调的人。
“是!”两人正色地回答。
安墨再次回到卧房的时候,卧房内已经被收拾的井井有条了。
“你……”安墨想说这些他自己可以做的,却被柳弄晓打断。
“你就叫我晓晓吧,从前你也是这么叫我的!我叫你阿墨,如何?”柳弄晓知道,她和安墨,命定的情缘浅薄。
“嗯。”跟一个说前世是你妻子的人相处,不,是鬼,你该如何?要是百度一下,度娘会给他答案么?安墨静默无语。
“阿墨,刚刚,我听到你们说,晚上你们有什么演唱,我可以跟去看看么?”柳弄晓期待地问。
“我以为,就算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不是么?”安墨无语,他其实真的不想她跟着啊。
“呵呵,安郎心里明明同意的,偏偏要说不中听的话,这便是现在的人嘴中所说的傲娇么?”柳弄晓吃吃地笑了起来,她自然看出了安墨的不自在,却仍然自我欺骗。
安墨看着她如花的笑容,心想她活着的时候定然是个爱笑的人吧,不然怎么会笑
笑得这么美。
七
晚上,ABC酒吧。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安墨他们一行五人是新组的乐队,磨合时间还不长,几人虽然内部时常有些小矛盾,但对外时还是团结一致的。
就像此时,对面走来了一支同样是新进乐队,叫Waitg,名气却比他们响亮。
对方队长看到安墨,眸光轻闪,礼貌地向安墨问候了一下。只是,对方的队员却不怎么让人省心了。
“队长,你问候他们做什么?尤其还是这个安墨!17岁出道,至今都是个小小的龙套角色,还真是够可以的!现在还学人家组什么乐队,不要东施效颦,徒留笑柄才好!”对方的其中一个队员挑衅地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安墨这一队,也有个不省心的脾气特直的熊孩子,叫魏良。连安墨都有时候为他的直脾气犯愁,太经不起挑衅了!
“阿良,队长都还没说话呢!”另一个相对队里其他人比较稳重的,名叫薛泽的青年拦住魏良,轻声劝道。
“这种挑衅哪用得着队长出手,我这个小兵,一双拳头就能直接解决了他们!看谁敢侮辱我们!”魏良示威似得挥了挥两只拳头说。
“阿良!”安墨把魏良扯到身后,看着对方的队长何宁浩说:“抱歉,队员没管教好。”
何宁浩一看就是个极有城府的人,接话说:“不用,是我的队员挑衅在先,该是我道歉。舞台上见吧!”
“舞台见!”安墨说。
如果有人能仔细观察安墨的手的话,定能看见他的一只手里似乎紧紧抓着什么,然而又什么都没有,虚握在那儿。
“阿墨!你放开我!我要教训他!什么叫东施效颦!什么叫徒留笑柄!我的安郎,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他怎么可以如此侮辱你!还有那个什么队长!他为何不叫那人向你道歉!都是坏人!坏人!”柳弄晓气愤的已经原地跳脚了。
“再胡闹你就不要跟来了!”安墨压低了声音冷声说。
可怜的魏良童鞋,还以为自家队长生自己的气了,他知道作为公众人物,要注意行为举止,最忌感情用事。立马表态道:“队长,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你别生气啊!”
安墨瞟了他魏良一眼,“嗯!”了一声就走了。
唯有众人看不见的柳弄晓(安墨除外),恨恨地咬了咬下唇,嘟着嘴任安墨拖着她走了。
八
“我们准备上场了!”化妆室里,安墨对队员们说。
他们乐队叫L·F乐队,取自LukyFive首字母。五人里,安墨主唱,许琰和林森与安墨一样弹吉他,魏良是架子鼓鼓手,薛泽弹奏电子琴。
安墨上场前看了柳弄晓一眼,柳弄晓明白安墨叫自己老实在后台待着,不要跟去给他添乱。
柳弄晓无奈地看着安墨的背影,本来想偷偷跟去前台看看的,却突然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柳弄晓自然认出了那人就是之前侮辱安墨的人,恨恨地想:本来想放过你的,既然你自己出现在我面前,就不要怪我了!
那人偷偷摸摸地穿过走廊,到了供电室,似乎发现了里面有人,站在门口没进去。
柳弄晓活了那么多年,自然看出来这人是想关掉电源,破坏安墨他们的演唱。
想到此,柳弄晓更是生气,抬手甩袖便是一阵阴风扫向那人。
那人被阴气冻的一哆嗦,打了个喷嚏,引起了供电室内人的注意。
供电室内出来一人,看了看那人一眼说:“你是……林文杰?你来这做什么?”
“呃,啊!那个,我们队长问,我们上台表演时能不能把舞台灯光扫的慢一点。”林文杰结巴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牵强的理由。
“那你应该去灯光室!”来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林文杰说。
“啊?是么?那我搞错了,不好意思哈?我是路痴……呵呵……”林文杰道歉着跑回去了。
“还真是谎话连篇!”柳弄晓皱皱眉,怒道。
“看我怎么整你!”柳弄晓怒气冲冲地跟着林文杰飘走了。
柳弄晓跟着林文杰来到他们乐队的休息室,就听见林文杰的队长何宁浩冷声问林文杰:“你去哪儿了?”
“洗手间!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林文杰随意地用手指整理了下发型,不耐烦地说道。
何宁浩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文杰一眼,淡淡地说:“我不管你之前去哪儿了,但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最好给我收了。”
“队长,我能有什么小心思啊,不就是看那个安墨不顺眼么?啊……啊……啊嚏!”林文杰故作委屈地说,却不知哪里又吹来一阵冷风,冻的他又打了个喷嚏。
“没有最好,我们是一个团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顾及一下其他队员。”何宁浩严肃地说。
“是。”林文杰缩了缩脑袋,低声应道。
在一旁看着的柳弄晓眸光突然幽深起来,自语道:“这个队长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能把这样桀骜的队员管治得服服贴贴的。安郎遇到对手了。”
“感冒了?”何宁浩虽然气林文杰总是爱耍小心眼,但还是关心他的。
“没事儿,就是不知哪里来的冷风吹得我直哆嗦。”林文杰揉了揉鼻子说。
“现在才刚过初春,注意保暖!”何宁浩说完,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柳弄晓的方向,又转身对其他人说,“走吧,到我们了!”
九
何宁浩带着队员登台演唱的时候,柳弄晓也跟着去了。
舞台上,柳弄晓对着林文杰一人不断地拂袖扫阴风,冻的林文杰身体直打颤,却又竭力地控制着声音不走调。
柳弄晓看了林文杰的举动心想,这人人品虽然不好,但还挺敬业的。
安墨回到后台没找到柳弄晓,还天真地以为柳弄晓走了。不知为何心中划过了一丝失落,却被他选择性忽视了。
等到安墨随着队友来到前厅观看表演时,却被舞台上的一幕惊了一跳。
柳弄晓这只女鬼当着他的面就能捉弄人,那他看不到的地方岂不是更阴狠毒辣?就算真的是他前世妻子又怎样,鬼就该去它应该去的地方!免得为祸人间!
安墨冰冷
的目光终于引起了玩的正高兴的柳弄晓的注意,柳弄晓被他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却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惹他生气了。
柳弄晓乖乖地飘到安墨面前,低垂着头,似是一个犯错的小孩被家长抓到了。偷偷地抬头瞄安墨一眼,发现他还是冷冷地盯着自己,柳弄晓上前扯住安墨服装的袖角,糯糯的说:“安郎,你生我气啦!我只是跟他玩玩的,没害人~”
安墨抽回袖角,往人少的角落走去,柳弄晓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坐下,安墨冷声问:“你刚刚在做什么?这还不是害人?”
“那只是槐花婆婆教我的驭风术,只会让他感觉到冷而已,不会伤到他的。”柳弄晓急忙说道。
“槐花婆婆?这世上除了鬼,还有妖?”安墨盯着她问。
“槐花婆婆怎么会是妖呢?我觉得这样叫好听,才这么叫她的。槐花婆婆是神明,如今这世界里最后的神明了!”柳弄晓辩解。
“妖就是妖,哪来的什么神明!”安墨觉得柳弄晓就是在狡辩。
“妖乃精怪修炼而成,神明则是维护自然法则之神,他们甘愿化身万物,守护世间,怎么会是妖呢!”居然说槐花婆婆是妖!就算是自己心爱的夫君也不可以原谅!
“哦?”安墨好奇心被勾起了。
“就像槐花婆婆,她本就不是槐花精,她是月老身边管理姻缘的助手,人们一般称她红娘。为了能更好地管理世间姻缘,她便化身成了月老庙里的槐花树,方便查看人们所求的姻缘。槐花婆婆在我们离国那个时代就已经存在好久了,她也是唯一一个在人世待了几千年的神明。”柳弄晓见安墨好奇了为他解释。
“既然神明守护世间,为什么又成了最后的?”安墨被柳弄晓弄懵了。
“因为这世间已经污浊得,再也没有能令神明满意的落脚之地了。更何况,如今的人们信奉科技的力量,志在激发人类潜能,早就不信神明之说了。”柳弄晓有点忧伤地说。
十
昏暗的空间内,古装的白袍青年跪坐在蒲团上,对着桌案上摆着的一尊神像,焚香叩拜。
“师尊,鸿蒙始女的七情之泪弟子早已集齐,只是依旧无法开启鸿蒙神珠。”白衣青年说。
“为师猜测,你所收集的应该不是真正的七情鸿蒙泪。”昏暗的空间里回荡着苍老的声音。
“那,真正的七情鸿蒙泪是什么?”白衣青年疑惑。
“为师也不知,要你自己去探寻。”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那,弟子唯有也跳入轮回去感悟了。”白衣青年思索了一番说道。
“啊!”安墨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自从遇到柳弄晓后,他就每晚都做这个梦。
仿佛在预示什么一般,第一次梦到的时候还是模糊一片,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可随着梦到次数的增多,似是要刻印在他脑海一般,一次比一次清晰。
那天训斥柳弄晓之后,安墨没有对柳弄晓的存在表现地有多害怕,也没有欣喜有一个来自前世的美人夫人,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一般。
安墨他们乐队渐渐声名鹊起,每天都开始忙着出新曲新专辑,赶通告之类的。
这段时间安墨都没怎么照顾到柳弄晓的心情,其实也不用照顾,本来就是柳弄晓自己要跟着他的,要是柳弄晓真的厌烦了走人,估计安墨还要庆祝一番呢。
“阿墨,你今天要去哪儿?”紧闭着的卧室内,柳弄晓边整理衣柜边问。
“要出去拍一则广告。”安墨头也不抬地说,手头还在弹奏着吉他试音。
柳弄晓把手中的衣物胡乱塞进衣柜,跑到安墨面前蹲下,拉着安墨的衣角撒娇道:“我也去好不好?我最近都好乖好乖的!”
自从捉弄了林文杰后,安墨就生气地警告她不许踏出这间房门。她最见不得安墨生气的样子了,只能委屈着答应下来。
安墨看了柳弄晓一眼,他当初让她禁足在这间卧房内也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柳弄晓会这么听他的话,看来前世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出去后不要胡闹!”安墨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不忍,她待在房里的这几天闷坏了吧。
“安郎最好了!”柳弄晓欢快地跳了起来,又在安墨脸颊上亲了一下,跑去继续整理安墨的衣物了。
安墨摸了摸被亲的部位,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掩下心头异常的情绪。
游泳馆内。
柳弄晓紧握双拳,恨恨地坐在泳池边,想要用力踢水表达愤怒,却发现踢不起来。看着泳池里肌肤相贴的男女,柳弄晓银牙紧咬,磨地咯吱咯吱响。她现在恨不得冲过去两巴掌扇死那个不知羞耻,八爪鱼似的贴着她家安郎的狐狸精。
终于等到拍摄结束了,看到那两人上岸,柳弄晓飞快地跑了过去。
和安墨一起拍广告的是知名模特莫琪琪,这次合作是莫琪琪提出的。她看中了安墨的才华,对安墨的长相也满意,便有意交好。
“安墨~一起吃个饭吧?”莫琪琪嗲声嗲气地就要贴上来。
安墨和柳弄晓都听得浑身一抖,柳弄晓受不了了,暗骂一声狐狸精,抓起安墨手中正在擦头发的毛巾,就扔到了莫琪琪脸上。
“安墨,你什么意思!”莫琪琪一把扯下脸上的毛巾怒道,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好么!
安墨眸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弄晓,之前看到柳弄晓在泳池边磨牙就知道她生气了。就算柳弄晓活的再久,终究还是女人。更何况柳弄晓曾接受的闺阁教育,定然容忍不了这样的事。
看到莫琪琪也生气了,安墨状似随意地回答:“头发快点擦干,虽然有暖气,毕竟没到夏天,容易着凉。”
“呵呵呵……不好意思。你这是……关心我么?”莫琪琪又嗲起声音说话,仿佛刚刚泼妇般怒吼的不是她。
“算是吧,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安墨拉着愤怒的想冲上去和莫琪琪打一架的柳弄晓走了。
十一
“你放开我!不要以为鸳鸯碧佩在你那儿,你就可以想对我怎样就对我怎样!”柳弄晓着实上火了!安墨明知道她在旁边,居然还和那个女人那样亲密!
“你要是再胡闹,鸳鸯碧佩,你就别想拿回去了!”安墨把柳弄
晓扯到楼梯间,冷冷地说。
鸳鸯碧佩在安墨包里,是柳弄晓的寄身之物,一旦玉佩损坏,柳弄晓也会受到创伤。白天在户外,柳弄晓只能躲在玉佩中,防止阳光照射魂体。
“你和那个狐狸精那样亲密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么!”柳弄晓真的伤心了,安墨可以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却不可以如此践踏她的感情!
“这样的事,对我们现代人来说很平常,是你思想落伍了。”安墨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更加打击她。
柳弄晓奋力地想甩开安墨的手,却依然被他死死抓住。柳弄晓难过地说:“你这是,在嫌弃我?”
安墨却趁柳弄晓不注意,指尖划过一缕黄色光芒,钻进柳弄晓手腕内。
“你是鬼物,我是人,人鬼殊途。”安墨说完后主动放开柳弄晓的手腕,转身就走了。
柳弄晓望着安墨离去的背影良久,才缓缓抬起之前被安墨抓住的手臂。柳弄晓摸了摸手腕处,闭上眼,想要掩饰住眸中无尽的哀伤,却阻止不了泪水的滑落。
“他,终究还是……”符咒入体,无知无觉,柳弄晓却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往生符,从安墨带着往生符回来时,槐花婆婆就告诉她了。槐花婆婆早就说过,一旦往生符出现,她便离魂魄归位之日不远了。
几日前,普济寺。
“大师,您得道多年,可有破解之法?”安墨借着拍戏之名,顺便拜访了普济寺现今最德高望重的智善大师,告诉了他柳弄晓的事。
“缘是劫来,劫亦缘来。此女既有神明庇佑,难解。”智善说。
“大师,请您帮帮我吧,身边跟着一只鬼,睡觉都不敢睡得沉了。”安墨无奈,双手合十哀求道。他尽量在柳弄晓面前装沉着,装镇定,在柳弄晓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很害怕啊。鬼片他看的太多了,虽然内心深处盲目地相信柳弄晓不会害他,但还是想防备万一。
“此乃慧能祖师留下的往生符,你若想要便拿去吧。”智善从袖中掏出一小小的黄色符纸。
“这,怎么用?”安墨其实更想问有用么。
“此符能助她脱离玉佩禁制,神魂归位,日后再不会纠缠于你。她既有神光护魂,你只需引她情绪波动,待她怨气冲破神光之时,将此符打入她体内便可。”智善说完教给他一套手诀。
“大师,她若发现了反抗怎么办?”安墨问。
“慧能祖师法力高超,寻常人发现不得。”智善说。
“可是,她不是有神明庇佑么?这世间真的有神明么?”安墨疑惑。
“神明,信仰也。信则有,不信则无。”智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十二
柳弄晓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月老庙,泪水早已打湿脸颊。
月老庙里的一株粗壮的槐树上,挂满了姻缘签。槐树上闪出一道红光,一位身穿红衫的美貌女子出现在槐树前,奇特的是她的头发全是白色的。
“婆婆!”柳弄晓似乳燕归林般投进了女子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傻孩子!为何不用我教你的法诀抵抗?”红衣白发女子满脸心疼地问。
“我和他,早就没有了以后不是么?”柳弄晓哭着说。
“我早就与你说过,你二人缘分浅薄,能修的一世夫妻缘已是苍天垂怜,你却偏偏要痴等千年!傻孩子啊!”红衣女子无奈地揉了揉柳弄晓的头发。
“啊!啊~”柳弄晓痛苦地尖叫起来,似是在极力反抗什么,“婆婆,她回来了!我现在还不能归位,鸿蒙神珠还没找到!您帮帮我吧!”
华国G市机场。
何宁浩头上戴着棒球帽,配上一副口罩,简单的伪装了下,就手捧99朵玫瑰,站在人群里等待。
看到机场出口终于出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急急地迎了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晓晓。”何宁浩低声唤道。
“嗯?”柳晓晓疑惑。
“晓晓。”又一声低唤。
“嗯,我在。”似是明白了什么,柳晓晓应道。
“我想你。”何宁浩低沉着声音,柔情万般地说。
“我知道,我也是。”柳晓晓嘴角轻扬,笑着说。
“这次回来,你可逃不掉了,而且我也不会让你逃了!”何宁浩霸道地说。
“嗯!”柳晓晓无奈地回应。
“晓晓,嫁给我吧!”何宁浩说完这句,便单膝跪地,将手里捧着的玫瑰递给了柳晓晓。
只见99朵玫瑰摆成了心形,玫瑰围绕的中间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
何宁浩拿过盒子,打开,充满期待地看向柳晓晓说:“这是我去BLOVES定制的,属于我们,独一无二的爱情。嫁给我,好吗?”
虽是晚上,机场依旧人流如潮。看到有人机场求婚,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围观,很多人善意地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甚至有人认出了何宁浩,还把视频拍摄发送到微博上,点评“好浪漫的他们,女主好漂亮的说!快赞!快赞!快来给Waitg队长加油送祝福!”
柳晓晓本就脸皮薄,此番被何宁浩在公共场所求婚,脸上羞得似红苹果一般,却还是勇敢又幸福的说出了“我愿意”。
何宁浩早就看柳晓晓的娇颜看得痴了,如今柳晓晓答应了,竟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围观的人们发出善意的哄笑,何宁浩也不理会他们的笑声,激动地为柳晓晓带上戒指,抱着柳晓晓狂喜地原地转了好几圈。
围观的群众,都热烈地鼓起手掌,送上了他们最最真挚的祝福。
十三
当红乐队“Waitg”的队长机场求婚视频被发到网上后,很快就点击量过亿。当然,二人的感情历程也被扒了出来。
何宁浩是何氏集团总裁的二儿子,柳晓晓是M&K服装董事长家的小公主。两家又是世交,二人算是青梅竹马,在现实中上演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故事,受到了很多追捧与祝福。
柳晓晓深受家族影响,爱上了服装设计。四年前,柳晓晓为了追逐梦想,不得不抛下深爱的恋人,前往巴黎进修。
而何宁浩,虽然不舍恋人。却也知道,柳晓晓不是兔丝草。真的爱她就要给她自由的空间,而不
是以爱护为名,折断她飞翔的羽翼。她要追求梦想,那他就为她建起一座温暖的港湾,等她累了,给她最坚实的依靠。
何宁浩酷爱音乐,建立了一支乐队,力排众议以Waitg命名,更是在工作闲暇飞往巴黎看望心爱的恋人,可见他的爱有多深沉。
坐在电脑边的安墨,面无表情地看着网上关于何宁浩的娱乐新闻。
他看到柳晓晓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柳弄晓的转世。两人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是一个现代装扮,一个古代装扮罢了。
安墨压下心头翻涌的莫名烦躁,心想柳弄晓现在该是神魂归位了吧。
揉了揉眉心,安墨合上电脑,准备继续音乐创作,找了半天却没找到上次创作一半失去灵感的乐稿。
“晓晓,我那张没写完的稿子呢?”安墨下意识地问。
“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柳弄晓空灵的声音在安墨耳畔响起。
“啊!找到……你……回来啦。”安墨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到柳弄晓俏生生地立在身后,心里掠过不知是失望还是欣喜,总之很复杂。
“你所有发表过的稿子,我都放在了右边第二个抽屉。创作好了的,没发表过的,都在右边第一个抽屉。左边第一个是给你放一些小零食,饿了的话就可以顺手拿出来……”柳弄晓仔仔细细地向安墨说着,像是在交待一般。
至于原因,她知,他亦知。只是他们,不需要点破,也不能点破。
安墨看着她的侧颜,认真专注的模样,真的很美很美。如果能一直如此,会很幸福吧。可惜,他不能让她留下,他有预感,他记忆快要全部恢复了。等到他前世今生记忆融合的那日,他肯定会伤害到她的。如今的他,只能尽力赶走她。
“都记住了么?”柳弄晓回身,神情认真地看着安墨问。
“嗯,记住了。”安墨心不在焉地回答,脑海里却乱成一团。
“安郎,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么?”柳弄晓用不许拒绝的表情看着安墨。
“好。”脑海里那些多出的记忆,让他憎恨那个无情的自己的同时,却又在无奈地接受着那个自己。
十四
“安郎,你知道么?这条路,在千年前可热闹了。每逢庙会,这里都摆满了各种小摊,我仿佛现在还能听到他们的叫卖声呢”
“安郎,你看湖边的那块石头,千年前,它可是很大的,如今竟然只有人头大小了!”
“安郎!你过来,你看这里!这里曾经摆了一个猜题的游戏摊位,你我可是在这里相识的!”
“我还记得,那年你一袭白衣,芝兰玉树。猜题时,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我还记得,那年你说‘姑娘先请’时,是那样的温文尔雅。一点都看不出你是安大将军之子,呵呵……”
……
一路上,柳弄晓都欢乐又幸福地回忆着他们那些美好的曾经,仿佛要把最深层的记忆也挖出来一般。气氛很温馨,却莫名的围绕着悲伤。
安墨也不在意柳弄晓一路的喋喋不休,只是静静地跟着,静静地聆听着,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安郎,你快看这株老槐树!”柳弄晓兴奋地跑过去。
“我跟你说呀,我们相识一年后,就在这颗树下,你把母亲传给你的鸳鸯碧佩给了我,说待我及笈便来娶我。”
“我还记得那年荷花宴上,你娘亲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兴味,害得我整个宴会都惊慌不已,还以为母亲她不喜欢我呢。还好小姑跑来替我解了围。”
“那年花嫁,十里红妆铺满京华。那时的我觉得,这世上最美的颜色莫过于红色了。”
“可两年后的我却又觉得,这世上最令人憎恶的,也是红色。”
安墨闻言看了看站在槐树下,心情不复初时美好的柳弄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下了快要冲出口的话。
“阿墨,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柳弄晓突然对安墨说。
“怎么了?”安墨下意识地去看柳弄晓的眼睛,却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阿墨!”柳弄晓接住了安墨,却被安墨的重力带得后退一步。
红光微闪,一身红衣的红娘出现在二人面前,有点不赞同地说:“晓晓,你只有一魂,如何保证自己不在时光回溯中迷失!”
“婆婆,有安郎和我的记忆指引,我相信定能找到鸿蒙神珠。”柳弄晓坚定地说。
“这千年来,你已将这方天地搜寻了个遍都没找到,你怎知神珠还在此处。”红娘无奈地想要委婉劝阻。
“婆婆,您不用再说了,我的直觉告诉我,神珠还在,前世我死前看到的光华肯定是鸿蒙神珠。还有,”柳弄晓说着跪倒在地,恳请道,“安郎生性寡淡,待他回归天界后,还请婆婆代为照顾,晓晓感激不尽。”
“晓晓,你,这又是何苦呢?唉!”红娘叹了口气,命定的孽缘。
十五
千年前,天界,混元仙宫。
白色道袍,白色长须的老者闭眼盘坐主位,其背后缓缓旋转着太极阴阳图。老者不是旁人,正是道祖——混元上帝。
猛然间混元上帝睁开了似浩瀚的星空一般,漂渺深邃的双眸。眸内渐渐旋转出漩涡,漩涡越转越大,竟是显现出黑白双鱼图,与其身后的太极阴阳图相照映。
混元上帝缓缓地闭上双眸,再次睁眼时,无奈地叹了一声说:“天界危矣。”
随后打出一道灵光,召来一白袍青年,混元上帝严肃地说:“墨安,今日为师推演一番,天界之劫,千年内务必要破解,否则天界必亡。鸿蒙始女去往人界多时,始终未凝出蕴有七情的鸿蒙泪。为师估算一番,症结在你,你可愿意一去?”
“既能解天界之劫,弟子愿意。”墨安恭敬地说。
“携鸿蒙神珠一起下凡去吧,切莫让他人知晓,引起天界恐慌。”混元上帝摆摆手,重新闭上了眼睛。
“弟子尊令。”墨安恭身告退。
墨安离开混元仙宫后,便去找了司命神君问询鸿蒙始女轮回之所。
司命神君闻言戏谑地问:“可是开窍了?昔年鸿蒙始女追着你到处跑,你可是烦不甚烦啊。怎么?人家才走多久,你就想念人家了?要去追妻了?”
墨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真想堵住那张嘴。
鸿蒙始女应劫而生,诞自鸿蒙神珠。女娲娘娘曾留言,鸿蒙无情,唯有鸿蒙始女流下七情鸿蒙泪,方可开启神珠,助天界度过浩劫。
墨安曾是被玉帝派去看守神珠的神将。鸿蒙始女尚是神婴,初具灵智时,便甚是依赖墨安,诞生后自然黏着他了。
天界众仙皆知,墨安神将最是寡淡薄凉。自然对鸿蒙始女的纠缠不休百般厌烦,时常冷言训斥。鸿蒙始女心伤后跳入轮回,去往人界感悟人间七情,履行使命了。
司命神君被墨安冷冷的眼神看的一抖,无奈地说:“罢罢罢,我说就是了。鸿蒙始女如今投生离国京都,是柳相国府的嫡小姐,深受宠爱。”
墨安“嗯”了一声,就下凡去了,留下司命神君满脸呆滞地愣在原地,居然真的是下凡去找她!
天界神仙也是很八卦的,墨安下凡后,天界就流言四起。一种说墨安神将看守鸿蒙神珠不力,致使神珠遗落凡间,混元上帝气怒,罚其下凡寻回神珠;还有一种是墨安神将在鸿蒙始女走后,发现自己爱慕着鸿蒙始女,携带神珠,下凡寻人去了。
不管哪种流言,只有两点是确定的。墨安神将下凡了,鸿蒙神珠不见了。
此事连玉皇大帝都惊动了,亲自前往混元仙宫问询。众仙很好奇原因,却在看到玉皇大帝严肃着面孔出了混元仙宫后,便知事情不简单。
玉皇大帝其后更是严禁再过问此事,警告众仙事关天机,不可轻言。
十六
镇国侯府。
红色楠木桌前,身穿紫色锦缎罗裙的少妇低垂着头,神情专注地穿针引线。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急匆匆地步入室内,冲到衣柜前便开始收拾衣物,整装行李。
“夫君,可是又要出征?”柳弄晓看着安墨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东西来,放下手中未完成的绣品,也帮忙收拾。
“嗯,今早大哥刚下的令。”安墨边收拾边说。
“大哥明明知道夫君你喜文厌武,还要派你去出征!如今大哥辅政,为何不徇点私,派别人去。新婚两年来,我们夫妻都是聚少离多呢!”柳弄晓嘟着嘴埋怨道。
安墨无奈地放下手头衣物,走过去抱住柳弄晓说:“你呀!若人人都似你这般,家国何在?”
“我不在乎什么家国,我只在乎夫君你的安危啊!如今连王上都不理朝政,你这番辛苦又是何为?”柳弄晓气愤地跺脚说。
安墨点点柳弄晓的鼻子说:“又胡言了不是。正因为王上不理事,我们身为臣子才要更辛苦点啊!否则,战火一旦蔓延,这离国的天下便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了。”
“那你此去定要保重自己,定要时刻记得,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柳弄晓娇蛮地说。
“好。”安墨无奈。
安墨出征几日后。
“小桃!东西都收好了么?”柳弄晓边走边扬声问道。
“好了好了,就来!”里屋传来小丫环朝气蓬勃的声音。
柳弄晓二人刚行至大门口,就遇到了下朝回府的安建。
“大哥!”柳弄晓行礼唤了一声。
“侯爷!”众丫环.小厮恭敬叩拜。早年安大将军,也就是安墨父亲壮烈殉国,被追封为镇国侯,由其嫡长子安建承袭爵位。
“弟妹又去上香?”安建硬朗的声音响起。
“是,夫君已经出征多日,晓晓能做的也只有为他祈福了。”柳弄晓恭敬地说。
“去吧,早去早回。”安建说完转身进府,背对柳弄晓的面容,深沉又耐人寻味。
寒云寺。
厚重的钟声回荡在山间寺庙,似是敲在心间一般,令人敬畏。清晨的阳光穿透树林阴翳,为这庄严肃穆的古寺添上一抹暖色。
“小桃,去,多添些香油钱!”柳弄晓祈福完毕,边上香边对贴身丫环说。
“是!”小桃应道。
小桃走后,柳弄晓正想四处再拜拜,谁知刚拐过一个走道,就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十七
柳弄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宽大无比的大床上,整个房间极大,却又厚重压抑。床前安置了一个巨大的玉器架充作屏风,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
柳弄晓呻吟了一声,抚上额角,她的头疼痛无比,仿佛要裂开一般。
“夫人,您醒啦!”不知哪里突然出现的一个侍女惊呼道。
“夫人您是不舒服么?我这就去叫王上!”侍女焦急地说,王上可是交待了要好好照顾这位夫人的。
“王上?这里是离宫?”柳弄晓也顾不上头痛了,惊呼道。
“正是!夫人有何问题么?”侍女疑惑了,这位夫人不是新宠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儿?
“发生了何事?”威严的声音回响在室内。只见一位身材挺拔,面容清朗的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身着玄色的王袍,顶着厚重的王冠,为他增添了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
“恭迎王上!”侍女恭身行礼相迎。
柳弄晓忙起身下床,拜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妾安柳氏拜见王上!”
“晓晓快起,孤方才听到你身体不舒服,可有大碍?”离王立即上前想要扶起柳弄晓。
柳弄晓下意识地避过离王伸来的手,起身恭敬地说:“多谢王上挂念,安柳氏已无大碍。天色不早了,妾该回府了。”
“回什么府,日后这暮晓殿便是你的居所!”离王长袖一挥,霸气地说。
“王上!”柳弄晓羞怒地唤道。
离王摆摆手令侍女下去,安抚着对柳弄晓说:“晓晓,莫要生气,只要你不回镇国侯府,你想如何便如何,可否?”
“王上此般禁锢臣妻,可是夫君他拥兵自重,拒交兵权。”柳弄晓也慌乱之后也镇定了下来。
“非也,晓晓,你且听我说。镇国侯府居心不良,你不能回去。”离王声音焦急地说。
“王上,妾是安氏妇,是镇国侯府的二少夫人!就算镇国侯府犯下滔天大罪,妾也该与夫君同生共死!”柳弄晓心中虽然惊恐,表面却镇定如初。
“同生共死?你可知,你原本就该是我的妻子!你可知安
墨此子十八年前就该患病夭折,是有人逆天篡了命!你又可知,你的好夫君是否真心待你!这几年来你不过生活在墨安神将编制的幻境之中!”离王抓住柳弄晓的双臂怒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回镇国侯府!我要去找大哥问清楚!”柳弄晓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镇定,慌乱地说着便要往殿外跑去。
“你去找他也没用!”离王背对着柳弄晓说。
“若不是他暗中作梗,向我透露你的行踪,你以为你会在此处吗!”离王这句话成功让柳弄晓顿住了脚步。
“不可能……不可能……”柳弄晓喃喃地说道。
离王见她还想继续自我欺骗,冷声说道:“如何不可能!安氏早有不臣之心,安建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谋反的理由!”
“你既知安氏此举意在谋逆,为何不肯放我离去!”柳弄晓转身怒道。
离王苦笑来到柳弄晓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晓晓,若是我说,这江山于我无用,我只要一个你而已,你信么?”
柳弄晓心间一颤,慌张地说:“王上,你我素不相识,何来情深!”
“我本是天界神将皓漓,看守鸿蒙神珠千亿年之久,若非那时我渡劫在即,玉帝怎会派遣墨安代替我!若非如此,你爱上的该是我啊!天界存亡与否与我何干,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离王说着便紧紧地抱住柳弄晓。
“你放开!”柳弄晓见离王情绪激动,挣脱不开,拔下发簪便刺向离王的背部。
“嘶,你……”离王正想说什么,殿外传来边关急报的声音。
“报!!!边关加急!求见王上!”
十八
“边关加急!求见王上!”
由远及近的声音越发显得急切,柳弄晓闻言立即奔了出去,离王也紧随其后。
“王上!”报信使跪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离王看柳弄晓焦急的面容终是不忍,怒道:“是何急报?还不快说!”
“安少将军……三日前,安少将军战死沙场,壮烈殉国!”报信使叩头哭道。
“你胡说!你胡说!”柳弄晓愤怒地喊道。
“这是安少将军贴身衣物,少将军临终前托付属下带给安二少夫人的。”报信使又哭着将手中之物呈上。
“你……你胡说什么!安郎怎会死!安郎答应过我要回来的!他答应过的……”柳弄晓情绪激动地抓过衣物看了看,胡乱说着,却突然身子一晃,昏了过去。
“晓晓!”离王立即抱住了柳弄晓倒下的身子。
离王见柳弄晓晕了过去,对左右怒吼道:“还不快去请医官!”
“诺!”宫门外的侍从应声便飞快地走了。
离王把柳弄晓抱回宫内床上时,柳弄晓便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出去!”
“晓晓,我已唤了医官,一会儿让医官检查一番可好?”离王柔声说道。
“出去!”柳弄晓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好!你就抱着他的衣物度日吧!你仔细看看,那一剑正中胸口!**凡胎,他就算有滔天的本事也活不下来!”离王愤怒地转身离去。
柳弄晓抱着安墨的衣物坐起身子,泪如泉涌。她当然知道这是安墨的贴身衣物,这是她亲手为他缝织的啊!
轻轻抚摸着胸口处被剑捅破的部位,一大滩黑红的,已经干涸的血渍晕染了大半个衣衫,刺目惊心。
“安郎……痛么?我陪你一起,可好?”柳弄晓将衣物贴在面颊之上,滚落的泪珠沾湿了血衣。
柳弄晓下了床,在殿内四处寻找一番,终于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绣笼,从其中翻出一把剪刀。
柳弄晓看了眼血衣,喃喃道:“安郎,且等等我,我这就来。”
对着同样的部位,狠狠刺了下去,柳弄晓痛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戚戚地哭道:“安郎……我好痛!你也这般痛么……好刺目的光华……是你来接我了么?”
柳弄晓闭上了眼睛后,鸿蒙神珠从柳弄晓体内飞出,在屋内徘徊一圈,落入了墨安手中。
墨安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柳弄晓,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又很快掩藏。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身形渐渐透明,收了柳弄晓的魂魄后,便立于原处等待。
十九
大殿门被用力推开,离王急匆匆地走进来。他之前感到一丝心悸,莫名的不安让他又忍下怒气,折了回来。
“晓晓?晓晓?晓晓!”离王焦急地绕过玉器架,就看到让他目恣欲裂的一幕。
“来人!快来人!医官呢?为何还没到!”冰冷的大殿内传来离王撕心裂肺的怒吼。
殿外侍从带着医官急匆匆地赶来,就被离王的怒吼惊的拎着医官的衣领就跑入殿内。
殿内床边,离王抱着血泊里的柳弄晓疯魔一般坐在地上,嘴里还时不时地低声轻哄道:“晓晓,乖,不疼,医官来了就不疼了!”
“老臣叩见王上!”
“行什么礼!还不滚过来!”离王见医官这种时刻还不知争分夺秒,气怒无比。
医官被吓得一抖,立即上前诊脉。刚探上柳弄晓的手腕一会儿,就惊得一身冷汗,知道今日自己大难临头了。苦着脸对离王说:“王上,这位夫人,已经无力回天了!脉息全无啊!”
“什么无力回天!我不管!孤命令你去开药!一定要把我的晓晓治好!她最怕疼了!她最怕疼呀!在天界的时候摔一跤都要哭个好久啊……你没看到她眼睛都肿了么!”离王魔怔一般,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暴怒,胡言乱语地说话。
“王上啊,您就是砍了老臣的脑袋,老臣也开不出起死回生的药啊!”医生伏地叩首哭道。
“孤养你们有何用!滚!给我滚!都给我滚!”离王疯了般将一群人踹了出去。
“墨安!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啊!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一次次伤她拒绝她还不够么!你非要这样看到她死在你面前么!”离王疯狂地对着空寂的大殿怒吼!
墨安的身影渐渐浮现在大殿内,看着暴怒的离王,淡淡地说:“她生来便是应劫,我只是让她更深刻的体会人间七情罢了!”
“你不止没有心!你连灵魂都没有!她对你的一腔情意你竟视若粪土!你只想着天界存亡!只想着尽一切办法
法解决!你就没有想想去追究缘由,看看那天界为何有灭顶之灾!你们!当真可笑至极!”离王愤怒地一拳打在墨安脸上,只是离王**凡胎,打不到已经脱离凡人肉身的墨安神将。
墨安看着离王说:“你怎知我没有查过!天界存在于人界的精神世界之上,能使天界灭亡的原因,无非就是凡人不再信仰神明!可如今的凡人信仰未减,千年的时间,变数太多,你叫我去何处寻找缘由?”
“总之,下一世,你若是再出现在晓晓面前,利用她,伤害她。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让你神魂俱灭,身死道消!”离王说完抱着柳弄晓的尸体便走出了宫殿。
“报!王上!安侯爷反了!率领众多兵马围住宫门,说要‘伐无道,诛昏君’!”离王抱着柳弄晓的尸身没有走多久,小宦官急匆匆地跑来报信。
离王不理,只是抱着柳弄晓的尸体慢慢地走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道:“晓晓,我就一直在你身后啊!为何你从不回头看我一眼?下一世就算不爱我,也接受我的爱可好?如此,你便不会那么痛了啊。”
宫门口,安建看到离王抱着柳弄晓的尸体踱步而来,痛心疾首得对将士们说:“兄弟们啊!我安氏一脉向来忠君为国!我嫡亲的弟弟安墨,更是在三日前捐躯殉国!可这昏君!非但不风光厚葬他,反倒将他的结发之妻掳进宫内凌虐至死!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安建要杀了这昏君为吾弟夫妇报仇!”
“杀!杀!杀!”众将士齐吼。
“弓箭手!”安建抬手示意整装待发的弓箭手准备。
“发射!”放下手,安建强而有力的发令之音,万箭齐发的破空之音,交替着穿透大街小巷,揭开了历史的新篇章。
二十
盘坐在地的柳弄晓缓缓睁开双眸,眼泪止不住得流。她看了眼远处槐树下靠坐着的,明显早就醒来安墨,不,应该是墨安神将。
“鸿蒙神珠,一直被你封印在我的天魂,是么?”柳弄晓重新闭上双目,想要阻止喷涌而出的泪水。
“是!”回答简单,且有力。
“上一世的一切,我们的相识,相知,相爱,都是你布下的幻境,我的千年痴等不过一厢情愿,一切都是你的算计,是么?”又睁开眼,还是有所希冀地看着对面的人,渴望着一个否定。
“是!”回答,依旧的简单有力。
“所以,你下凡,只是为了得到开启神珠的七情鸿蒙泪,天界传下来的谣言都是假的,是么?”柳弄晓绝望地闭目问道。
“是!”墨安回答依旧,柳弄晓觉得她从来没有如此地讨厌过一个字。
“那你,喜欢过我么?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动心?”柳弄晓这回,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了,无力地问道。
因为闭着眼,她没看到,墨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面上的表情甚是扭曲,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双目,掩住眸中情绪,回答:“没有!”
“呵呵呵……墨安神将,你真的好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千年!我在你编制的幻境里自我欺骗了千年!我还傻傻的以为找到了鸿蒙神珠,便可助你重归天界,却没想到连你的下凡都是一场阴谋!”
“七情鸿蒙泪,你早就收集齐了。女娲娘娘只知唯有鸿蒙有情才可开启神珠,却不知,这其间,还差一个引子!”
柳弄晓睁开双眼,任由泪水滑落,目光空洞地看着老槐树下的那个无情之人,充满失望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月老庙。
“你说什么!”墨安猛然间睁开双眼。
“晓晓,累了么?回家吧!”柳弄晓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与墨安几乎同时发声。
何宁浩不知什么时候,抱着不省人事的柳晓晓出现在了月老庙。
柳弄晓缓缓回头看向何宁浩,这个男人啊,面冷心热,一直在她背后默默守护着,她又怎会不知。
“好。”柳弄晓嘴角努力地扯开一抹微笑,轻声应道。话语刚落,魂体便化作点点星光飞入柳晓晓体内。
何宁浩看着怀中的柳晓晓缓缓睁开双眼,柔声说:“我们回家吧!”
“等等!”柳晓晓抓住何宁浩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何宁浩心中一痛,都被这样伤害了,还是爱着么?但还是顺从地放下了她。
“浩,你,愿意为我放弃神格,永堕轮回么?”柳晓晓看着何宁浩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不要说永堕轮回,就算你让我永堕阿鼻地狱,我也心甘情愿!”何宁浩亦认真坚定地回答。
柳晓晓本以为自己泪水早已流干,却不想,听了何宁浩这番话,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滑下。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何宁浩的手上,何宁浩心疼地抬手为柳晓晓擦去眼泪,开玩笑似的说:“从前,我那么希望你,哪怕只为我流一滴眼泪也好。可如今,你真的为我哭了,我却这般心疼。”
柳晓晓扑进何宁浩怀里,哭着说:“随我一起剥离神格吧!这样,我们就能永生永世相爱相守了!”
“好!”何宁浩毫不犹豫地答应。
散发着蒙蒙宝光的鸿蒙神珠率先冲出柳晓晓体内,在相拥的二人头顶缓缓旋转着。
随后,何宁浩和柳晓晓的眉心同时飞出一粒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珠子,二珠纠缠着盘旋而上,飞进了鸿蒙神珠内。
鸿蒙神珠似受到召唤一般,光华大作,“嗖”的一声飞向天际。
这天夜里,很多人都说看到了奇怪轨迹的流星,却不知道,守护着他们的神明也正在远离。
二十一
“天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即将关闭,墨安神将,还有红娘,后会无期!”柳晓晓说完,便牵着何宁浩的手离开了。
从何宁浩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发一言的墨安神将,眸光冷漠地看着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墨安深知自己错了,错的离谱。他更知道,他和鸿蒙始女从此再无瓜葛。
看着指间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被强力扯断的姻缘线,他该高兴的不是么?终于摆脱了她。为什么他的心像是被万剑贯穿一般,疼的他想落泪?
“天界的大门即将关闭,从此便脱离人界,你还不回去么?”一身红衣的红娘出现在墨安身边,面无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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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也没走么?”墨安收回手,淡漠地说。
“月老与西方教廷之主打赌失败,不能再出现在人界,我若是也走了,我东方的姻缘难道都要靠西方之主来成就么?只要人界还有一人信奉月老姻缘,我便不会离去。”红娘冷声说完看也不看他便消失了。
“呵……”墨安嗤笑,却不知是笑的自己还是笑的红娘。
何宁浩和柳晓晓结婚了。二人举办的古典婚礼,凤冠霞帔,锦缎霓裳。新郎俊颜似仙,新娘美貌如画,一对璧人收到了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祝福。
那天,从柳宅到何家,红妆十里,围观的人多如牛毛,热闹非凡。
那天夜里,闹完洞房,众人哄散着离开,正欲寻新郎灌酒,却不见其影。众人皆是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三三两两便散了。
却不知,冷寂下来的洞房内,三人剑拔弩张。
“墨安,你果然没走!”及时赶回的何宁浩将柳晓晓护在身后,冷声说道。
“既然你猜到了,也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墨安同样冷声说。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何宁浩嗤笑。
“那又如何,我如今再无任何负累,只想带走晓晓。”墨安看着何宁浩,也不在意他的嗤笑。
“墨安,我现在很幸福,我与你,再无牵扯了!”站在何宁浩身后的柳晓晓安抚地拍了拍何宁浩,对墨安说。
“晓晓,你听我说……”墨安说着就要去抓过柳晓晓。
“墨安!看在你让晓晓看清真相,成就了我二人姻缘的份上,我不计较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但你若再来打扰我夫妻二人,就算堕入魔道,我也绝不放过你!”何宁浩愤怒地一把推过墨安,声音冰冷地说。
墨安不理会浑身都散发怒气的何宁浩,只是神情哀伤地对着柳晓晓说:“晓晓,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么?让我爱上你,你却嫁给了别人?”
柳晓晓抬眸,目光平淡如水,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如今,我对你无爱亦无恨,何来报复?是你自己入了魔障。况且,我与浩的姻缘受鸿蒙神珠庇佑,你是拆不散的。”
“呵呵……我猜到了,只是不相信而已……哈哈哈……”墨安脸上,露出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渐渐消失在二人面前。
此后,不管墨安还是安墨,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L·F乐队队长之位也交给了稳重的薛泽,少了安墨的队伍,虽然声名渐消,却依旧顽强支撑着。
后来,何宁浩也退出“Waitg”乐队,终身致力于环境保护事业。而柳弄晓,所有的服装设计主题,都着力在古典与现代时装的融合。他们夫妻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各有了一番成就。
柳晓晓经历了一番轰轰烈烈的爱恨后,反倒喜欢上了平凡的家庭生活。也许到了下一世轮转,她就再也记不起那个即使不爱不恨,也占了她心之一角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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