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是打散了训练的,自然也有来自设计、绘画等美院那边的学生,因此被姚爱军误打误撞招揽到跳水队的选修课同学里,恰巧有那么一位是环艺专业的。
环艺专业全称是环境艺术设计系,尽管人家的主要研究对象是人之外的那些个死物,可随时随地观察和记录却是艺术生的本能。
于是……很自然滴……这位同学拍了不少跳水课时,课前课后的照片。
蓝蓝的泳池啦,各种角度的体育馆啦,跳台与跳板在镜头下组合成微妙的构图啦……总之,尽管此人是在体育馆这个小众的场馆里拍摄环艺,然而挡不住镜头中不经意间留下的**呀!
艾玛哎,游泳队的话,还可以说泡在池子里,犹抱琵琶半遮面。可镜头下的跳水队那真是太有诱惑力了。男生女生都正是青春年少,或站或跳,鲜活的生命力在跳板跳台间挥洒,泳装下的肌肉勾勒出极具诱惑力的人体。
一开始这位同学只是把照片带回去作为自己平时收集的素材。然而这年头专业相机还不那么普及,便偶尔会有同学上门借用。
某次借用的时候,这相机里作为“素材”的照片就进入的大家的视线。
唔,一下子这位同学就火了,三天两头有人来借相机。
更直接的反应就是,游泳馆火爆了,没课的时候,总有那么些不像是来游泳的学生,来到场馆里转悠。以至于陈康平不得不将跳水队的地方拉线画了个地盘,禁止上课时有无关的学生入内!
就这样,跳水队的影响以一种陈康平没有想到的方式走红了起来。
一日午后,陈康平这里没课,倒来了一位稀客。
“今天怎么想着来看看了?人在我这你还不放心?”陈康平看着眼前的老朋友。王大龙鬓苍苍,比起早两年时苍老了许多,带着国家队,肩上担子可不轻。
“听说你这最近很热闹,来看看。”王大龙口里说着,心里也很是挂念。姚爱军是他从江淮省挖来的苗子,看人就看了一年多,费尽周折弄进国家队,可才练了多久,还没放出去就先从队里出来了。
当然,这会儿原则上姚爱军同样也还是国家队的人,只是训练的地点换了而已。可自家的孩子去别人家寄样,能一样吗?!
这点陈康平也心知肚明,自然是好生带着王大龙四下转转:“别的不讲,学校这给咱们支持力度还是挺大的。体育馆随便用,这全套的器材都是新的,比起你那边只好不差!”
“嗯。”王大龙四下张望,看得出这里硬件都是跟得上的。
“这儿水换的勤吗?”王大龙指着蓝汪汪的池子问道。场馆运营成本最高的一块就是泳池的水。
进水出水、过滤、消毒,每一环的养护都很烧钱。比如市面上的那些所谓“新水健身中心”最多不过是24小时保持水体循环过滤罢了,多少健身中心那池子水,从建馆到闭馆,都没换过!
陈康平笑着说:“放心。小朱那边给的基金专门就有一块是这个。你没现,这儿的消毒水味儿都少?”
“嗯。”王大龙虽然听到的消息都不错,可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抹开。
“老陈啊……你知道的,我快要退了。今年不退,明年也差不多了。本来指望能把爱军那孩子带上一次世锦赛。我这个担心啊——”
“你别怪小张那处罚重,这是真的难哪!总局那对于体教合一的模式讨论至今没个说法。爱军是个好苗子,耽误不起。若是你这摊子没支起来,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人出去的。你懂吧?”王大龙定定的看着陈康平。
陈康平苦笑:“懂!能不懂吗?!你这是把赌注都压在爱军身上,也压在我身上了!”
体教合一的想法,多年前就有内部人士提出,但种种原因无法平衡。他和王大龙都是这个理念的坚持者。他们曾经总结过,最坏的结局不过是脱离总局的垂直体系。
国内的所有选拔、比赛都是有体育口子负责,而教育口子则是另一条线。二者不相关,分工和所属责任也都不同。
因此,如果一旦脱离总局的垂直管理,就意味着运动员的注册归属上不再会被纳入国内的选拔机制,简单的说——在国内,无法参加专业比赛。
唯一能拿到比赛可能性的条件,就是以独立的参赛单位形式走国际选拔赛,一站站刷国际泳联的排名和参赛资格!
而这,太难了!能做到这一步的运动员则根本找不到!
有能力的运动员,基本达不到文化课有多么杰出,以至于为了念书脱离总局设定好的运动员培养路线;而学业足够优秀的运动员,极少有能够保证具有个人征战国际赛场的水平……
陈康平和王大龙一辈子致力于跳水队伍的建设,尤其是陈康平,几十年泡在觅才育才的第一线,然而……他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尝试开拓这条艰难的路。
就在陈康平已经退休两年,王大龙即将退休的时候,姚爱军出现了!
比他们期望的更优秀,更自律,更加潜力无限!
王大龙如何能够放心的把人摔打在视线之外?!可他作为国家队那边的主帅,既然把人放出来,就不好天天盯着这边指手画脚,只能拜托老朋友。偶尔过来了解一二,这个几十年难得一遇的苗子,长歪了没有?
陈康平带着王大龙把场馆设施转悠了一遍后,把人带上办公室:“坐,这是他最近的训练记录,喏!”
王大龙一页页翻着,眉间缓缓舒开,这个姚爱军,真是乎想象的优秀啊!
“怎么样,放心了吧。我都不知道能教他什么了。”陈康平欣慰的笑道:“他现在的状态极好,自己就有一套规划,不骄不躁,也从不出错。”
“嗯。”王大龙慢慢的合上训练记录沉吟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被停赛,过来这边是我们有意安排的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王大龙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陈康平苦笑着把他想说的那句问了出来:“你想问,姚爱军这样的能不能出第二个?”
“嗯。你在这边也好几个月了,边学边练,孩子们成长起来的话,多久能达到专业队伍的水平?”王大龙问。
“目前看,不能……姚爱军,只有一个……”(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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