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便出现在季九面前,亲昵地勾住她的肩膀,道:“我想你不会愿意知道那些的,亲爱的。”
她靠得很近,美丽的脸上带着狡黠又神秘的笑容,语气轻松又随意。
季九看着她苍白的脸,仍旧忍不住皱了皱眉:“尽管你这么说……”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接下去,正准备坐回车里的弗斯科在门边停下脚步,拍着驾驶座车顶催促道:“嘿,你走不走?”
季九连忙应了声,自觉将后座让给两位伤员,自己坐进了副驾。
约翰和根都没有跟上来。两道透明的身影在那幢鬼屋前说了几句话,根冲他们挥挥手,紧接着就一起消失了踪影。
假日的高速路上几乎看不到车辆的影子,弗斯科将车开得很快,脸上的表情明显比来时轻松。他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突然开口:“有谁给我解释下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季九一愣,还没来得及答话,后座率先响起一个虚弱的女声:“如你所见,这个号码被人绑进了那栋屋子,我进去救他结果受到了攻击。”
说到这里,肖支撑着坐起身,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季九:“这女孩是怎么回事?”
“你醒着?”弗斯科飞快地往后一瞥,又继续开车,“鬼知道。机器让我去个地方,结果就接到了这家伙。”
季九:“……”
她突然有些理解根为什么不愿向她解释了——前情提要实在太长。
那两人见她不说话,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再谈论下去。车内重新安静下来,此时的气氛反而让季九不知该如何发表疑问。
不过根据现在得到的信息,这两人应该是和根以及约翰曾经共事过,他们现在仍在处理着——用约翰的话说,是拯救他人——的工作。
而他们上面的指挥者,或者说是发号施令的人,就是那个“机器”了吧。
她有种预感,自己应该在这里打住。万一了解得太多,结果被逼着跟他们一起干活怎么办?
沉默一直持续到季九到家。
弗斯科警探把她送到路口后就赶着送车上另外两人去医治,季九之前已经确定他们没有被附身的迹象,只是身体虚弱,所以也就没有多说,告辞后自己回了家。
没想到她一进门竟然闻到了食物的气味,而厨房里正传来切菜的声音。
“噫噫噫?”
季九立马冲向里屋,一眼就看到了此时站在操作台边上的男人。他听到声音也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处理青椒。
“对了,你吃这个吗?”
季九:“……不吃。”
约翰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却有笑意:“别挑食。”
那还问她?!
季九快步走近,噼里啪啦地问道:“你刚回来的?怎么这就做起饭来了?”
男人一边将切好的青椒装进碗里,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她:“你不是错过了午饭吗?”
季九张了张嘴,竟一下子吐不出话来。她垂头眨眨眼,一种痒痒的、却又温暖的感觉正从心底爬上来,漫过胸口,挤到了喉咙,令她稍感窒息。
大提琴音一般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道:“空着的话帮我个忙。”
季九连忙应道:“要做什么?”
“先去洗手。”约翰努努下巴,看着她卷起袖子往水槽边走,继续道,“如果虾已经解冻完了,就都拿过来。”
季九这才发现水槽里正放着那盒她买来却还没开封的冷冻虾,这会儿冰化得差不多了,她把虾都拿出来用清水冲洗一遍,装进碟子里。
约翰将平底锅放到灶台上,开了火,倒入橄榄油,放入洋葱炒香后朝她伸出手:“虾。”
季九把整个碟子都递过去,他勾勾嘴角,将虾也倒入锅中。
“呲——”的一声,油烟都冒了起来,季九率先抬起手,打开了他头顶的油烟机开关。露在外面的小臂从男人发尖擦过,一股不同于空气的凉意钻进毛孔,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连忙收回手,将袖子拉下,又搓了搓胳膊。
约翰奇怪地看了看她:“冷吗?”
“没有没有。”她摇摇头,转而道,“还有其他要帮忙的吗?”
“给我个空盘子。”
季九随手拿了一个干净的,约翰接过后将大虾盛出,又把青椒和番茄块倒入锅中继续炒,炒完加水加调料,再加了两杯米。
水沸后又等了会儿,他才将虾和之前就清理过的贝类铺进锅中。
季九这才想起来问了句:“海鲜饭?”
约翰盖上锅盖调至中火,不置可否:“以前做过,比较顺手。”
也幸亏她这个仓鼠病囤了足够的食材在冰箱里。
季九偷偷笑出声来,脸上浮起胭脂般的红色,原本平淡无奇的脸一下子变得生动。她眨眨眼,乌黑的眼底像是带着星光:“我之前真是没想过你竟然这么居家。”
约翰撇撇嘴角,像是无话可说:“逼不得已。”
“因为以前的工作?”
他没有接话,季九停顿片刻,深吸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关于之前的事,我是因为信任你才会帮忙的,但我不想一直被卷进麻烦里,所以不想知道更多了。”
约翰难得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就笑起来。
和以往淡定冷静的笑容不太一样,这次他嘴角的弧度明显更深,说话时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正确的决定。”
那只冰冷的手掌落在头上时,心里痒痒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季九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但并不讨厌,下意识还蹭了蹭。
约翰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笑,随后收回手转向灶台查看锅中的情况,又过了几分钟才关上火:“可以把碗拿出来了。”
季九从碗柜里找出两套餐具放到餐桌上,又在中间放了木制垫板。约翰将锅放到垫板上,示意她可以吃了。
她点点头,却率先给他盛了一碗,又把刚点上的香插上去。
季九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笑道:“新年快乐!”
不过对季九来说,真正的春节要到2月。
虽然这时并没有假期,但唐人街会有传统活动和表演。这一次易蓁一本正经地嘱咐她:“千万不要又临时有事啊!”
她绝对不在春节干白工!
季九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约好了大年初一这天一起去唐人街看游|行。
这是她在国外的第一个新年。
往年季家总是一起过年的,分散在大江南北的亲戚们会在除夕这天赶到甬城的老宅里,一起吃年夜饭,之后和每个普通的家庭一样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边聊天。
他们这些小辈不屑也不擅长参与长辈们的话题,往往会围在一起放鞭炮,近年来更是乐衷于看着春晚刷微博的吐槽段子。
然而今年只有季九一个人刷微博吐槽了,而且因为时差原因,等她起床时,春晚直播已经放完一大半,再过不久就要到国内的零点倒计时。
房间里安静得很,电视里却锣鼓喧天,喜气洋洋,就连微博上也是一派欢乐,刷新不断。
季九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刷直播,没想到越刷心情越低落。
微信上不停有群发的贺年短信,她一个个点过去回复,基本不会再收到回音。只有家里的太后给她发语音,问她中午吃了什么,背后传来嘈杂的鞭炮声。
季九默默地打出一行文字:「煮了饺子。」虽然算是早饭。
太后十分惊讶:“你会自己包饺子了?”
「速冻的嘛,唐人街能买到啦。」
“这倒是,纽约是不是也节日气氛很浓啊?”
季九看了眼窗外一如往常的街道,树木依然光秃秃的,天气倒是很好,阳光穿透云层撒下一片金色,一辆车呼啸着从门口经过,外面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应该是吧,我明天会去看游|行来着。」
“那你今天怎么过啊?”
季九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要是说“一个人过呗”,太后绝对会顺势扯出那个话题——让你不找对象!
这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吗?
脑子里把所有可能的对话演绎了一遍,季九避重就轻地回道:「反正不是一个人,但我也还要做作业。」
一听这个,太后的语气就软了下来:“嗯,好好学习,也要注意休息。”
「放心啦!」
季九叹了口气,干脆放下手机去了地下室。
自从开始练习格斗技巧,她每次心情郁闷了都会下来练一练,出过汗后整个人也会变得轻松。
季九一个人练了会儿基本功,一转头发现约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正靠在门口看她,末了漫不经心地提醒道:“老毛病,力道不够。”
季九耸耸肩,就地坐下休息:“要实战试试吗?”
约翰挑唇一笑:“我没问题。”说着便走上前,在快到她面前时突然一脚踢来。
季九就地一滚避开,顺势站起,忿忿不平地道:“竟然搞偷袭!”
“你们不是有个成语,叫兵不厌诈?”约翰脚下不停,手上紧跟着就是一拳。
季九快要气死了:“才不是这么用的!”
然而她身形再灵活,也跟不上这么不放水的攻势,没办法只能改守为攻,拳脚并用地打过去。
“砰!”
肩膀被压到地上,季九踹了半天也挣脱不开,最终放弃地躺成了个大字型。
约翰将手臂横在她两肩前,解释道:“注意着力点。”
他说话时是没有呼吸的,但不知是不是位置的关系,季九觉得脸上痒痒的,连温度都升了起来。
他离得太近了,灰蓝色的眸子浅到透明,好像连瞳孔的纹理都已清晰可见。
可他本来就是透明的,视线穿过他就能看见头顶的天花板。
季九有些出神,约翰叹了口气,顺手将她一把拉起。
“想家了?”
季九愣了一下:“啊?”
对方撇撇嘴角,示意楼上:“我见到你在看节目,今天是中国的新年?”
季九无奈地笑起来,伤脑筋地抓着头发道:“也不是那么严重,还没习惯而已。”
约翰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垂头观察着她的表情。末了拍拍她的肩膀,才重新开口:“天黑后上屋顶一趟。”
季九:“???”
对方却不肯再多说,只是笑了一下,率先离开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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