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4 叔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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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来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大震撼连鲤的心神,因为她早在靖王入京之际,隐有预感。

    一般情况下,亲王驾临,任何一处都应该洒水焚香,清扫得纤尘不染才是,只是此时并无法做出如此的迎接仪仗来,况且靖王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来临受这些繁文缛节。

    司寇准听闻小厮报来的消息,梳发的手顿了顿,知晓连鲤大概真的放弃了,下意识酸涩念道:“……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束上发冠,连鲤终于松了一口气,偷偷捂着小腹的手紧了紧,松开,站了起来。

    她看着沉默垂手而立的司寇准,平静而虚弱地说道:“你既然已经请辞侍读一职,那么必然要明白,以后若无皇诏,不得擅入宫廷。”

    “臣……遵旨。”司寇准合手一礼,在连鲤身前颔首低头,声音也极为轻柔。

    连鲤抿唇,眼中悲痛神色一闪而过,忽然急急上前两步,双臂环绕着正俯首的司寇准,极为轻快地在他眉心轻轻一吻,好似绕过春风的蝴蝶一般,过水无痕。

    司寇准僵着背,没有起身,耳朵却悄悄红了起来。

    “你自由了。”

    连鲤看着他,松开了双手,随即转身,毫不留念地他们而出,随着候在门口的小厮往花锦南的房间走去,徒留司寇准一人在原地。

    “靖王在哪?”连鲤平静问道,因为疼痛,走路的步子并不快,她的胸肺仍旧残存一丝燥意,腰背酸疼得很,不知是因为初来葵水,还是因为先前被那些怪物攻击过。

    “王爷方才已经到了楼下……”小厮话说着一半,便见靖王由两人护着,着一身轻甲自楼梯之下上楼来。

    小厮见靖王面色凝重,来势不善,一个哆嗦便要往后退了,临走前还交代一句,让连鲤不要暴露花锦南与周易的行踪。

    连鲤定了定神,没有上前迎接,只是站在楼梯尽头,望着底下的靖王一步步攀登而上。

    靖王也一路目视前方,微微仰头,看着连鲤安静的模样,心中的疑惑与责怒越来越浓重。直至来到连鲤面前,他还未行礼,便听见连鲤带着苦笑伸手相迎,摇头道:“王叔?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靖王也不坚持行礼,径直站了起来,看想连鲤,给了个叔侄之间该有的熟络笑容,上下看了连鲤一眼,笑道:“长个儿了不少。”

    靖王没有问任何话,连鲤刚好也不想回答,只是勉力一笑,没有多问他到底为何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是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名侍卫,一魁梧英勇,一瘦弱倔强,不由得笑道:“王叔的口味越来越不一样了。”

    原本正一脸严肃地立在靖王身后的吴大力一囧,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没想到魏国的皇帝陛下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那脸上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意,只怕自己要多多误会了。

    “王叔一路归来,侄儿未能接风洗尘,择日不如撞日,巧了。”连鲤笑眯眯地指了指角落的饭桌道。

    虽然御风酒楼在混乱之中已经跑了不少人,但是桌椅酒菜一点儿不少。连鲤吩咐小厮下去拿几瓮酒水来以作犒劳,又与靖王相坐于一桌,准备喝点茶水再走。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厮低眉顺眼,乖巧地端着几盘干果以作下酒菜,又半跑着去取了两坛子酒,一坛子给了连鲤这桌,一坛子给了另一桌坐在一起的两名侍卫。

    靖王看着酒瓮子,摇了摇头:“军令如山,我不饮酒。”

    “朕也不喝。”连鲤笑眯眯地提他斟了一碗茶水递了过去:“贸州银芽,上好的茶叶。”

    靖王只是轻抿了一口,忽然抬手用手指推了推装着干果的那碟子,不大自然道:“没有饭菜,吃些干果可好?”

    连鲤一见花生,瞬间眼神一亮,伸手就要去取碟中的花生,随即手一顿,想起了太后卫若水的话来。

    花生,连氏血脉食之,皆会过敏而死。

    她曾经做出这样大胆的猜测,假设自己是夏新荷与魏灵帝的孩子,那么自己一定会继承过敏的体质,但是此前种种事迹表明,她对花生并不过敏,甚至是喜爱食用这些干果类的小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王叔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可这是什么……试探?

    连鲤想不明白,但是那手已经先于她的思想,自行绕过花生,取了旁边的几粒杏仁。连鲤一手手心盛着些杏仁,一手伸取食用,十分自然,笑着对靖王说道:“王叔,你也吃一些。”

    靖王将她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眼底犹疑的喜色越发浓烈起来。他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摇了摇头道:“想必太后此时必定是在担心陛下了。”

    “如此,朕欠缺考虑了。”连鲤捂嘴咳了咳,放下了手中的杏仁,假装风轻云淡率先起了身道:“既然王叔来了,那么刚好一起回宫吧。”

    靖王却没有动身让开道路,只是看了看连鲤的身后,淡然道:“这位公子可是一起同行?”

    连鲤闻言一看,见自己身后的司寇准不知何时出现,安静得像绵羊一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摇了摇头道:“他只是刚巧在这里而已,不用一起了。”

    既然连鲤这么说了,明知道这其中大概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靖王索性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命侍卫在前开路,自己与连鲤并行下了楼。

    感受到靖王气息的离去,藏在房里的花锦南与周易一齐溜了出来,见司寇准呆呆站在楼梯上方,周易捅了捅他的胳膊不满道:“在这儿装什么老情人呢?”

    司寇准面色一黯,并不理会师父的调笑,只是摇了摇头,向周易行了个大礼。

    “师父在上,徒儿今日有事,先行离开。师父他日若是上府,必定扫屋相待。”

    “唧唧歪歪说这么多,不就是说你心情不好,不想老子打扰你么?”周易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怎么还是这么个粘腻的性子?我这儿挺好的,你要是想我了,也可以来御风楼找我。”

    “司寇家的人还是别来了。”一旁看戏的花锦南狐眼一瞪,磕着手里的杏仁,怒视腆着脸擅自做主的周易,张嘴嫌弃道:“还有,谁允许你待在这儿了?”

    “当初要不是我给你的钱,你能做起这生意来!”周易横眉竖眼,理直气壮。

    “啊呸,你还好意思提那十两银子!”花锦南张牙舞爪,九根大尾巴呼呼作响,作势要一尾巴拍死周易。

    司寇准不理会这二人的打闹,自行下了楼。

    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觉得这二人之间似乎已经有了许多年的如此时光,长到他们已经习惯了以斗嘴掐架为方式的相伴,就好像……自己陪着连鲤胡闹一般。

    下了楼,御风楼的大堂安静干净,没有一丝人烟。

    司寇准跨出门槛,遥望着连鲤与靖王的队伍离去,那马蹄滚起的烟尘遮掩住了视野,好像连鲤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消失在了记忆一样。

    “自由了啊……”

    司寇准喃喃念着,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皱,神色痛苦。

    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自由么?(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