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竹山庄那天,黎晓函并没再遇到邵驰,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这都能碰见邵驰,他决定在赶往第三天的寺庙景点时,他要先上几柱香,确实,黎晓函后来还真的烧了香,求求佛祖保佑晓北能够顺顺利利长大成人。
连续三天在外面跑来跑去,顺利将老外们送走后,黎晓函总算是能够歇息。不过,他的病却不见好,反而加重。这个季节正是感冒症高发期,距离恢复还有一段距离,得好好养养。
在梅竹山庄遇见邵驰一事,黎晓函边拧鼻涕边告知李岁荣,后者感叹:“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人人都想遇见的商界大佬,你却避之如蛇蝎。”
黎晓函浓浓的感冒音响起:“李先生,如果我不是以童恺闻的身份面对他,我也不会如此。”
李岁荣投降:“好吧,是我的错。距离下一次的通告时间还有一周,你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黎晓函应了声:“嗯,我知道了。”
随后李岁荣又了解了一下刘宇昆照顾晓北的情况,黎晓函客观的评价了两句。挂了李岁荣的电话后,黎晓函吸吸鼻子回课室里继续准备下一堂课,要好好休息还真难。
结束三天的翻译期,黎晓函在回校的第一天便收到他的报酬,还算丰厚,看着自己小金库的钱越来越多,黎晓函觉得感冒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以忍受。
下一节课是口语课,黎晓函决定不开口,除非小组练习话题,他选择后排位置,今天晚到的班长也选择了同样一排,见黎晓函来上课,便挪到他身边的位置。
老师还没来,班长赶紧利用好这段时间跟黎晓函说上几句话:“前几天翻译报酬收到了?”
黎晓函懒懒地应了一声:“收到了。”
班长听出他声音沌沌地:“你感冒了?”
黎晓函用纸巾捂了捂鼻子:“嗯,小心传染给你。”
班长笑道:“不可能,我刚感冒完,抵抗力强着呢。对了,学校准备将圣诞节和元旦节活动放在一起举办,会有大型的联欢节目表演,有没有兴趣报名参加节目。”
黎晓函毫不犹豫地拒绝:“没有。”
班长说道:“有学分加。”
黎晓函说道:“加多少?”
班长说道:“视情况而定,单独表演和群演均不同,有些节目报了也未必能通过审核。”
黎晓函说道:“怎么还要审核,这么麻烦。”
班长说道:“这是全校性质的,当然严格些,女生们已经在想节目了,你也来当个群演呗,怎么说你也算是我们的班草。”
黎晓函说道:“别让齐凡听见,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班草,我可不敢抢他的位置。”
班上的男生在大一军训时间都是见过黎晓函真容的,自恋的齐凡一直视黎晓函为劲敌。
两人相视一笑,班长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没笑多久,口语老师来了。
下课期间,班长和黎晓函都坐在位置上没动,黎晓函是因为生病不想动,班长是继续劝他参加节目,黎晓函被他缠得烦了,随口敷衍了几句,告诉班长他会好好考虑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下午是体育课,黎晓函中午下课直接回家。
班长拍拍额头:“被黎晓函坑了,他根本没答应我。”
齐凡酸酸地说道:“没他上台又不会少块肉。”
班长看齐凡一眼,和事佬姿态劝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齐凡对着班长翻白眼:“你是居委会大妈吗?”每次他说话都要劝解一下。
班长:“……”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黎晓函下课后直接回家,中午的公交车速度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他也午饭没吃便躺下休息,实在是困,最近几天晚上总是喉咙痒喉咙没休息好,黑眼圈也一天比一天重。
不稍多久黎晓函便昏昏沉沉的坠入黑暗中。
吵杂的街道,昏暗的巷子。
街道两旁的路灯明明暗暗,有几盏还被不良青年用石头砸破外壳,失去了原有的美。
他迷茫的站在街口,嘴巴被死死的捂着,完全发不出声音。
捂住他的嘴巴的女人正大大的喘着气,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音平稳,不让后面紧追着她的人找到他们。
杂乱的奔跑声和几个男人怒吼的声音忽略他们藏身的小巷,继续往街道的前方跑去,他们嘴里还吐着不干不净的骂人母亲的脏话。
距离那些人离开五分钟后,女人才搂着黎晓函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有着姣好的面容,摸了摸一头染成褐色的大波卷发,紧张的神情从女人的脸上消失。
“来不及做饭,晚上就在楼下的清真面馆随便吃点吧。”女人如是说。
黎晓函点点头,他已经是清真面馆的常客了,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老板和老板娘都认识他们。
吃过晚饭后,他们回到冷清的家,家里的物品杂乱被扫落在地,唯一的电视机被抱走,浴室里的镜子被砸碎,房间里的床单被扯落在地。
女人大致将浴室和房间收拾一翻,让黎晓函洗个澡睡觉,明天再送他去学校,不,送去外婆家。
一觉醒来之后黎晓函已经坐在前往郊区的路上。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外婆家,黎晓函被女人送进外婆家,迎接她的是外婆劈头盖脸的怒骂,黎晓函已是知事的年纪,听着外婆的怒骂声,心情不是滋味。
女人留下黎晓函的生活费,她坐车走了。
黎晓函记得女人那个傲然挺立的背影极少看见,至少他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瞧见过。
远去的车子形成一个点并逐渐消失在黎晓函眼前,他被喋喋不休骂着那女人的外婆拉回家里。
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知道。
黎晓函醒了过来,他全身都是汗,原来只是一场梦,轻咳两声,引来了正在大厅外面玩拼图的刘宇昆和晓北。
刘宇昆端了杯水进房间:“醒了?”
黎晓函坐起来,但头还是昏昏沉沉:“谢谢。”接过水咕噜噜地喝下,“晓北在做什么呢?”
刘宇昆说道:“在玩拼图,他最近对拼图比
较感兴趣,老师也说可以培养他的空间想象力,我给他买了几副简单的,现在已经完成两副了。”
脑海里还是刚才梦镜中带来的沉闷,心里很不舒服,看到晓北他没有以往的高兴,而是淡淡地就撇了一眼,然后到浴室里冲澡,身上全是粘乎乎的汗水。
刘宇昆将热好的晚饭端上桌,黎晓函洗完澡就可以吃了。
清粥小菜,比较适合现在玻璃体质的黎晓函。
用过晚餐,黎晓函便呆坐在一旁盯着电视出神,刘宇昆继续陪晓北玩,给他念故事书,没有打扰黎晓函的发呆,只当他是一个病人般照顾着。
看的出来,黎晓函是个满身都是故事的人,他经常流露出的忧郁气质瞒不过他,就是家中只有黎晓函和晓北也知道他们家的满满都是故事,一个是在校生,一个是自闭症儿,父母从未出现过,更甚的是,黎晓函提都未提过,家里也没有属于一个完整家庭的照片。
可以说是冷冷清清的不像一个家,只是哥哥带着弟弟生活。
按照一些人的性格,大概就把自己的惨事告知于社会,向社会福利机构求助,希望博得大众的同情和怜悯,摆脱困境。可是,黎晓函却是相反,他不乐意他人知道自己的困境,也不愿意看到别人眼里的同情和悲怜,他塑造了一个坚强的外壳,将自己和晓北紧紧的裹在里面,度过春夏秋冬,避开人情冷暖。
黎晓函待人彬彬有礼,可见他一直接受着良好的家庭教育,大概也是这种畸形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
不希望将病气过给晓北,这几天晓北都是跟刘宇昆睡的。
刚开始的时候晓北还不乐意,睡一会儿就会跑回来原来的房间,黎晓函以为他要在原来的房间睡,便跟刘宇昆换房间,但谁知道他又跑过来,原来他是执意要跟黎晓函睡。
不过,在黎晓函的耐心劝说下,告知他自己的病可能会传染,晓北才肯乖乖跟刘宇昆睡。
有这样的反应,黎晓函很高兴,晓北对自己是不一样的,他们相依为命四年了,不是吗?
梦镜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无形中挤压着黎晓函的胸腔,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保持着抱膝而坐的动作不知呆坐了多久,刘宇昆都看不下去了,推了推他。
“晓函?晓函?你还好吗?很晚了,回房间睡觉吧。”刘宇昆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睡一觉醒来就呆呆地。
黎晓函终于回过神,甩了甩发麻地手臂,虚虚一笑:“我在想些事情,有点入神,没想到挺晚了。”
刘宇昆指了指时间:“你在这儿坐了两个小时,没动过。如果有什么事情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黎晓函摇头道:“我没事,谢谢关心,你先去睡吧,明天你要回家了吧?”
刘宇昆有点担心,黎晓函生病了,现在似乎还没有好全,还有点严重,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不要说照顾晓北,有点不太放心自己回家。
黎晓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道:“昆哥,你不用担心,真的。”
刘宇昆最后还是说道:“行吧,明天你要是起不来,我就下周再回家。”
黎晓函最后还是妥协道:“好。”
第二天,黎晓函起来了,不过精神却不太好,刘宇昆都打算留下来了,黎晓函没让他留,照顾晓北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天气不错,黎晓函带着晓北送刘宇昆到楼下打车,他也算是放松放松自己的心情。
刘宇昆走后,黎晓函牵着小北到附近的小公园逛逛。
那里有个沙池,几个小朋友已经玩了起来,晓北站在一起看着他们玩。
黎晓函鼓励他:“晓北想去玩吗?”
晓北现在知道回应黎晓函,看了黎晓函一眼,后者鼓励他去玩:“晓北,去吧。”
晓北去了沙池,不过他蹲在地上自己堆沙子,并没有跟旁边的小朋友接触。
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打了进来。
黎晓函正鼓励晓北跟小朋友玩,估计是哪个□□骗子公司打来的电话骚扰电话,现在关键时刻,他直接把震动中的手机掐掉。
挣扎了半天才拨出这个手机号的邵驰:“……”
在脑海里设想了多个黎晓函接听电话的声音,比如睡梦中的沙哑声,跑步的喘气声,听到自己声音的惊讶声。
然而,一切归于平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