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江柏不由得放松起来,头上的探灯照到大殿角落处有不少青铜灯具,造型奇特,凑近看时,里头残存的油脂还有不少,似乎面前的瑰丽城池造好之后,就没有再使用过。
反正自己不会来第二趟了。江柏索性用打火机点燃了四周的灯,顿时,巨大的石殿之中亮如白昼,一盏盏火光顺着墙壁有如一条火龙直窜天际,大殿顶上顿时星星点点仿佛银河汉宇。
江柏几乎看呆了,这才发现大殿顶部是整块的青蓝色玉石,玉石之中镶嵌着铜制的灯盏,皆用油脂相连,一燃之下,顿时呈现出天幕之中繁星争闪的奇妙景象。
再加上这大殿上下都是圆形的,跟底下天圆地方并不相同,这才明白了这座大殿的含义。
——这里就是滇人所认为的天界啊。
但一想这种瑰丽壮阔的古迹只能藏匿在破破烂烂的对面山之中,总觉得委屈了眼前的金银财宝。
滇人真他妈抠门。
发泄完心中对封建主义的痛斥,江柏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找到徐鸫,去洞口汇合。
大殿之中景象一览无余,唯一可能的地方就是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城池。虽然是微缩的建筑,但矮下-身子一些高大的建筑物也能进得去,江柏四下看了看情况,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办法了,只好猫腰从入口处缓缓进入。
为了防止在里面兜圈子,江柏事先观察好了地形,制定了一条巡回路线,只要不出岔子,进出找一圈一个小时肯定足够。
让江柏感到惊叹的是,这建筑物里的所有器具都做的极其精美,仿佛十几分钟前,这里还有人生活过,制作的工匠肯定是花了大力气,才能完美地把滇国古城复制出来。
虽然眼前的东西非常诱人,但秉着非己勿贪的态度,江柏愣是忍着什么都没拿。毕竟是仙家的宝贝,自己拿了有可能这辈子就得在这里陪神仙老儿发呆了,比起这里,跟小喽啰打打闹闹的日子还是更加吸引人一些。
通过又一间石门,江柏来到了一个类似于猎户的家中。墙上挂着的兽皮已经蒙上了些许灰尘,但华丽的皮毛一下就被江柏认出这是只白-虎幼崽的皮,另一面墙上还有一个悬着的牛头兽骨,跟底下大殿中的很像,但体积明显小很多。
正当江柏举着灯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兽骨时,忽然一声震天响的雷声炸了开来,仿佛把死寂中的大殿劈成了两半。
江柏的脑子嗡地一声,鸡皮疙瘩从脖颈处一下传至全身,两腿登时就软了,直接跪倒在地。
“神仙爷爷!江爷我……呸!小江我无意冒犯,找到徐鸫立马离开,敬请息怒!”
嘴里念念有词,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这震天的雷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正当江柏不知所措,进退两难的时候,忽然觉得这雷声打的还真特么有节奏啊。好像……
好像是谁在打呼啊?
江柏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兽骨,灯光掩映下森森白骨没有任何变化,神仙老儿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他随即站起身,踮着脚狐疑地往里面一件房走去,一看之下,兽皮铺就的石床-上,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江柏脑门上的火蹭蹭蹭往上冒,一家老小都在找你,你倒好,死在这里睡得跟头猪似的,简直……简直就是猪!
连捉弄他的脾气都没了,江柏走上前,徐鸫正抱着黑色的乌铜椁睡的正香,皮球似的肚皮随着呼吸一上一下,颇有节奏。江柏抬起右手,疾如旋风。
“啪。”
徐鸫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
江柏面无表情地再一次举起右手,可能是徐鸫的反射弧较长,火辣辣的痛觉终于慢吞吞走到了他城墙般的脸皮上,顿时“哇”地一声大叫,直接扑到了江柏的身上。
这次轮到江柏懵了。你这么死乞白赖地挂在我身上,怎么看怎么都像见到了死去的爹娘,一肚子的气好像消了一大半。
“小江兄弟!呜呜呜呜!你可总算来了!患难见真情,你才是我的真爱啊!”徐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都揩在了江柏的衣服上。
江柏嫌弃地把他推开,两腿交叠坐在了方才那张兽皮石床-上。还真别说,这床挺舒服。
接下啦,小徐同志红着眼睛把自己的血泪史给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在“袁氏铜艺”门口,有个人看他在门口兜来转去的,就过来问他是不是找人。
徐鸫觉得袁家既然能开这么大的店,袁师傅应该也是个名人,想都没想就说自己是来找袁师傅的。
对方继续问,是这家老板还是以前那个手艺特别好的。
徐鸫连连点头。对,就是那个手艺特别好的。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忽然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我是袁师傅的后人,他家道中落,把铺子卖给了别人,欠了一屁-股债,所以他已经不在这一带了。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你只能一个人过来,确认安全之后才能带其他人过去。”
徐鸫一听袁师傅的后人都找到了,还欠了债,连忙跟着对方过去了。走之前为了保护老先生不被“追债”,连声招呼都没打。
走到一半路,那人忽然说得带着袁师傅的东西,不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追债的。
单纯的徐鸫回旅店拿出了乌铜黑椁,刚想给江柏他们留个纸条,谁知道对方却以来不及,回来再说也不迟为由,匆匆忙忙把他带走了。
直到对方带着他进入山洞之后,徐鸫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这里虽然是个躲债的好地方,但根本没有生活痕迹,那些人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把他杀了。好在他腿脚麻利,没被捉到,一行人追着他到了这间大殿,居然不敢过来了,徐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钻进了这间复刻城池之中,找了个舒舒服服地地方躺了下来。
“他们为什么不敢进来?”江柏不明白。
徐鸫挠挠头:“好像是说……说什么动了这里的东西,会开启啥来着,我光顾着逃,听不清楚。”
正说着,徐鸫忽然瞪大了眼睛:“诶,这里怎么都亮堂起来了?”
“我把灯都点亮了啊?”江柏莫名其妙。
听到这话,徐鸫忽然扑通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要死了要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