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夫人们一见晋王妃便是一阵夸赞,接着又是奉承庄令姣仙姿玉质,再是夸赞庄令昭娇俏可人,看到庄晏时,诸位夫人虽然惊于其样貌出众,但晋王妃不开口,便也没有多说,只是笼统夸赞:“晋王府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之后便被几位夫人引去席上。
晋王妃带着几个女儿坐了下来,庄令昭妙语连珠,时不时地在夫人们的对话中插一两句,夫人们也偶尔转个话题奉承明安郡主庄令姣,只有庄晏缩在一旁做花瓶,任由夫人们打量。
许是夫人们觉得实在没什么新鲜话题,就转而打听起了庄晏。
只听一位夫人问道:“王妃身边这位姑娘是?看着面生得很。”
晋王妃倒是满面笑容地介绍,无一丝不满:“这是我们府里的大姑娘。”
这倒落实了先前京里的传言,夫人们虽不像先前那么热络,笑容却是淡了几分。
晋王府虽好,但这大姑娘说好听是侍妾所生,难听点便只是个乐伎所出的奴生子,身份低微,又是生母早逝,不被王妃所喜,十年前就被驱逐到关中的庄子上,无人教养,和乡野长大的女孩子没有半分区别,与晋王府没有多少情分。若不是攀龙附凤之人,或是贪花爱色之人,哪家会把她娶回去做宗妇?
晋王妃看出诸位妇人心中所想,但可恨庄晏不出阁,她的明安婚事就要落下了,只得开口道:“不是我自夸,我们晏姐儿自小就是美人胚子,在府里也是安生得紧,真是个极好的孩子,我们也不求女婿多么显贵,真不知以后谁家有福气娶了我们晏姐儿回去!”还作势捂着嘴笑了笑。
诸位夫人心思活泛了起来,王妃这话莫非是要给大姑娘做亲?还不看门第?
再看庄晏今日穿了一身水红绣百蝶穿花深裾,头戴了整套的金镶玉菱花头面,明眸皓齿,长眉入鬓,将本来就有的十分颜色描摹得极为慑人。她一直静静坐于一侧,像极了仕女图中走来的宫廷美人。
可这样的美人放到家里,若是稍有不慎,就是十足十的祸水,谁敢冒这样的险欣赏美人?
诸位夫人心中虽是犹疑,但面上不显分毫:“王妃这话就是太谦虚了,大姑娘这样的美人也不知哪家配得起?”便哈哈地搪塞过去。
晋王妃哪里看不出这些夫人的意思,暗自咬紧了牙根,又瞪了一眼角落里的庄晏。
内宅里席上正是一片欢笑,忽然有小厮传话来说,淑妃为了给生母庆寿,特意请了旨,由端王陪同七皇子和九公主给外祖母请安。
满堂的夫人具是艳羡地看着上座的抚阳伯夫人。家族鼎盛,子女孝顺,又有皇子公主来贺寿,这是多么大的福气。
围在抚阳伯夫人周围说话的夫人们忙忙散开,整理好衣冠,不一会儿,七皇子和九公主便进来给抚阳伯夫人请安。
“孙儿拜见外祖母,祝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七皇子和九公主一起朝太夫人叩了一个响头。
抚阳伯夫人连忙侧身避开,又抬手扶起七皇子,说:“七皇子和公主还这样想着老身,实在让老身感动。”
“不光是我和七哥惦记着您,母妃也想着您哪!”九公主一头扎进抚阳伯夫人怀里,软软地说着。
“母妃特地让人寻了和田玉寿翁摆件,又在宝积寺请张道和尚开了光,方才我已经让小舅舅收着了。您放在屋里,有延年益寿之效。”七皇子虽是小小年纪,但是天资聪慧,口齿清晰,太夫人笑得不拢嘴。
在场的夫人们也是一阵赞叹,谁家八岁的孩子能如七皇子一般举止端庄,不卑不亢,出口成章,小小年纪便是这样出挑,再过几年,又该是何等人物?
又想了想,这等人物也只该是生在皇家。
“好好好,只要你们还惦记着我,送什么我都是喜欢的。七皇子给我们老人家拜过寿也就算了,端王爷特地陪你走一趟,你还是去前面招待招待端王吧,我这里有阳羡公主就够了。”
“五哥正和小舅舅说话,等会儿也要来给您拜寿。”
抚阳伯夫人也是一愣:“这,这怎么使得?”
九公主也道:”五哥也来呀?”
七皇子道:“母妃去御书房请旨的时候,五哥也在,父皇就命五哥一起来给您贺寿了。”
一旁的晋王妃也颇为惊讶。
五皇子庄景璃,出宫开府后就封了端王,领了工部的差事,是今上唯一的嫡子,只可惜元后姜氏早逝,外祖家齐国公府也绝嗣而亡。而太子至今未立,朝中也为太子之选暗潮涌动。皇帝偏宠魏贵妃所出的大皇子荣王庄景瑞,可朝中不乏大臣主张守旧立嫡,并且齐国公府乃是开国圣祖的肱骨之臣,虽然现今后继无人,爵位闲置,但姜家谋算天下,号称智谋第一,在大秦累世经营,门生旧部在京畿附近三省盘根错节,有他们支持,再加上端王本人卓有才干,与极受圣宠的荣王也能分庭抗礼。
即便如今淑妃得宠,可就算是在世家贵族中也断没有让嫡子给妾侍的母亲请安的道理。皇帝让端王陪七皇子来,本就有些不合规矩,若端王真来亲自拜寿,才是不折不扣的羞辱。
一旁的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闻言知意。只能叹道,谁家的父子能做到像圣上与端王这般,只怕圣上已经不只是不喜端王这么简单了。
若是元后还在,齐国公还健在,哪里还有荣王什么事儿,端王早在大秦朝横着走了。
只可惜.......
抚阳伯夫人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面上甚至浮上了一丝喜色。
除了已故的齐国公夫人,端王殿下还不曾给朝中任何外命妇拜过寿,这份荣宠也算是朝中数一数二的。
可见,圣上还是看重淑妃娘娘的。
遇到这事在场的诸位夫人都不知说什么好,看抚阳伯夫人竟然一脸喜色,隐隐有些骄傲,忍不住瞧她不起,觉得这老妇人当真是个拎不清的,端王的礼她怎么敢受!
正尴尬寂静中,一个女声说道:“还是外祖母福气好,可见不仅是淑妃娘娘惦记着您,连皇上也记得您。”
庄晏抬头看去
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的长脸女子,眉目中与抚阳伯夫人有些相似,跟在另一个长脸凤目的美妇身边,便知这是抚阳伯的外孙女,靖远侯府太夫人陆氏的女儿,已经和定国公府庶子杜循订了亲,而她身边那位夫人想必就是靖远候太夫人。
定国公府素来与抚阳伯府不和,定国公夫人肯定是不会来给抚阳伯府做面子。
靖远侯府太夫人也鬼使神差得来了一句:“这都是妹妹的面子。”
靖远候府太夫人就是淑妃的长姐。
几位与抚阳伯府交好的官眷跟着也捧了几句。
晋王妃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同是抚阳伯府出来的女儿,这靖远侯府的太夫人怎么这样不知轻重,和圆滑能干的淑妃简直是两个极端。
正说着,只见几位少年走了进来,走在前面那位少年生得如珠瑰丽,灿若旭辉,只是眉目间的清冷之色将这几分媚气压了下去。他身穿一身寻常的月白滚金边云纹长袍,除了腰间一块羊脂玉佩外,并无其他饰物,但仍显得身姿挺拔,仪态高雅,行动间自有一派气度,明明只是十五六岁少年模样,却让人感到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仪。
这便是端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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