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几世为人的她当时在心里皱了下眉头,她不想母仪天下的。
幸好这对父母也不想让她母仪天下,他们说如今世道不好,当今皇上年迈昏庸,后宫里的女人都生活得很凄惨,谁也不愿意把女儿送进宫里受苦。他们还讨论着说,那个算命先生说了,如果想改变既定的命运,就必须把她送到尼姑庵里养着,最好别见外人。
这对父母在她耳边叹息了很久,那个做娘的还拿手摩挲着她的脑袋。她可以感觉到那只手很柔软温和,看起来这是一个富贵中养大的女子。其实从他们的穿戴看,也可以猜出她这个爹是个当官的,官不大,但也有油水可图。
他们两个难舍难分了许久,总算决定给附近馒头山上的馒头庵里捐献一大笔银子,又找了两个小丫鬟和一个奶妈陪着,这才将她送过去寄养。
这对于她来说倒是个好事,她并不想操心这个世界的皇帝是谁,也不想关心国计民生,当然那些宅斗宫斗更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她所想的,只是怎么把这一辈子混过去而已。
晨钟暮鼓,青灯古佛,手持一卷佛经,任凭光阴在她身旁慢慢游移,这一世看起来很容易就过去了。
她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可是十六岁那年,有两件不幸的事儿发生了。
第一件事是庵里的当家主持找到她,唉声叹气,说是如今世道越发艰难了,庵里入不敷出,说如今柴米油盐涨价,供养她也不容易。
她手里握着发黄的佛经,看着胸前垂下的一缕青丝低头不语。
其实她懂,通货膨胀了,她爹当初留下的那笔银子估计快花光了,人家主持嫌弃她了。况且她又不是庵里的正经尼子,人家何苦白白养着她。
第二件事是她身边的丫鬟小绿找到她。小绿当初陪着尚是婴儿的她来到这个庵里时,也就□□岁的小女娃,如今却已经眼瞅着二十五六岁了。她跪在她身旁,低声说:“小蓝跑了。”
小蓝是当初和小绿一起陪着她进庵的丫鬟。
她点了点头,依然低头看着手中的佛经低低念诵——尽管她过目即忘。
小绿抬起头,认真地说:“小姐,小蓝跟着甘宁寺的一个和尚跑了。”
她再次点了点头,和尚配尼姑庵里的老姑娘,也是门当户对。
小绿上前,扯住她陈旧的尼姑袍,摇晃着说:“小姐,小蓝把你压箱底的银子都带走了!”
这一次,她终于将眼睛从佛经上移开,毕竟这关系到她以后的吃饭问题。
她低头想了许久,抬头问:“苏嬷嬷呢?”
苏嬷嬷是她的奶妈,她总是操心她的饮食,如今她要吃不上饭了,她总会想办法吧?
小绿听到这话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小姐,苏嬷嬷三年前已经去世了,你忘记了吗?”
她抚了抚额头,好像是这样的。于是她重新想了想,又说:“是不是应该去找我爹娘?”
爹娘,那是衣食父母,能帮她吃上饭。
小绿听到这话,这次是真要哭了:“小姐,主持已经找过几次了,可是如今兵荒马乱的,她根本找不到老爷啊!”
看来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她放下了佛经,站起来喃喃地说:“那她该怎么办呢?”
其实饿死也没什么,只是作为人,作为一个活着的人,她总该为自己想想办法的reads;。
在她还没有去深入思考该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时候,主持来找她了,她说要派一批尼子下山去化缘,问她要不要跟着去。
化缘,她懂得,不就是要饭吗?
她点了点头:这是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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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爹娘送到庵里,这是她第一次出馒头庵。
她深吸了口山林间的清新气息,看着蔓延的山路旁青翠的山柏,点了点头:“好山。”
一旁的尼姑师姐白了她一眼,送她一句:“白痴!”然后越过她而去。
她连忙跟上,讨饭她并不会,自然要跟紧了这些前辈们。
这些讨饭尼姑前辈们走得很快,她脚程却不够快,很快就被她们落下一大截。
当她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山下时,看着葱郁的树林,再摸摸空落落的肚子,她觉得自己应该找块石头坐下来休息,然后喂饱这五脏庙。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大到可以让她的屁股坐在上面的石头时,却见到上面摆着一个行囊,蓝色粗布的,看着倒是用了很久,上面的边角都快磨破了。
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是该移走这个行囊,还是移走她的屁股?
就在她犹豫之际,忽然便听到有脚步踩踏着落叶的声音。
她回过头,却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手按住腰间之剑,大踏步地向她走来。
在他的身后,是洒满林间的晨际阳光。
因为背光,她看不到他的面容。
当他走到她面前时,停下来脚步,于是那踩踏落叶的沙沙声也停了下来。
他低头凝视了她许久,终于开口问:“你是什么人?”
如果不算上襁褓时期看到的父亲,这应该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男人了,所以她平时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个人。
这个人,脸型棱角分明犹如用刀刻出一般,高鼻,薄唇,黑眸深不可测,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
她目光下移,只见男人的手依然按在剑上。
剑是宝剑,尚有血腥之气;手指细长,却略有薄茧。
这个男人,带着一股迫人的英气,却更有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煞气。
他见她如此,浓眉压低,薄唇轻启,冷笑一声道:“很好,自我起事以来,还从未有人用这样的目光打量我。”
她垂下眸子,低声道:“贫尼圆通,是山上馒头庵的尼子,如今是跟随着诸位师姐下山化缘的。”
说完这话后许久,男人保持沉默
她低头猜测,他应该是在用他那完全可以杀人的眼神打量着她。
过了很久,久到她脖子有些酸了,正考虑着要不要抬头看看他,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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