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去,便见一个白发老者被几个黑衣人用类似于滑竿一样的坐骑抬着往楼下走来。
不由得多打量了那个老人几眼,他慵懒的躺在其上,阖着双眼,双手交叉着,叠于小腹处,尽管看不清他的神色,看他周身的那种阴戾的气势却是莫名令人惊心。
尤其是他身上穿着的那一身中山服,更是令人在他的身上莫名看到了一种犹如宏远古山一般的幽暗味道。
视线随着那几个黑衣人一点一点的向着一楼的楼梯口看去,就见一个推着电动轮椅的女管家恭敬的低着头,似是在静静的等候着那位老者。
没多时,果然就见那几个黑衣人将那位老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轮椅上。
那名女管家娴熟的将臂弯里夹着的毛毯展开,盖在了那名老者的腿上。
做好这一切,等那女管家和黑衣人纷纷退下,那名老者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我和陆擎苍。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有一种宝剑出鞘的锋利感,下意识就绷紧了身体。
那人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动,勾唇,笑容如同远山一般淡然,“姜政吉。”
随着他话语的缓缓泻出,他抬手,朝着我伸出了右手。
他的手很苍老,手心里满是老茧,尤其是虎口处,更是明显,看得出来,那是一只经常握枪的手。
心里蓦地抖了一下,我强撑着心里的波动,抬眸看了陆擎苍一眼。
见他微微颔首,我便顿时滋生了许多勇气。
抬步,我向他走近了几步,站定在他差不多半米的距离,我伸出右手,象征性的与他握了握,“凌薇。”
他的手粗糙极了,也冰冷极了,触碰到他指尖的那一刻,我几乎是逃也是的,稍稍握了握便将手缩了回来。
可他根本就不给我缩回手的机会,便反手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
霎那间,丝丝疼痛便自指头上传遍了我的全身,浑身止不住的冒冷汗,我有些愠怒,“这就是姜老先生的待客之道么?”
“从这一刻起,我希望你以后在自我介绍时,会称自己为姜露,而不是凌薇。”
“从你踏进姜家的这一刻起,便代表你愿意认祖归宗了,不是么?”
不过是瞬间,姜政吉就将我的手松开。
他按动着电动轮椅上的按钮,滑动至客厅的沙发处,而后,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抬眸看向了陆擎苍,“坐。”
陆擎苍眉头微蹙,脸色有些不善。
冷厉的视线淡淡的扫过我的指尖,他抬步,走到我的身边,攥住我的手,拉着我一齐坐在了沙发上。
坐下的那一刻,我有些冷的说道,“姜露这个名字于我而言,很恶心。”
“我很喜欢我的名字,也并不打算改名字。”
我冷绝的拒绝了姜政吉给我的名字,看着他的视线也由好奇变成了不耐。
看得出来,姜政吉这个人是个十足霸道的人,他希望掌控一切,哪怕双腿成了这般模样也有极强的自信。
也对,在黑暗里摸爬打滚的人,能够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又怎么会是善茬。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可以赐你一个新的名字,可你的姓,必须认祖归宗。”
“否则的话,你们今日前来,又有何意义?”
说到这里,姜政吉不由得勾唇嗤笑了一声,“在我这里,没有血缘关系,只有顺从与忠诚。”
“所以你大可不必怀有侥幸的心理,今日你和你的丈夫既然踏进了姜家,那么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顺从我,也忠诚于我,你会是姜家的大小姐,姜家的一切都会是你的,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陆家,而姜露那枚棋子,我会帮你解决掉,或者说,你以后的所有隐患,我都不会让它存活超过一秒钟。”
“第二条呢?”
我听到姜政吉的话,不由一愣,条件反射的问道。
“第二条,死。”
姜政吉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淡然的话语听起来轻飘飘如同羽毛,可效果却如同重磅炸弹,毫不留情。
皱眉,我正想说话,就见姜政吉淡淡的扫向了陆擎苍,他和他隔着空气对视了良久,一直到气氛演变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境地,才听姜政吉说道,“孩子,区区一个小小的组织而已,我杀人的时候这个组织不过是一群市井混混玩的过家家而已,我对你们敞开怀抱,也希望你们能够识趣。”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进,却不能退。”
姜政吉说完,便斜睨了一眼不远处候着的管家一眼。
那个女管家点了点头,走进一间房间里便拿出来一个厚厚的黑包。
将那个黑包恭敬的递给姜政吉,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便退下了。
从头到尾,她甚至连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没有发出过,安静的像是一阵风,莫名令人惊悚。
我暗暗的攥紧拳头,双眼悄然将整个客厅打量了一遍。
这一看,这才注意到在这个偌大的客厅里,竟然悄然隐匿着很多像是管家这般悄无声息的人。
他们安静的好似一座雕像一般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如同一粒尘埃一般不起眼,悄无声息,仿佛与周围的家具融为了一体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这样的人,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都没有见过的。
以前见到叶烁,便觉得像他那种周身藏着煞气的人十分的可怕,可现在,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那种让你看上去就害怕的人,而是那种如同鬼魅一般,看似无害,实则时刻悄无声息的盯着你,趁你不备,一招毙命的人。
恍然想起我在蓝海大酒店里遭到袭击时的场景来。
那时候我以为只有詹姆斯一个人在,实际上却有两个人在。
我想,当时那个悄无声息的做着一切的人,大概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思及至此,我的后背上顿时就升腾起了一丝冷意,浑身的鸡皮疙瘩跟着就冒了起来。
也难怪我没有察觉到其的存在。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收回视线看向姜政吉,就见他灼灼的盯着我,在我看向他的那一刻勾起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眼神慌乱的就错开了他的视线,身体也下意识的往陆擎苍身边靠了靠。
陆擎苍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抬手,紧紧的便将我搂进了怀里。
背后靠着陆擎苍温暖的身体,我波动的心绪终于安然了下来。
视线再度放回到姜政吉手里的那个黑皮包上,见他缓缓的打开,我的心顿时提起来一截。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自打进了这里以后,时间都仿佛变慢了一般,格外的煎熬。
我似乎低估了姜政吉这个角色,也低估了所谓的组织的不安全性。
“姜先生未免太低估陆某人了些。”
一直沉默不言的陆擎苍在姜政吉拉开皮包拉链的那一刻陡然出声,阴恻恻的话语令我下意识侧眸看了他一眼,入目就是他勾着淡笑的俊脸。
“是与否,在你们看过这里面的内容以后便能知晓。”
姜政吉依旧保持着脸上的讳莫如深,他动作极为缓慢,好似故意磨着我们的耐心一般。
时间过的越久,我心里的不安就越浓。
眼看着他把拉链拉开,要取出里面的东西时,就听他突然转了话题,轻笑着问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
“姓姜是必然的,我喜欢单名,你选一个字。”
正是紧张的气氛,姜政吉突然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顿时令我有些措手不及。
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我滚动了几下喉头,好一会儿才恍然反应过来,“姜先生,我并没有做出选择,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早了?”
我并不认为我除了选择他说的第一条路就得死。
在来这里之前,陆擎苍已经联合凌一笑以及叶烁等人布置了一番,为我们留下了后路。
还有詹姆斯,想必在我们进来这里之前,他们早已经做好了营救的准备。
否则的话,陆擎苍又怎么会将我带到这里。
若是有危险,陆擎苍绝然是不会让我犯险的。
“哦?”
姜政吉缓缓的从那个黑色的皮包里拿出来一叠看起来像是照片一样的东西,他挑挑眉,声调高扬,“难不成,你要选择第二条路?”
“据我所知,我的三个外孙,现在还很年幼,莫不是你打算让我将他们三个孩子接过来,替你照料?”
姜政吉的话语令我心里莫名泛起了一层惊悚感。
浑身顿时被怒火包裹,我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厉声道,“姜政吉,你敢!”
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是死,我都不怕。
可我唯独怕的,就是我的孩子们还有陆擎苍。
他们是我的命,准确的说,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存在。
姜政吉可以威胁我,但是绝不可以威胁他们。
“外公照顾外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有何不妥?”
姜政吉将手里的那叠东西轻轻的放在了我和陆擎苍的面前,然后缓缓的抹开。
霎那间,那叠东西便呈扇形展开,而上面的内容,也呈最直白的方式呈现在了我和陆擎苍的眼前。
的确是照片,而且是高清照片。
视线几乎是在扫过那上面的内容的那一刻,我便猛地将那些照片里的一些拿了起来。
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照片,我一张又一张翻看着,看着看着,我的脸色便惨白一片。
眸光抖了抖,我看向姜政吉,声音发颤道,“你早就知道?你一早就监视着美国发生的一切?”
那么厚的一叠照片里,记录着姜露和陆擎苍的订婚宴,记录着我和陆擎苍在美国的婚礼,记录着订婚宴那天,我假借醉酒,进了陆擎苍的房间的一幕。
甚至……还有苏靳琛和姜露在床上的疯狂。
我想,那个摄像头本来是想记录下我和陆擎苍的瞬间的,可却阴差阳错的记录下了苏靳琛和姜露的疯狂。
手指头止不住的发抖,我抬手,将那些照片甩在桌子上,而后捡起剩下的照片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将那些照片完全的看完。
双手无力的垂下去,我低垂着眼皮子,心里满是狂风骤雨。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陆擎苍的计划的?你为什么不阻止?”
这些照片很明显的告诉我和陆擎苍,不仅是我和苏靳琛的计划完全败露在了他的镜头里,就连陆擎苍在蛰伏在姜露身边策划的一系列阴谋,也早已经被他尽收在了眼底。
他像是一个真神,高高在上的睥睨着我们的一切小动作,恍若看一场闹剧一般,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一帧一帧的拍摄在了镜头里,就等着如今拿来羞辱我们。
告诉我们,我们所谓的高明,我们所谓的胜利,是多么的可笑。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现在,我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你曾经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你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败露的谎言,说不准,早已经有一双幽暗的眼睛,悄悄的窥看了一眼,将你的所有沾沾自喜都当成一个笑话,悄然收藏。
然后在某一天,他会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将你还残留的那一丝侥幸心理狠狠的击溃。
指尖不住的抖着,我双眸如炬,狠狠的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头发花白,应该慈祥温和的老者,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掐死,好将这一段记忆抹掉,回归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平淡生活。
可我不能。
仅仅是一些照片,我便清楚的知道,姜政吉刚才给我的选择,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而是他真的能够办到。
“姜先生是在测试陆某人?”
陆擎苍将我搂进怀里,脸上依旧保持着平淡无波的神色。
姜政吉很深沉,陆擎苍也很深沉,他们都是心思十分深沉,狡猾如同狐狸,气势如同猎豹的人。
他们很相似。
陆擎苍的话乍听是疑问句,细细品味便知晓,陆擎苍的话是肯定句。
姜政吉在测试他,测试他什么?
“哈哈。”
姜政吉突然大笑了一声,他抬手,用力的鼓了鼓掌,而后便听他有些愉快的说道,“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明白人。”
我本以为他的鼓掌是在为陆擎苍的睿智而喝彩,可等我看到被一群黑衣人一一拖进来的那些人时,我的脸色顿时又惨白变为了半透明。
望着被捆着,强硬的被按在地上的詹姆斯和一群为了保护我们而来的那些组织里的人,我顿时心如死灰。
他们全部都被捉起来了,一个不落,而且都是活捉。
虽然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受了一些伤,可他们基本上都完好。
究竟是什么样的身手,才能让他们以这样一个状态被活捉?
视线一抖,我不由得看了看安静的隐藏在客厅各处的那些人。
绝望的感觉瞬时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心中的那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挣扎的呜咽声顿时低低的响在了客厅的上空,那些被五花大绑的自己人嘴上贴着黑色的胶带,眼睛上也贴着胶带,他们剧烈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在他们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此时的丧气嘴脸。
陆擎苍冷着一张脸,抱着我的手臂微微缩紧,握着的手背上暴着青筋,很显然,他也没有意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良久,陆擎苍薄凉道,“你这盘棋,下的未免太大了些。”
“这是自然,不若如此,我又如何找到一个像你这般合我心意的继承人。”
姜政吉如远山般淡然的话语令我浑身僵硬了几分,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而后又僵硬的将那些照片扫视了一遍,结结巴巴道,“你早就知道姜露的阴谋了,你早就知道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了是么?”
错了,一切都错了。
我和陆擎苍都错了。
姜政吉根本不是被蒙蔽的那一个,而是蒙蔽他人的那一个。
姜政吉勾唇淡笑,而后,他再度看了那名女管家一眼。
而后,便见那个女管家点了点头,走到一个客房的门前,敲了敲门,“裴先生。”
轻唤了一声,便见那门从里面打开,而后,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走到姜政吉的面前,而后朝着姜政吉鞠了一躬,“姜先生。”
“向他们介绍一下你自己。”
姜政吉抬手,朝着我们的方向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下意识打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裴先生的脸,很陌生,我没有见过。
姓裴的男人点点头,往我和陆擎苍的面前凑近了一步,霎那间,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便扑鼻而来。
这个人……是医生?
“你是医生?”
我条件反射的问道,而后往后靠了靠。
“大小姐很聪慧,不错,在下正是姜露的整形医生,裴田,大小姐的照片,在下研究了很多年。”
“现在见到真人,在下觉得十分的亲切。”
裴田的话语令我浑身一冷,下意识躲得他更远了一些。
“姜露的全身上下,皆出自在下的手,本以为在下的作品已经堪称完美,可见到大小姐本人,在下反倒是有些羞愧了。”
姜露从头到尾……都被裴田整过吗?
难怪,难怪她和我那般相似,甚至如果不是熟人,她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原来姜露不止脸上整过,浑身上下都整过。
眉头收紧,我攥紧拳头,看着他们,有些冷厉的说道,“你们……你们早就盯上姜露了,是么?”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姜露也是受害者。
这个局中局实在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未曾想到,在其沾沾自喜的时候早已经落入了一个更大的局里。
姜露算计我,陆擎苍算计姜露,而姜政吉,算计了陆擎苍。
所有人都掉进了姜政吉的漩涡里,也于这一刻彻底的陷了进去,再也无法脱身。
就连我在蓝海大酒店的洗手间里遭受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姜政吉为了引我们捉到詹姆斯,然后由詹姆斯作为引子,牵引我们投入怀抱的一步棋而已。
想必他早就预料到了,詹姆斯会对我手下留情。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詹姆斯为了救他的爱人,只能选择投靠我们。
可也正中姜政吉下怀。
心里的恐惧好似潮涌一般将我完全淹没,我突然觉得心脏跳的厉害,嗓子眼也干涩的厉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我并没有恶意。”
姜政吉捡起茶几上的一些照片,随意的翻看着,“陆少爷是一棵很好的苗子,若是我的双腿还在,我又何必为难你们。”
“我今生只爱过姜雯一个人,可她太极端,不与我相商便毅然赴死。”
“我的女人,怎能死的如此没有意义,索性我发现了陆少爷这棵好苗子,我相信这是她临死之时给我留下的最好礼物。”
“狠辣,隐忍,不择手段,最重要的是他同我一样,一生只对一个女人钟情,并且坚定不移。”
“这些品质,并不是任何人都具备的。”
姜政吉笑了笑,锋利的视线缓缓的看向了我,“还有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我的眼里,你刚开始不过是无用的牺牲品而已,我并没有将你当成我的女儿的打算。”
“可经过这些年的观察,我发现你十分的有意思。”
“你如同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棵摇摇欲坠的酸枣树,尽管活的很苦,随时会被敌人像是捏蚂蚁一样捏碎,可你总是不服输,你坚信你能靠自己活的很好,活的漂亮,用蚂蚁的力量活出大象的精彩。”
“有几次,我明明觉得你一定死定了,可你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你不会怨恨,你总是那般的乐观,冷静,积极向上。”
“五年前,我以为,你丈夫的死一定会压垮你,可你却让我再次颠覆了认知。”
“你不仅没有被击垮,更撑起了那么大的一个公司。”
“不仅如此,你更在那么多人与你背道而驰的情况下,坚定了你的丈夫没死的信念。”
“太多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觉得,似乎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很不错,甚至有那么一点骄傲的意味。”
姜政吉深深的打量着我和陆擎苍,勾唇沉沉的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如同深山里的古钟,浑厚,深沉,有一种震撼人的力量。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一,还是二?”
姜政吉看着我和陆擎苍的视线愈发深邃,不等我们回答,他便再度开口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你的母亲极端,或许,我比她更要极端残忍一些。”
姜政吉说完,便招呼着那些黑衣人再度扶着他准备上楼。
在他坐上滑竿的那一刻,我蓦地听到头顶上砸下来一道清冽薄凉的声音,“如此宏图伟业,岂能拒绝。”
“姜先生,合作愉快。”
“至于我妻子的名字,不妨就叫姜薇吧。”
毫不犹豫的话语令我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凝结,我仰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陆擎苍。
细细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陆擎苍的脸上,那一刻,他眼底泛滥着的狠戾竟是那般明显。
眨眼间,他的神色便恢复了平静,恍若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一般。
恍惚间,我的脑海里不由就跳出了姜露被他算计的那五年来。
狠辣,隐忍,不择手段。
或许……
真正的局中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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