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区主教带来的二十名护殿骑士除去十名在教堂外部巡逻外,还有八名在内部巡逻守夜,剩余两名守在屋门口,接近凌晨一点时,教区主教从屋内出来,穿着睡衣,面对门外两位护殿骑士的施礼只是点了点头,还低声说了一句:“不用跟着。”然后就径自向教堂后部走去。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发现其尸体时,竟然是在教堂的钟楼之下。
教堂有两个入口,一为教廷人员进出的小门,一为供信徒祈祷所用的礼拜堂门,两门都通向教堂后部,其后由外至内的层次为坐堂洗礼堂、小殿内含唱诗坛以及告解室、小堂神父办公室、圣堂主持教义及会议之处,还有各个阶层教廷人员的住所,神父、修士及修女的各自住所都相隔得很远,分别要穿过坐堂、圣堂及小殿。
而教堂的钟楼位于教廷内建筑的最后一处,这位教区主教从就寝处到达钟楼,就要穿过一条经过圣堂、小堂、小殿的长廊,并通过修士的住所之外,然后才能到达钟楼,期间接近五分钟的路程正常走路速度,并没有被任何一人发现。
尸体是被一队夜间巡逻的护殿骑士在晚间接近亮点时发现的。
致命处是头部,看起来像是该教区主教想走进钟楼时,一脚踏空,从两边没有护栏的台阶上跌落下来,然后头部撞在地面上的一颗石块,当场身死。
光明神殿自上而下的等级为枢机主教督主教大主教教区主教神父修士和修女。
能在光明神殿教廷中获得如此高的地位,这位教区主教本身的神术等级已经达到了六级,虽然不算很高,但却如此窝囊地死在一颗石块之上,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从现场来看,还就是这样奇迹般地发生了。
所有的信徒都蒙了!
于是,再一位大主教来到了基布镇,过了将近半个月,直到今天,也没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一个领地内接连不断地发生这样离奇的事,达内尔再也不能保持镇定。
而同时,帝国的帝皇通过与光明神殿上层的交涉,严厉斥责了达内尔的不作为,并责令其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真相。
达内尔摇摇头,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光:“教廷内部的那些破事理该由他们自己处理,我一直不想插手,就是生怕惹出一些麻烦,但现在看来,大麻烦没有,小麻烦倒是不少。”
克利斯笑了笑:“按照教廷的一贯作,会将这事拖了这么久,我有点奇怪他们不怕拖得越久,信徒流失得越多吗?”
达内尔重新给自己倒上酒,想了想,拿出另一瓶酒倒满,一口气喝了大半,再倒满,然后才说:“所以我怀疑是教廷内部拖了后腿。”
克利斯想了想,了然地点了点头假如现时在基布镇的这位大主教正在升任考核期,他的竞争对手或许是另一位大主教无疑是巴不得基布镇内的事一直没查清最好。
达内尔低声道:“我觉得,这事快要结束了他不是个傻瓜。”
克利斯不解地看着父亲。
达内尔道:“要将一件事从头到尾解释清楚,有时候不是那么必要,甚至只需要一个替罪羊。”他将脸上的微笑敛去,看着儿子沉声道,“这就是政治的肮脏!”
克利斯想了想,有点迷糊地灵感,眨眨眼,拿起酒杯小小地喝了一口。
达内尔道:“我们假设这事中存在凶手,那么上报上去时何必要将他杀人的经过完完全全、仔仔细细地说清楚?譬如他是如何将教区主教在夜间诱骗至钟楼处、又如何用那块石头将其杀害的经过说得那么明白?”
“或许,也可以将之前教廷中死亡的那几人一齐推到他身上,如何下的手也完全可以含糊其辞。”
“教廷里不能有丑闻,有的,也只能是其中的一个。”
克利斯皱起眉头。
达内尔微笑起来:“你是未来注定的贵族,也是这个基布镇未来的领主,政治这个东西你始终是躲不开的,”他看看儿子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所有的坏事都该被公布于众?所有的坏人都该被绳之于法?”
克利斯想了想,勉勉强强道:“虽然不完全是,但大致是这样。”
达内尔摇头笑道:“你去兰蒂斯学院前一晚,我就对你说过:很多人甚至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能简单地判定为好人或坏人,也许他只做过一次好事却被人看到,而没被人看到的时候都做坏事,或者恰恰相反。”
“所以现在的这件事,贵族不能简单地将它划归为好人或是坏人,而是要看:它能给予我什么好处,又如何去避免坏处。”
达内尔再喝了一杯酒:“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这样的贵族。而是要告诉你,我们在危险的处境里,应该站在怎么样的立场去思考问题,然后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离开父亲的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时,克利斯只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脑胀。
也许是父亲的那杯酒害的!
政治!
这就是政治!
前世的一个升斗小民这辈子居然要卷入这该死的政治?
这就是父亲一再要求自己和帝都里的贵族们保持距离的原因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