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寻顿时急了:“你说什么呢?侯府是你家呀!”
“我是舜柔郡主,建安侯府不是我家。你是我的丫鬟不是建安侯府的丫鬟,你想走,没人能拦你。”薛莹摸摸她的头,“傻丫头,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不赶你走,没人能让你走。”
“可是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了,如果被人发现我姐姐的事情,你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冬寻自责不已,“都是我不好,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对不起……”
薛莹连忙擦掉她的眼泪:“没事的!既然我曾经答应过你不问,我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再说了,这点小事你家小姐还扛得住,放心吧啊?”
冬寻摇头:“这件事不应该由小姐来扛的。”
“不是我一个人扛,是我们大家一起扛。你、我,还有巧丫、顺子叔、顺子婶、栓子和绑住,任何一个人离开都不行。就算哪天我让你走了,也是因为你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家,而不是因为担心外面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的闲言碎语。我们关起门来过日子,自己幸福才最重要。”
冬寻用力地绞紧双手纠结着:“小姐,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不想连累你。”
“怎么会是连累呢?冬寻,你还记不记得得我们第一次出远门,我给你买了一把琴?”
冬寻点头。
“因为夫子告诉我,你最有天分的事情是弹琴下棋,可是你最努力的功课却是算数和管理家务,所以我才决定给你买琴。你从不到十岁替我管家,我们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一连好几天上火睡不着,每笔账都精打细算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我都知道。如果没有你尽心尽力的打理,我们在酒泉别庄的日子不会过得那么舒心。我在都快养不起你们的时候都没让你们走,现在过得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又有什么理由让大家分开呢?你要是走了,谁替我管家?巧丫吗?”
冬寻忍不住破涕为笑:“那丫头太粗心了,千万不能让她管账。”
“你知道就好。所以这件事就我们就放在一边,谁都不许再提了好吗?”
冬寻还是不放心:“可是小姐,这样的画像既然有第一张,那就很有可能还有第二张、第三张,你真的不担心有一天会有人拿它来做文章吗?”
“就算画像上的人是我,我也不会太担心。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伤不到我。”
“还有,”冬寻低着头,“对于姐姐的事情我可以不提,但如果有人问,我不会不承认她的。”
“她本来就是你姐姐,为什么不认?”
“我的意思是,”冬寻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薛莹,“不管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她都是我最尊敬的人。”
薛莹点头:“我理解。”
薛莹的态度让冬寻差点又哭了:“对不起小姐,真的很对不起。”
“怎么又开始说对不起了?”薛莹哭笑不得,“这件事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
冬寻哽咽:“一直以来我都盲目崇拜二小姐,就是因为二小姐跟我姐姐太像了。她们都是站在人群中会发光的人,亲切、开朗、充满才情,坚信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她们的自信甚至会让身边的人不由自主地围着她们转。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在你和二小姐之间偏帮她,不管你的心情一直说二小姐的好话。我是坏人,仗着你善良明目张胆地伤害你……”
原来还有这个理由,怪不得冬寻只要碰上薛瑶的事情就会变得十分不理智,她之前还以为那只是小女孩在追星呢,却没有想到冬寻是把对自己姐姐的情感投射在了薛瑶身上。
薛莹轻轻拍了拍冬寻的肩膀表示安慰。
冬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年因为家里犯了重罪,我跟姐姐被卖给了人牙子。我因为受惊吓过度生了重病,差点就要死了,可是人牙子不舍得请好大夫、买好药给我,我姐姐没有办法,跪在地上求人家,说愿意被买到妓院里去,高出来的价钱拿来给我治病……临走前她告诉我,她跟人牙子说好了,让他们把我卖到大户人家过好日子,但是好人家不会要出身不干净的下人,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不能说自己的姐姐被卖到了妓院这件事,不然我会被主子嫌弃的。她怕我不听话,硬是用自己的命逼我发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敢跟你说。蓝庚少爷说他知道我姐姐的下落,所以我听他的话把你带去了荷花苑,害得你被推下水,脸上的伤疤再也不能治好了。对不起,我真的太想我姐姐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结果蓝庚少爷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好了好了。没事的,事情都过去了。”薛莹心疼地抱住她,轻拍冬寻的背部。当初她也猜到了蓝庚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威胁冬寻,可是既然冬寻不肯说她也没再追问。现在想想,冬寻当时又是内疚又是伤心,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冬寻鼻音浓重:“小姐,你能原谅我吗?”
“我没有怪过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冬寻先是难过,然后忽地笑了:“你才是小孩子呢,明明比我和巧丫小,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薛莹哑然。按照实际年龄来说,她当这两个丫头的娘都绰绰有余,老气横秋的才正常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穿越过来这么多年,貌似没什么长进,好多方面反而越来越幼稚了。该不会,她已经到了“老小孩”的阶段了吧?
安慰过冬寻之后,薛莹回到房间,看见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之后,对方忽然问:“莹姐姐,你哭过了吗?”
薛莹叹气,看着他额头上还没有拆掉的纱布:“你又偷偷跑出来了?”
薛璟撅嘴:“呆在房间里太无聊了,我都快长霉了。”
薛莹觉得好笑,过去扯了扯他的耳朵:“三老爷和三夫人那么恪守礼节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个调皮儿子?”
薛璟一万个不服气:“才不是,爹娘小时候比我调皮多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