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看见无尘坐在草席上,一脸的凝重之色。
草席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他浑身皮肤呈死灰色,手上,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头上两绺灰色的毛发。
看见陆鸿推门而入时,他业已浑浊的双眼忽然一动,露出些许生机,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干瘦的身子只动了一动就倒了下去。
陆鸿却是一瞬间如遭雷击,这个老人的眼睛虽然浑浊,但眼神却干净清澈,还带着童稚之色,头上的两绺头发......发式和白天放牛的那个小牧童一模一样,只是原本乌黑的头发这时已经变成了死灰色。
这个垂暮的,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人就是白天放牛的那个小牧童?
他怔立在原地,待想要上前时小牧童—那个老人已经阖上了眼,安详的死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陆鸿一时间只觉喉咙干涩,连声音也变了。
无尘摇了摇头,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云雀向前几步走到里屋,扯开布帘便看到坚硬的木板床上躺着两具干尸,看起来好像已经死去很久了,连尸体都腐烂了许多,熏人的气味丝丝传来。
他皱着眉走出来,道:“全都死了,他们应是这个牧童的...父母”,
“他们也和他一样?”,
云雀点了点头:“一夕苍老,别无二致”,
陆鸿唇部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良久方道:“我们去其他人家看看”,
其他人家也是一样,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没有一丝生气,所有人都死了。
他们有的死在厨房,有的死在田地里,有的死在井边,有的死在树下......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全部都是老态龙钟,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痕迹。
他们全部都是自然老死的。
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这个村子里的数百口人,数百只的家禽就全部都老死了,而在他们死前没有人察觉到一丁点的迹象。
陆鸿三人俱都是见多识广,但这样的咄咄怪事却是第一次见,看着村里随处可见的干尸,每个人都觉得心里发凉。
一时之间三人都有种彷徨无措之感,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冷静下来,在村外挖了一个大尸坑打算将他们埋葬,但起身时却发现尸坑外的草木不知什么时候业已凋零,入眼处竟是一片秋黄。
风萧瑟,有淡淡的黑色气息氤氲流转,似有若无。
抬头看时,草地上寥寥的几棵大树也已经枯萎了,风中似有阴沉沉的笑声传来。
“嗯?”,
看着那黑色的气息随风飘散到远方,陆鸿心中一动,道:“道兄,大师,这件事有眉目了”,
身形一动便运转九宫步直追了上去。
云雀和无尘也运转身法紧随其后。
风无相,云无形,风的速度已经是极快了,陆鸿,云雀,无尘三人的身法却是更快几分,只一时三刻就追上了那股淡淡的黑色气息。
看看已到山道中,绿林外,距离白骨山仅有数里之远,那黑色气息已经被甩在了身后,而两边丛林茂密,绿草如茵,陆鸿身形一展从空中直落下来,转过身看着来时的方向。
果然,不出一刻钟,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几声乐呵呵的笑声,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得意之极的笑。
来人边笑还边唱:“噫嘻嘻,大之大兮,如天地无极,小之小兮,如生于毫末,生之生兮,红尘中有何欢乐?老之老兮,众生之归路也”,
音怪人怪词更怪,陆鸿三人心中俱都是一动。
伴随着那乐呵呵却又阴沉沉的笑声,那淡淡的黑烟也随之而来,所过之处草木尽枯,树木皆黄,原本生机勃勃的树林在一瞬之间竟而变成苍苍老态,而那黑烟仍在随风飘散。
陆鸿心中赫然一动,一刹那间连呼吸都好像已经停滞,直到那黑烟快到了近处才沉声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没有人答,但那笑声却不绝于耳,那古怪的词也一直在唱,黑烟飞速靠近。
若对手是武技精湛,修为高深的高手,陆鸿尽可以对付,若对手是妖魔邪类,冤魂厉鬼,云雀和无尘也不惧怕,但这无形无相的黑烟却是打也打不着,驱也驱不散,完全无从下手。
而一旦黑烟上身,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黑烟还没将他们笼罩住,三人就已经一头的冷汗了。
风吹拂而过,黑烟也将他们笼罩住了,但他们却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灵气还在,皮肤也还紧致,他们并没有像圆木村的村民一样变得苍老。
隐约中看见雾气之后又一个小黑点,像是一个极小的小人。
陆鸿正待凝眉细看时却感到风一动,那黑烟复又向东南方卷去了,那模糊的小人摇头晃脑道:“咦,被肢鬼下了种的人,不好玩,不好玩”,
说着便虽黑烟去了。
陆鸿三人心仍在剧烈的跳,直到那黑烟已经去的远了魂魄才回到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发现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变化,一直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下来,他看了看云雀,又看了看无尘,心有余悸地道:“道兄,大师,他刚才所说的,被肢鬼下了种的人,指的是我们?”,
云雀凝眉道:“这个地方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无尘道:“被肢鬼下了种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陆鸿摇了摇头,云雀也摇了摇头。
他们三人似乎都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却又似乎谁也不知道。
良久,陆鸿道:“你们看见黑烟中的那个小人了吗?”,
云雀和无尘俱都点了点头,道:“看见了,但却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我也没能看清,似乎...是个小老头”,
陆鸿犹豫着道:“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弄清楚这一切的古怪,还要再找到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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