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的住户起得早,有农夫扛着锄头去地里耕田,有猎户背上弓箭,挂上箭壶去山上打猎。
山腰上,猎户瞅准了一只兔子,弯弓搭箭正欲射出,忽听南面有清脆的铃声传来,乍一听如雨打芭蕉,玉落冰面,说不出的悦耳,再听时却觉得这铃声中有无尽的缠绵之色,他不知不觉中就入了神,隐约间看见一道魅惑的身影如蝴蝶穿花般越过林间,飘渺之间向北而去。
“仙...仙子...”,
只是惊鸿一瞥间看到那魅惑的身影,看到那双光洁的小脚他便觉心中一动,竟满身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脸痴痴的神情,连口水都险些流出来,春心荡漾,本能地提步就欲跟上去,刚走出几步便看到一连串的人影接连而过。
俱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约莫二十来人,分成两排,有的满脸通红,有的面带绯色,在那铃声的牵引下一个个失魂落魄的跟在那女子身后。
“山...山鬼...妖精?”,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猎户陡然间醒转过来,忽然想起老人们常说山上有慑人精魄的山精野怪,狐精女妖,难道竟让自己给碰上了?
额头冷汗冒出,不敢多留,他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便欲下山,谁知一转身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裘衣的俊美少年缓步向山上走来。
少年前发齐眉,后发披肩,唇红齿白,皮肤娇嫩而莹白,一头长发披在肩上,给人一种雌雄难辨的感觉,最奇特的是他的两只耳朵,那不是人的耳朵,而是狐狸耳朵。
他腰间系着一柄刀,一柄看起来就很锋利的刀,行步之间刀锋摇摆,带着一股寒意。
若是平日里见到这么一个俊秀的少年他一定也觉得赏心悦目,但不久前他刚见过那“狐怪女精”,这时再见到这样一个长有狐狸耳朵的少年出现在山中便只觉得出奇的吊诡。
正欲壮着胆子绕开他,忽然又听一声轻响,那少年身后一名身穿深紫色长衣的少女拨开枝叶,抱着一只白毛小狐狸,似是觉得山道崎岖难行,她轻蹙着眉走在少年身后。
那少女千娇百媚,虽然看着还年少,但一举一动间都媚态十足;她怀里的白毛小狐狸毛茸茸,松软软的,看起来格外可爱,但那双眼睛却泛着幽幽的绿光。
便是那双碧幽幽的双眼让猎户的心房崩溃了,若说刚才还是怀疑这山中有狐精野怪,待此时看到这只双眼碧绿的狐狸他便是深信不疑加
“鬼啊”,
他突然惊叫一声,那少女被吓得俏脸一变,然后便看见那个猎户连滚带爬飞跑下了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娇媚的脸上泛起怒意道:“他说谁是鬼?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冰泓,去把他抓回来打一顿给我出出气”,
少年并没有理会他,径自向前走着,道:“我只答应国主保护你的安全”,
少女闻言登时大怒,喝道:“你这么厉害,当初在拜剑红楼我被那只蛇妖擒住的时候救我的怎么不是你?而是我的夫......”,
她本想说的是“夫君”,但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想起自那晚他不辞而别后自己在拜剑红楼饱受流言蜚语之苦,好不容易到了中州找到他,却还在跟他怄气,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委屈,眼泪也不禁扑簌簌流了出来。
冰泓眉梢稍稍动了动,唇角微扬,似是想要安慰她,但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走吧,夏纱若是回了荒丘便很难再见她一面了”,
少女拭去眼泪,揉了揉微红的眼睛,抱着白毛小狐狸冷着脸自他身边走过。
林外,轻摇着铃铛的少女刚出了山林便歪了歪头,转过身清点了一下铸造师人数。
“等一等少君,我们一起回荒丘戏城,到了戏城后要乖乖听少君的话哦”,
虽然知道这些人已经中了**术暂时失去了意识,但她还是对着他们巧笑嫣然,将铃铛挂在腰间坐在岩石上,轻哼着一首欢快的小调,细长的双腿轻摇。
这时的她一点儿也不像是千变万化,心狠手毒的千面狐,倒像是个清丽灵动的纯真少女。
一曲小调未毕,林中忽然传出轻微的声响,一只白毛小狐自茂密的树叶中探出小脑袋,碧幽幽的双眼看向她。
“小灵”,
看到这只小狐狸,千面狐眼中一动,面露悦色,自岩石上站起身来。
白毛小狐狸自林中跃出,“嗖嗖”两声闪过数丈,四足一蹬跳进她怀里,伸出舌头亲昵地舔着她的脸颊,那滑滑腻腻的感觉让千面狐不禁吃吃娇笑,握了握它的小爪子道:“你既然在这里,小曼和冰泓必定也到了”,
“夏纱姐姐”,
她刚说完一名千娇百媚的少女便拨开枝叶出了林子,远远地看到她眼中泪光盈盈,提着裙子小跑过来,跑到她身前上下看了看,忽然扑进她怀里,低声啜泣。
狐耳少年远远地看了一眼,缓步走来。
“小曼,你长大了”,
怀里的人儿还是那么爱哭,那么娇气,但却已不是当初在涂妖山时的那只小狐狸了;她又做回了青丘国小国主。
千面狐轻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笑道:“还是那么爱哭,一点儿也不像小国主的样子”,
晏小曼有些羞赧,离开她柔软的胸脯,纤细的手指轻拂在她的脸上:“夏纱姐姐,你的脸......”,
眼前的这张脸樱口琼鼻,肌肤如玉,带有一点冷色,与她记忆中的那张娇艳面孔完全不同,只有这双灵动而又魅惑的眼睛与她记得的夏纱别无二致。
千面狐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唇上:“嘘...小曼,我的名字叫苏烟儿,这一生....都叫这个名字了”,
“夏......”,
“小曼,这世上已没有夏纱了,只有苏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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