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陆瑾长长的吐了一口粗气,接过亲卫递来的长箭,左腿后侧右腿弓步,口中猛然一声清啸,已是将长弓拉成了满月状。
他双目微微眯起,脸膛上神色平静,将箭头准确的瞄准了吐蕃阵前正在与达古日耸轻轻交谈不止的谢太辰。
陡然间,他捏住长箭箭尾的左手轻轻一松,“腾”的一声弓弦响动,精铁长箭闪电般破空而去,三石铁弓“锵”一声回复原状,弓体急促的颤震着,弓弦更是狂震不止,而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用力过猛之后的红色。
再看射出的长箭,却是带着破空呼啸之声如同流星赶月般朝着谢太辰袭去,宛如一道不可捉摸的黑色闪电。
谢太辰正在专心致志的向着达古日耸禀告裴行俭突然出现之事,根本就悴然不防,不知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了。
所幸立在战车上的达古日耸可不是泛泛之辈,在弓弦响起的那一霎那,处于一个武将的本能,他便已经体察到了危险来临。
达古日耸反射性的抬起头来,目光恰好看到一道黑色闪电从城楼上飞至,凄厉的破空声鼓动震撼着他的耳膜。
“心!”
达古日耸陡然一声大喝,连忙从车上一个翻滚,扑到谢太辰马背上带着他滚落地面,狼狈的摔在了一起。
而袭来的铁箭也是以毫厘之差从他们身边疾射而过,“锃”的一声擦入旁边草地当中,箭尾兀自晃动不止。
慌乱当中,谢太辰头盔已是掉在了地上,满头乱发承托着他惨白的脸色,更是让他显得不出的狼狈。
刚才若非达古日耸不顾危险的救下了他,不定他立即就会被这支袭来的长箭穿个通透。
达古日耸已是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城楼上便是一阵呜哩哇啦的叫骂,显然特别的愤怒。
眼见谢太辰在最后一刻侥幸躲过,陆瑾不禁轻轻了一句“可惜”,放下弓箭,却见达古日耸上串下跳对着城楼上念念有词。
见状,陆瑾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问左右道:“此人的是什么?”
周围亲卫们面面相觑,显然也听不懂吐蕃语言,阎温古却是微微一笑,罕见的幽默了一把:“或许是在赞叹陆副帅你弓术了得吧。”
陆瑾知道他是在笑,不禁微微一笑,此刻谢太辰已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恐不已的高声质问道:“陆瑾儿胆敢如此暗箭伤人?当真是卑鄙无耻!”
陆瑾对谢太辰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昔年若非谢太辰透露谋害阿娘的真正主谋,陆瑾是绝对不可能饶他一命的。
今天陡然又见此人,自然而然激起了他心头的新仇旧恨,上前一步环顾城墙一圈,朗声言道:“诸位大唐同袍,你们可知眼前这位站在城楼下耀武扬威的吐蕃将领乃是何人?其实他现在吐蕃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三年之前,他名为谢太辰,乃是江南道苏州吴县县令。”
陆瑾话音落点,顿时激起了一片惊叹一声,显然将士们都没有料到这个吐蕃将领以前居然是唐人。
陆瑾冷冷一笑,指点着谢太辰语带揶揄的言道:“此人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上报圣恩下安黎民,却勾结宵之徒谋害忠良,其时本官职司监察御史,奉天子之名巡狩江南道纠察不法,便按照大唐律例将这个作奸犯科的狗官拿下,经审问之后褫夺官身,流放至松洲。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此人居然不思悔改,现在又投敌叛国投降了吐蕃,而且今天还带着吐蕃大军耀武扬威于我军阵前,实乃国之妖孽,叛国逆贼,本帅从未见过如他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一番亢声有力的话音落点,顿时激起了唐军将士们的公愤,一片叫骂之声顿时从城墙上响起,纷纷朝着谢太辰袭来。
谢太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内又是屈辱又是难受,如同被剥光衣服站在审判台上一般羞辱不已。
他愤然反诘道:“陆瑾,昔日若非栽赃陷害冤枉本官,本官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这一切一切的后果,都是你这个酷吏造成的!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指责于我!当真是不知廉耻。”
陆瑾冷哼一声,平静而又清晰的告诉道:“谢太辰,既然你是本官冤枉于你,那好,现在你可敢下马受缚进入城门,本帅必定会对你以礼相待,还上奏天皇天后重新审问你牵涉的案件,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太辰岂会笨到听陆瑾的话入城投降,他想也不想便一脸悲愤的开口道:“晚了晚了,现在你什么都没有用,本官既然已经投靠了吐蕃,就永远也不会再回到大唐。”
闻言,陆瑾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罢直截了当的一句直击谢太辰虚伪的言辞:“谢太辰啊,放下屠刀尚可立地成佛,回头是岸永远不晚,不要在背叛了生你养你教你的大唐之后,还做出一副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假惺惺模样,只恨刚才本帅没有一箭射死你,为大唐扫清叛国妖孽。”
一席话听得谢太辰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然而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反驳陆瑾,在唐军铺天盖地的痛骂声下,谢太辰当真想找一条地缝转进去。
达古日耸愤怒言道:“太辰,你何必与他多,咱们与陆瑾还是在战场上见过真章,传令下去,擂鼓攻城!”
谢太辰咬牙切齿的望着城楼上得陆瑾,只得愤愤然点头,急忙前去传达达古日耸的命令去了。
顷刻之后,吐蕃人的战鼓声犹如如同晴空惊雷般响了起来,鼓声急促而又狂野,响彻了大莫门城内外。
与此同时,三个吐蕃攻城战争也开始缓缓启动,攻城士卒持刀带盾威风凛凛,犹如黑云般朝着大莫门城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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